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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8章 無盡痴狂

  「怎麼賭?」軒轅問天沒有任何遲疑的問道。

  「那就是……魔輪祭血!」

  「魔輪祭血?」

  「和千年前施加在焚絕塵身上的魔血輪迴之術一樣,魔輪祭血,是我永夜魔族的獨有禁術。」劍中魔魂陰惻惻的道:「此永夜禁術,可將一凡靈化成黑暗血水,然後吞沒到魔軀之中,並得到其所有的元氣和力量……聽清楚,是所有!」

  「……!」軒轅問天的眸光猛然劇盪,低聲道:「也就是直接奪舍一個人所有的生命和修為?不會有任何損失!?這世上竟有如此可怕的禁術?」

  「不錯!我永夜魔族的強大,又豈是爾等凡人所能理解。」劍中魔魂傲然道:「不過,此禁術只可作用於凡靈,對擁有神、魔之力的生靈毫無作用。我永夜魔族的初始之魔偶爾以此禁術吞噬凡靈提升力量,對成熟之魔而言,凡靈之力渺小不堪,凡靈之血常伴污穢,根本不屑動用。但對焚絕塵而言,使用『魔輪祭血』,卻會讓他的力量瘋狂暴增!」

  軒轅問天何等精明,一下子便明白了劍中魔魂的意思:「你是說……讓焚絕塵以『魔輪祭血』將我吞噬?」

  「不錯!」劍中魔魂陰聲道:「然後,你的肉體將完全消失,你的命元和修為將完整的被焚絕塵所得!焚絕塵如今的實力如何,你已親眼所見。若是你們兩人的力量結合,在這個位面,還有誰是你們的對手?而這遠非一加一那麼簡單,你們兩人的力量結合,必然會造就力量的質變,直接踏入你這些年來夢寐以求的神道……記住,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軒轅問天:「……」

  「另外,焚絕塵體內的魔血只是初步覺醒而已,遠遠未到極限,要完全覺醒,還需要半年的時間。你們兩人的力量融合后已是天下無敵,但之後半年內的每一天,力量依然會持續暴漲。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就會增長到你以往做夢都不敢想的境界——你現在根本無法理解的境界!!」

  軒轅問天的眼瞳中陡然放射到灼熱到近乎瘋狂的光芒,但他的聲音依舊淡然平靜:「魔尊大人,你是不是漏掉了最關鍵的東西?」

  「嘿嘿嘿,」劍中魔魂陰森的笑:「以你的心智,應該大致猜的到我沒有提到的東西,也是最關鍵的東西……沒錯!『魔輪祭血』會吞噬融合命元和力量,但同時也會把靈魂融入!凡靈之魂在魔神之魂面前就如滄海前的螢蟲,會被瞬間泯滅。但焚絕塵與你的狀況全然不同!焚絕塵有著微弱的魔軀魔魂,你是凡靈之軀,他可以對你使用『魔輪祭血』,但你的魂力,卻要遠遠的勝過焚絕塵!」

  「以焚絕塵的魔軀施展『魔輪祭血』,融合你的命元和力量,你的血肉之軀會完全消失,同時,你的靈魂也會進入到焚絕塵的軀體。之後的事便很簡單,由於你的靈魂強度遠勝焚絕塵,你便可反過來輕易將他的靈魂摧滅,成為他身體的新主人,從而完全擁有他已經覺醒魔血的魔軀,而我的魔魂之力,也可盡為你所用!」

  「……」軒轅問天沉默,然後淡淡一哼:「原來如此。」

  「所以,要看你舍不捨得自己的血肉之軀!更重要的,是看你敢不敢賭!若成功,你將直接踏入你夢想的神道,從此天下無敵,在這個位面甚至可以做到空前絕後!但若萬一敗了……你不但失去了血肉之軀,還要魂飛魄散!」

  軒轅問天的眼眸緩緩眯起,低低的道:「焚絕塵身體里的魔血也才覺醒了十幾天而已,說是『魔軀』,但也太薄弱了一點。你確定他的『魔軀』能發動那個禁術嗎?」

  「嘿,當然。」劍中魔劍頗為不屑的道:「魔輪祭血雖是禁術,但卻是基本只有初生之魔才會用的低等手段而已,之所以列為『禁術』,不過是因為它以吞噬凡靈血肉的形式進行,若過於頻繁使用,會容易引來天道譴罰。以我目前的魂力,至少有九成的把握摧動他的魔軀施展一次魔輪祭血。」

  「那『萬一敗了就會魂飛魄散』的『萬一』是什麼?」軒轅問天問道。

  「很簡單,那就是你的靈魂反被焚絕塵壓制,後果,將是你無法成為融合你所有力量的魔軀的主人,反而讓焚絕塵得到了這一切!而你,無論軀體還是靈魂,都從這世上完全消失,喋喋喋喋……」

  劍中魔魂最後的笑聲,似乎是一種嘲笑。

  「哈哈哈哈哈!」軒轅問天大笑了起來:「我軒轅問天的心魂承受了整整兩千年的錘鍊,他區區焚絕塵,也配讓我魂飛魄散?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他的聲音忽然休止,以異常平靜的聲音道:「自從當年知道了神道的存在,追求神道,便是我一生所望。如今就在眼前,就算是千百倍的危險,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那現在,就開始吧!在絕對的力量面前,血肉之軀又算得了什麼。」

