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潭拓寺

  臨時工老大爺戴著袖標，手裡還拿著大笤帚，一雙渾濁的眼眸漸漸變為紅色，黃慧怡卻目露狡黠：「大爺，我們也不想來啊，都是他，他非要來，您看著辦吧。」

  我沖著老大爺尷尬笑笑，瑪德，女人的報復心實在是太強了，只不過在車上拌了幾句嘴，竟然還惦記著坑我。

  而老大爺也夠聽話的了，竟然真拎著笤帚走過來，雙臂繚繞陣陣黑氣，語氣低沉道：「山主說過，你們龍門沒有一個好人。」

  「好了，別鬧了。」唐麟攔在我的近前，不卑不亢道：「他是陳俊生的孫子，曾經山主立下規矩，陳俊生可隨意出入萬壽山，本來我不打算帶他來，誰知道人家自己提出來的，我也沒辦法攔著。」

  我微微一愣，沒想到爺爺還有這麼大的面子呢？

  那老大爺臉色大喜，一改之前的態度，將手裡的笤帚丟了，一路幾個小碎步到了我近前，仔細檢查道：「都這麼大了？長得比你爺爺好看的多了，唉，你爺爺那個小混蛋不聽我的勸，否則來萬壽山和我做鄰居多好。」

  話音剛落，老大爺竟然流下一行血淚。

  他胡亂擦了擦，滿臉的血漬就像是被人揍過一樣。

  老大爺趕忙拿出一瓶水「咕嘟咕嘟」幹了一大口，眼睛不再出血，他感慨道：「做我們殭屍的也不容易，沒有眼淚，一激動就他媽流血，都特么趕上娘們來例假了！走走，老祖宗帶你去划船。」

  我看向唐麟和黃慧怡，倆人似乎對此已經早有預料。

  而老大爺帶我上船，很顯然是擔心隔牆有耳。

  初次來京都，龍門的人又要我去偷窺金身，現在嚷嚷我爺爺是漢奸，搞得我現在都不知道該相信誰。

  老大爺是工作人員，而且還很有資歷那種，我們倆走後門插隊上一輛腳踏船，為了避免對方不舒服，我將鎮邪劍塞到褲子里，老大爺一開始還佝僂著身子顯得虛弱，隨著遠離人群，他漸漸挺直了腰板。

  「你怎麼來京都了？是不是龍門那混蛋刁難你了？」老大爺問。

  我特無奈，把最近經歷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偷瞄了一眼老大爺的面相，毫無意外，他的命宮也是斷絕的，沒有血氣，陰氣森森。但身為殭屍不怕光，確實讓我很意外。

  老大爺感慨道：「我叫馬大帥，你叫馬大爺就行了，以前我是給皇帝養馬的，四十多年前，陳俊生幫我斬瞭望月鱔，奪了兩顆龍珠，我和張子昂一人一個，這才不怕陽光，這是天大的恩德，否則我可能還在棺材裡面睡覺呢，所以，你可以放心，我絕對不會害你，還有張子昂那個老太監也是一樣。」

  話音剛落，馬大帥又壓低了聲音道：「有一點你記住了不要和別人說，在京都如果遇到任何危險，你就往萬壽山跑，上了山，就有娘娘護著你，誰也不敢把你怎麼樣。」

  「多餘的話我也不想多說，在萬壽山內你安全，以山下歪脖子老樹為界，等一會兒我會聯繫張子昂讓他回來，還有，你爺爺是不是漢奸跟我沒關係，我馬大帥從明朝時候就是死人，但有一點，幾百年前我不欠人情，幾百年後也不會欠。」

  簡單的敘敘舊，馬大帥遞給我一枚掛墜，那是一枚泛黃的獠牙。

  乍看起來倒是挺像狼牙的，而鋒利的部位已經磨光滑，表面還包漿了。

  在我還在納悶時，馬大帥叮囑我，這是他很久以前脫胎換骨時候掉的，只要放在水裡輕輕沾一下，就能要人的命。至於解藥是牙髓，用細針戳進去，取出一點便可以解毒。

  我嘴上說不在意爺爺是漢奸，心裡卻依然想著為他平反。

  我說：「馬大爺，您知道金龍脈是怎麼回事嗎？」

  馬大帥沉思一會兒說：「那件事我還記得，你爺爺當時是五脈之主，也是龍門的龍頭，那次東瀛人過來交流，有一位叫木村的陰陽師與你爺爺是舊相識，當時，他們倆偷偷離開京都去了玉門關，當地有一條烏金河，有村民在河裡發現小龍，至於後來他為什麼他幫助東瀛人用人骨劫走小龍我不清楚，可確實因為這件事導致玉門關風水破碎，千里黃沙席捲關口，若不是魯家後人拿出鎮山之寶，以一顆千年古木銜接風水使玉門關沒有潰敗，恐怕會有更大的損失，正因如此，那邊整整幾十年寸草不生啊。」

  他講的事情，讓我感覺特別困惑，首先我的理解中，爺爺這個人剛正不阿，又是一位很有骨氣的人，再說了，我麻衣派的義公山錄可不是軟柿子，既然如此，爺爺為什麼要將金龍脈給東瀛人？

  這件事我想不通。

  可事情真的像單無涯和黃婉容說的那樣，我的確有責任幫忙把金脈奪回來。

  在船上，馬大帥又與我聊了一會兒家常，便帶著我靠岸，唐麟與黃慧怡始終站在一邊等候，我們離開時，我問唐麟，在京城萬壽山算妖怪嗎？

  黃慧怡搖搖頭：「妖怪可算不上，他們都是一群死人，埋在土裡，只要你不動他，他也不會出來，別看他們窩在潮濕陰暗的地下，被毒蟲爬過身體，但依然不願意去死，而殭屍是由七魄而生，沒有三魂就沒有往生，他們很膽小，自然不足為懼。」

  我點點頭，怪不得是「你不動我，我不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