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九菊
烏鴉站在墓碑上,緩緩梳理著自己的毛髮,當我們到了墳前,它飛到空中,在墳頭上方盤旋了一陣,又飛到不遠處的柏樹梢,只是那目光卻依舊炯炯有神的盯著我。
看著墓碑那張熟悉的照片,我的心情別難受,就像被魚刺卡在喉嚨,說不出話。
五年來的點點滴滴像是過電影一般在腦海里浮現。
可那些回憶現在就像一場夢,如今夢醒了,一切都如夢幻泡影般化作虛無。
我為娜娜點上三炷香,唐麟站在我的身側。
他戴著墨鏡,依舊還是那身乾淨整潔的中山裝。
通過龍虎山對他的態度,我知道他的身份絕對非同一般,而爺爺那場浩蕩的葬禮過後,似乎都在牽扯著一個不為人知的往事,而我爺爺,正在用盡他生命的最後一刻在保護我。
我說:「我想知道,我爺爺曾經做過什麼事。」
「我知道你現在心裡有很多疑惑,可我得到的命令是把你接走,關於曾經的事情,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答案,當然,真相是什麼,還要等那些老頭子來跟你說吧。」唐麟說。
「龍門?」
「你爺爺也是龍門的人。」
我點點頭,在秦廣德說出龍門二字的時,我就已經猜到。
「什麼時候出發?」唐麟說。
「我想求證一下我的猜測,你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轉頭去了公墓管理區,上次來找吳大熊的時候,我來過一次,在給了保安一些錢以後,我拿著工具回到娜娜的墳前。
我必須打開棺材看看,否則,一輩子也不會跨過這個心結。
公墓都是大理石修建的箱子罷了,上面蓋著石板,沒幾下就將她撬開。
我看到娜娜的骨灰盒上面有一隻死去的烏鴉。
心緒像潮水般翻騰,眼前所見到的事情,證明我所有的猜測都是對的。
我說:「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別墅那次出事兒她其實已經腦死亡了,只是她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而已。」唐麟說。
我抬頭看向樹梢上的黑鴉,它就像人一般在關注著全局,我說:「你們做的?」
唐麟搖搖頭:「不是,你看到的是靈鴉,它可以破開地獄,去陰曹地府接引亡魂,你女朋友七魄困於肉身,靈魂則附於靈鴉的身上,所以,她才會像活著的人一樣,這隻靈鴉是來送她魂魄歸入陰曹的。」
我微微閉上雙眼,握緊了拳頭,腦海里全是這些日子以來的經歷。
先是紅衣女子給我的鎮邪劍,我在街道被黑鴉襲擊,一劍殺死了那隻靈鴉,導致娜娜的魂魄沒有依附體,所以她必須離開,因此她被秦老道操縱,與李帥同時部下陰煞局。
如果沒有鎮邪劍,我很有可能在烏鴉出現的那次事兒栽了跟頭。
「這個人是不是在鎮龍廟外沒有出現的道士?」我說。
唐麟點點頭:「只是沒有絕對的證據證明黑手的身份,我們也沒辦法。」
等候許久的靈鴉發出陣陣叫聲,它煽動羽翼在墳頭上方盤繞,山裡面被招來黑壓壓的烏鴉群,而娜娜的骨灰盒上的靈鴉卻在一點點消散,它化為一道青煙,飄入到烏鴉群,被當中的某一隻吸入腹中,從此變成靈鴉。
唐麟告訴我,狐黃白柳灰的名氣大,是因為他們受上天敕封的五常大仙而已。
而烏鴉的智商很高,當活過天壽以後,烏鴉就會懂得如何讓自己保命,如果不小心吃到瀕死人的眼球,它會逐漸變得以陰魂為食,隨著日久天長,雙眼會越來越像人。
誕生靈智的烏鴉也叫靈鴉,會像其他妖怪一樣討封,以此祈求脫離畜生道,而是就算是死後,靈魂依舊會再度寄居其他同類的身體永生,所以,它除了馴服以外,是殺不死的。
靈鴉有很聰明的智慧,娜娜的魂魄是它在陰曹引來,自然要再送回陰曹。
我望著黑鴉飛走的方向,對於這個城市,我已經沒有任何值得去留戀的了。
我說:「什麼時候出發?」
「現在。」唐麟說。
我點點頭,跟他離開墓園,坐著唐麟的車離開。
我並沒有任何緊張的情緒,相反還有一絲絲期待謎題如何解開,甚至爺爺曾經到底做過什麼,包括鎮龍廟前所見到的一幕是真是假。
一路疾馳離開,奔赴京城,眼看快到了的時候,他開車拐彎奔著廊坊那邊去了,路過服務區停靠,唐麟遞給我黑色的眼罩,又說:「戴上。」
我問:「這是幹什麼?」
「你還不是龍門的人,把眼罩戴上,躺下睡一會兒,等到了我叫你。當然,這是比較柔和的方式,若是你不答應,我只好把你打昏過去。」
我心裡暗想,他們這些人也夠神秘的。
打又打不過,只好聽按照他說的去做。
剛套上眼罩沒多久,我昏昏沉沉睡著了。
可等再次醒來以後,頭沉的要命,我非常懷疑唐麟在車上給我下藥。
等一等!不對勁.……我的手為什麼會被幫綁著?
還有我的腳,也被鐵鏈鎖死在椅子上。
說實話,我有點懵了。
不是找我過來給龍看相的嗎?怎麼還把我給鎖在這兒了?
「唐麟!喂,唐麟,你特么什麼意思?我又打不過你,不至於好端端還給我鎖上吧?」
我掙扎著,沒人理我。
不過,當冷靜下來,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自己像是被很多人圍觀。
「姓名。」
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
「我叫什麼你們還不知道嗎?到底想幹什麼,給一句痛快兒話,不是說好給龍看相,龍呢!」我問。
啪——!
我被一個大嘴巴抽在臉上。
我被打蒙了,這特么是什麼意思?
「姓名。」
又是那冰冷的聲音。
我雖然會一些神通,可跟唐麟比起來差得遠了,現在他也不知道幹什麼去,我甚至懷疑是不是我們倆遭都綁架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何況,要說不害怕也是假的。
我妥協了,乾淨利落道:「陳正。」
對方又說:「你和陳俊生、陳國強是什麼關係。」
「爺孫、父子。」
接著,對方又開始提問我一些小時候的事情,關於爺爺、父親、母親全家的生活瑣事,而且還是拆開了問,有時候問完了會調過來再問一遍,我還聽到有人沙沙寫字的聲音,似乎他們在分析我話語中的漏洞。
突然,那人又問:「你爺爺去世以後,給你留過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