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破綻
雲澈離開，但天池之底的輕微動蕩，卻是久久沒有平息。
縱然是神靈，也無法把龐大的記憶在短時間裡完全消化，更不要說完全透徹。寒冰中的少女依舊靜寂無聲，她的意識，完全沉入到了雲澈的記憶之中。
邪神……為什麼會有黑暗玄力？
是因和劫天魔帝結合有關嗎？還是……
劫天誅魔劍？
劫天？
誅魔？
劫天——為劫天魔帝之名。劫天魔帝座下的劫天魔族，是唯一可以化劍的魔族，其所化之劍，名為劫天魔劍，而劫天魔帝自身所化之劍……名為劫天魔神劍，為至暗劍芒。
誅魔——劍靈神族所化之劍的名字，「誅魔劍」為萬魔所懼，神族與魔族徹底開戰後，劍靈神族也因此最早被魔族所滅。另外，如果沒記錯的話，劍靈神族的族主，所化之劍為聖靈誅魔劍，為光明劍芒。
和弒月魔君的一戰，對黑暗魔力的剋制……分明達到了聖靈誅魔劍的程度！
而對其魔魂那極大程度的壓制……應該唯有劫天魔帝親身所化的劫天魔神劍才能做到！
那時，雲澈縱然傾盡全力，玄力和魂力也都不及弒月魔君的一半，他可以屠滅弒月魔君，皆因那幅度大到絕不尋常的力量壓制和靈魂壓制。
分明完全相悖相剋，互為極端的存在……為什麼會共存在同一把劍上？劍芒的顏色，還是怪異的硃紅色……那艘玄舟，的確是屬於劍靈一族，但那個叫紅兒的女孩，她有著「劫天」屬性，真的會是劍靈神族的神女嗎？
等等！我記得……那艘玄舟，是邪神當年贈予劍靈神族……其可以變幻自我空間，和能穿梭空間的能力，是邪神以乾坤刺所刻印。
滄雲大陸……絕雲崖……黑暗深淵……
那些遠古魔獸……
還有……那個只有四分靈魂的女孩……
……………
龍神說它將自己的女兒封印入了誅天始祖劍……原來，誅天始祖劍最後曾在龍神一族現身的傳聞是真的，那麼，龍神一族面對魔族壓制，為防止它被魔族所奪而將其投入輪迴之井的傳聞也應該是真的了……只是，它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女兒封入誅天始祖劍？那可是至聖之劍，極難干涉，要將其女之魂封入其中，就算是龍神，也要付出極大極大的代價……
等等！輪迴之井！？
難道……
…………………
…………………
雲澈的記憶中，有著太多冰凰都無法理解的訊息。她將這些訊息與她的遠古記憶融合，在漫長的沉寂中思索著，追尋著……
————————
雲澈逆水而上的速度比之下潛的速度還要快上幾分。因為無比意外的遇到了殘存於世的冰凰真身，他在池底多停留了一些時間，這也讓他心中微緊，快速的想著接下來應對的方法。
池水破開，雲澈從冥寒天池中飛身而起，然後就愣了一下。
冥寒天池安安靜靜……關鍵是空空蕩蕩，環顧四周，竟是看不到一個人影。
冰凰宮加冰凰神殿，整整五千多人，全部不見了！
雲澈伸手，按在了自己的額頭上……他雖然一直下潛到最低，但從進入到出來的時間，撐死也不到一刻鐘，比沐寒逸也長不了多少。怎麼會已經空無一人。
他忽然想起被冰凰讀取記憶時的意識空白……難道，那段空白是好幾個時辰，甚至可能好幾天？不對啊！冰凰那麼強大的魂力，讀取記憶再怎麼也不應該會用那麼久啊……
「哼，居然這麼快就出來了，看來你的膽子也沒本王想的那麼大。」
明明不輕不重的聲音，還是女子聲音，卻如在雲澈的心魂深處轟下道道驚雷，雲澈閃電般的抬頭……高空之上，是遍體寒光的寒冰巨龍，張開的巨大冰翼直遮天際。
龍首之上，冰霧之後，是一個釋放著遮天威壓，讓人觸之膽寒的可怕身影。
「宗……主！」
雲澈低喊出聲，隨之全身便僵硬在了那裡，再也說不話來。
好可怕的壓力……
吟雪界王的威壓之下，冰凰神宗所有長老、宮主、所有頂尖弟子都噤若寒蟬。而現在，他忽然獨自面對吟雪界王，這股可怕的壓力之強，平生未有……
那是一種身體、骨頭、靈魂都隨時會被壓製成碎末的感覺。
而這種威壓，絕非是她刻意釋放，而僅僅是最為自然平常的狀態……因為，她是神主境，在整個神界都是至高的存在。
強大到在上位星界都可為一界之王！
「還真是驚人啊，本王也最多不過潛入到兩千三百丈的深度，而你，居然能潛入到本王都感知不到的深度。哼，你不準備向本王解釋解釋如何做到的么？」
吟雪界王的聲音冰冷而平淡，雲澈暗中輕吸一口氣，便要說出已經想好的說辭……但他還未開口，便已被吟雪界王打斷。
