第四百四十九章 蝗神
看到眼前的場景,心裡雖說早有準備,眼前的場景卻讓依舊感覺到非常意外,不過,關蕊躺在床上十分痛苦,不斷扭動著身體,兩隻手掐住喉嚨,像有什麼東西卡在她的嗓子眼裡。
我不敢怠慢,抄起地上的菜刀,跑到床邊,關鎮山下意識想要攔截,一看是我,隨即又停了下來。我急忙用刀背拍打關蕊的身上,從頭到腳,一遍又一遍,關蕊並沒有徹底安全,她體內還殘存著陰氣,如果不吐出來的話,就算解決鬼胎,怕也活不了。
很快關蕊趴在床邊不斷乾嘔,我說:「關老哥,去洗手間拿盆子。」
他聽了我的話,慌亂間端來塑料盆,關蕊已經堅持不住了,開始大口大口嘔吐,吐出來的是一團墨綠色的黏液,散發出腥臭的味道,聞起來竟讓人有幾分頭暈目眩的感覺。
等到關蕊不再嘔吐,我將小半盆的穢物端到了七星罡的陣眼,剛放在那裡,念誦玄門密咒,七根蠟燭火苗頓時高漲起來,形成七道火柱,而寫有「天罡諱」的白米好似被人驅趕那般,一次次向穢物覆蓋,在白米吹入盆里的時候,很快燃燒起一陣白煙。
在煙霧中,關蕊逐漸安靜了下來,她閉上眼好像睡著了一般,臉上不再猙獰,一塊塊的屍斑也不像最初那麼明顯。
正當我以為徹底解決的時候,七星燈竟然同時熄滅,雖說鬼胎已經除了,但是,屋內明明沒有風,蠟燭竟然會同時熄滅。
如此詭異的事情,讓我的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
關鎮山盯著我眼神也是十分著急,想問問情況,又怕打擾了我施法,很快我聽到「璫啷啷」的鐵鐐拖行的聲音,這聲音非常清晰,我看看四周,雖然不知道其他人幹什麼去了,可眼下實在是詭異。
我抄起菜刀,讓關鎮山守在這裡,自己走到大門口,有一位纏著腳鐐、手鐐的婦人一步步向我們走來,她的肚子很鼓,臉色焦黃,她的瞳孔甚至都是黃色的,看婦人的年紀少說也得有五十歲,可又不太像懷孕。
隨著對方逐漸接近,我攔在這裡,橫著菜刀冷冷道:「此處不通,黃泉大陸往西走,你來我家作甚!」
「我好渴……好渴啊..給我一碗水吧..好心人..求求您了……。」
老婦人語氣悲戚,向我不斷乞求,一邊說著,她還向我跪了下來,繼續哭訴道:「我只要一碗水,救救我肚子里可憐的孩子吧,上天有好生之德,您是道師,有慈悲心,怎能見死不救啊。」
我眉頭鎖緊,她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我剛救下關蕊她就出現,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借著機會,我以觀神術盯著婦人,發現她並不是孤魂野鬼,但身體周圍卻縈繞著淡淡黃綠之氣。
我心裡驚訝同時,忽然注意到她掩蓋在衣袖裡的手,瘦如乾柴,哪怕半點肉都沒有,更古怪的是她的手指只有兩根!沒錯,的確是兩根,而且一前一後,好像個大鉤子,上面長滿了毛刺,顯得格外猙獰恐怖。
婦人注意到了我的眼神,下意識將手往回縮了一下。
我心裡頓時大驚,同一時間有了個猜測,這是……大肚子,臉色青黃,瞳孔擴散,手如鐵鉤,身上戴著鐵鐐的模樣,讓我想起聊齋志異中關於「蝗神」的記載。
明朝末年,青州、兗州二地發生蝗災,沂縣縣令擔心蝗蟲過境,寢食難安,一日,他在夢中見到一位秀才。
秀才告訴縣令,他有有治蝗蟲的辦法。讓縣令在西南道上,等一位騎著大肚子母驢的女子,求她改路,可免災禍。
後來那縣令照此去做,果然看到西南道上來了一位騎著大肚子母驢的美女。
縣令當即點香奉酒,下跪叩拜,並攔住女子的去路,求她網開一面。
女子暗罵秀才泄露天機,但也實在是沒辦法,就答應不禍害莊家,後來那次蝗災,沂縣的所有柳樹片葉不留,莊稼地沒有一點損害。
老百姓才知道,那秀才是柳樹修成的神仙,出手救下百姓,遭到了蝗神報復。
而一些民間傳說中,蝗神經常會以不同模樣作亂,瞧她手腳皆被鎖住,莫非是逃出來的?
我記得曾經所聽過的天瀆十妖,其中就有蘇北蝗神婆婆。
莫非……這位婦人是傳說中的十妖之一?
但這也是我的猜測,倘若她真的是蝗神,放她出去豈不是惹亂子?
想到此處,我主動邀請婦人進屋。
她虛弱說:「我……我只要一碗水……一碗水……,好渴啊……。」
「那你等會兒,我去給你倒水。」
說罷,我轉身回到屋內,直奔著廚房,關鎮山跟在我的身旁,低聲道:「外面怎麼回事?」
我做出一個禁聲的手勢,心裡卻已經打定了主意,先是倒滿一大碗水,然後往裡面兌了半袋子咸鹽,攪拌均勻之後,把這碗水端出去。小時候抓螞蚱,我就知道這玩意兒最畏懼咸,用咸鹽水泡一泡,讓它吐乾淨肚子裡面的泥沙,放在油鍋裡面炸一炸,特別好吃。
老婦人眼珠子放光,盯著我的水,「快……快..快給我..。」
「您別急,等會兒若是不夠,我再給你倒點。」說完這句話,我將咸鹽水遞過去。
只見她像渴死鬼投胎,端著大碗,一飲而盡。
喝完水的眼睛,頓時間猩紅無比,但她興奮之色並沒有持續太久,臉色急劇變化,捂著肚子痛苦道:「你……你,你往水裡摻了什麼東西,混蛋,我要殺了你!」
話還未曾說完,婦人頓時跪在地上,一張嘴嘔出密密麻麻的蟲子卵,那些蟲卵大多數還沒有孵化,只有零零散散幾個小蝗蟲。
看著這些蟲子,我眉頭一皺,立馬明白了關蕊所種下的鬼胎為什麼會化為綠色霧氣。原來對方先是利用蟲卵寄居到關蕊宮腔,進而形成鬼胎。
她剛才登門討要水,從她第一次開口,已經給我們種下了「咒」,無論我們給還是不給,對方都不怕。
給了水,他肚子里的蝗蟲會孵化成功。
不給的話,哪怕短短的接觸,蝗蟲卵也會寄生到我們皮肉。
偏偏我給了她一碗咸鹽水,這對蝗蟲來說,可是致命的砒霜。
我握緊北斗鎮厄劍,口念法咒,漆黑色的劍身浮現同時,我一個健步上前,一劍斬掉婦女的腦袋。
她碩大的頭顱「咕嚕」滾落在地,不僅沒有一滴鮮血,反而婦人樣貌逐漸變得怪異,鼻子往上的部位是普通人,嘴巴到下顎卻成了蝗蟲的模樣……。
斬了蝗神之後,我心裡並沒有一絲喜悅,相反卻十分擔憂,因為剛才與我鬥法的綠眼睛,明明是位男子,也就是說,她還有一位同夥隱藏在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