「你是不是想要告訴本王，你自己也不知道，還要著重強調一番先前連冥寒池水都不敢沾染，從而讓本王認為你有著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特殊寒冰體質和天賦？」
雲澈張開的嘴巴直接卡在那裡……因為吟雪界王說的話，和他即將出口的說辭，完全一模一樣！！
「敢對本王說謊的人，通常要麼是死，要麼是生不如死。而你……」吟雪界王的聲音忽然沉了下來：「一個身負遠古邪神力量的人，就這麼殺了，也太可惜了。」
雲澈如遭雷擊，眼前一片轟然——
她說什麼？
邪……神！？
不對！不可能……邪神的力量，除了自己和茉莉，以及那些遠古神靈，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人識得！吟雪界王雖然強的可怕，但她終究是個人類……怎麼可能會知道自己身上有邪神的力量。
是我聽錯了，還是……
雲澈抬頭，雖然極力的讓自己保持平靜，但動作依然顯得有些僵硬：「宗主，你在說什麼……我沒有聽懂。」
「沒有聽懂？」吟雪界王一聲嘲諷的冷笑：「你身上的邪神傳承，是你親口告訴我的，現在卻又來告訴你自己聽不懂？呵，你當本王是和你一樣的蠢貨么！」
雲澈徹底僵住：我……親口告訴她的？！
這怎麼可能！邪神傳承和我身上最大的秘密，我怎麼可能將它告訴任何人！
「你不必想著如何狡辯，本王現在就一一告訴你！」
雲澈：「……」
吟雪界王沉聲道：「我宗的至高玄功《冰凰封神典》，除非傳說中可以超越法則的『九玄玲瓏體』，否則必須以冰凰之力為基方能修鍊。而你既無冰凰之魂，又無冰凰之血，卻將冰凰封神典修鍊至了第六重，這絕不尋常。」
「而你不但修成了冰凰封神典，還身具鳳凰炎力與金烏炎力，且能毫不互斥的同時施展，這同樣絕不尋常。」
「……」雲澈定定的聽著……看來，沐冰雲已經把他的所有事，都說給了她。但就憑這些，再怎麼也不可能聯想到「邪神」身上去，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你在到來吟雪界的第一天，便以未入神道的玄力戰勝了神道玄者，這也絕非尋常的玄力可以做到。」
「你先前在這裡突破，在全身玄氣潰散的狀態下，這裡的寒氣竟完全傷不了你，你反而只用了短短一個時辰就完成了神道突破，並在突破的剎那，引來所有冰靈……這些事，若無極致到超出常理的元素之力，根本不可能發生。」
「你潛入冥寒天池數千丈，則更是證明了這一點。」
吟雪界王的話音再度一轉，變得更加震心：「若僅僅是這些，當然都可以解釋做天賦異稟，不可能會有人聯想到『邪神』身上去。畢竟，異人的天賦每個時代都會出現，兼具兩種或三種神力雖然極少但的確存在，兼具多種屬性玄力的則更為多見……最關鍵的一點，這個世上，從未出現過創世神層面的傳承，誰也不會就這麼把你身上的力量，聯想到創世神層面的邪神身上去。」
「但你偏偏又不知死活的暴露了星神碎影！」
雲澈猛的抬頭，心神劇震……這一瞬間，他已猛的意識到了什麼。
「你可知星神碎影為何叫星神碎影？因為那是唯有星神界的十二星神才能修鍊的星神玄技。能教你修鍊星神碎影的，也唯有十二星神！」
「你到來神界的目的，也正是尋找天殺星神！」
「八年前曾有傳聞，天殺星神在南神域得到了某種邪神的傳承，隨後身中弒神絕殤毒，已經隕滅……這並不是少有人知的秘聞，而是當年驚動整個神界，人人皆知的事！」
雲澈嘴巴張開，久久無言。
「你不惜犯險來此，只為能再見天殺星神，可見你們必然有了很深的感情。這樣的感情絕非一朝一夕，那麼天殺星神消失的八年，很有可能都是和你在一起。那麼，結合你身上異常的玄力和元素駕馭能力，加上邪神曾經的元素創世神之名，加上天殺星神取到了某種邪神傳承的傳聞……」
「本王能猜到你身負邪神傳承，輕而易舉！」
「你的星神碎影若是暴露在他人之眼，極有可能會引來他人追查，若是傳到星神界那裡，他們必定追究是哪個星神教的你。若是被查到你和天殺星神的聯繫，再結合你異常的玄力和元素駕馭能力——本王能猜到的，他們沒有理由猜不到！」
「不僅是你身負的邪神之力，他們連你身上可能有天毒珠都能猜到！因為天殺星神當年所中的，可是弒神絕殤毒！」
「到時，你的後果會是什麼？你所出身的星球，後果又會是什麼？」
「嘶……」雲澈的額頭上的冷汗淋淋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