  「喋喋喋喋,很好,你果然不會讓我失望。我一條殘魂,只能在劍中苟存,永遠不可能獨立存在,只可依附於他人。你雖然只是一個人類,但你對力量的追求如痴如狂,有資格成為我的駕馭者!」

  劍中魔魂陰聲道:「魔輪祭血隨時可以開始,但這個過程中,你必須保證焚絕塵處在昏迷狀態。若他的意志是清醒著,我將完全為他所控,絕無可能強行激發他的魔血之力……呃嘶……他……他……醒了……」

  劍中魔魂的聲音忽然微弱了下去,然後完全消失。

  而下方,七竅染血的焚絕塵猛的睜開了漆黑的眼瞳,然後翻身而起……但他體內竄入了數百道劍氣,傷勢極重,還未站穩,便又狠狠的跪到了地上,全身一陣痛苦的顫抖。

  「軒…轅…問…天……」焚絕塵抬起染血的雙目,死死盯著空中的軒轅問天,字字恨滿乾坤。

  他伸出手來,一道黑光閃過,天罪神劍一聲錚鳴,從軒轅問天的手中飛離,瞬間飛回到焚絕塵身側,斜插在了漆黑的土地上。

  軒轅問天並沒有做出任何阻止的動作,他從空中降下身來,落到了焚絕塵的身前,面帶微笑,頗為讚賞的道:「受了我的無歸劍,不但沒死,還這麼快就醒了過來,是該誇獎你意志不俗,還是讚歎你的魔軀果然非同尋常呢?」

  「你……」焚絕塵牙關緊咬,唇角劃下一道猩黑血流。

  軒轅問天全然不在意他凶煞如惡鬼的目光,笑眯眯的道:「一千年前,實力忽然暴走的夜沐風給了我一些驚嚇,但更多的是驚喜。沒想到,千年之後,他的兒子,居然給了我更大的驚喜!雖然你想殺了我,但你知道我是有多麼的感激你么,焚絕塵……哦不,我或許應該叫你……」

  「夜荒!」

  「唔……」焚絕塵如遭雷擊,瞳孔一下子擴張到最大。

  「呵呵,不要露出這麼驚訝的表情,我早就說過,我知道的東西,遠比你想象的要多,甚至比你所知道的,還要多的多。」

  軒轅問天攤開手,抬頭看向上空,陶醉的用自己的身體去感受世界……因為這具身體馬上就要被他捨棄了:「時間尚早,這具身體也畢竟跟隨我兩千多年,這最後的告別時刻,我來為你講一個有趣的故事好了。」

  「大概在一萬多年以前,一個人,偶然撿到了一把漆黑的劍。劍上有著一層無比強大的封印,劍中,被封著一個微弱的靈魂。這個靈魂被封印了太多年,他渴望自由,但以它自身的力量非但不可能擺脫封印,反而最終會被封印完全吞噬。為了存活,它不惜放下尊嚴,向撿到它的人乞憐,並主動給予他唯有的一滴魔血和一部強大的玄功,只求對方能解掉劍上的封印。」

  「嘶……」焚絕塵在劇烈喘息著。

  「撿到劍的人答應了它的請求,吸納了那滴魔血,修鍊了那部玄功,得到了強大的力量,但馬上,他感覺到自己的心性受到了影響,於是停止修鍊,甚至用極長的時間修鍊出一種血脈封印,強行自封了魔血,就連繼承他血脈的後人,尤其是直系後人,在出生的第一時間,便會被種下這種血脈封印。」

  「而那部玄功,縱然沒有魔血支撐,依然強大無比。依靠那部玄功,原本默默無名的一個家族勢力飛速崛起,很快成為了整個大陸最為頂尖的玄道勢力之一,並更名為『永夜王族』。那部玄功,則是當年在大陸大名鼎鼎的『永夜幻神錄』……哦不,它的真實名字,是該叫……永夜幻魔典!」

  焚絕塵痛苦的表情一變再變,一雙眼瞳在軒轅問天的聲音下劇烈瑟縮……這些,分明是他得到了夜沐風殘魂后才知道的事,亦是永夜王族只有族長一脈才知道的絕對隱秘,為什麼軒轅問天竟然會……

  軒轅問天雙手背在身後,自顧自的道:「至於那把劍……永夜王族依靠那把劍賜予的玄功而崛起,卻是完全違背了最初的承諾,非但沒有解開它的封印,反而又在劍上加了數十道強力的封印,還將其封鎖在炎池之中,並將那裡列為全族最大的禁地,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嘖嘖,若沒有那把劍的恩賜,世上誰人知道永夜王族,何等的忘恩負義,卑鄙無恥啊。」

  「如此卑劣的一族,根本就是玄道之恥,於是本劍主就替天行道,讓這所謂的永夜王族,從世上完全的消失,呼……」軒轅問天輕呼一口氣,笑意盈然。

  「軒轅問天……」焚絕塵目若染血,牙齒欲碎:「你才是這世上最卑鄙無恥的人……」

  「現在不要這麼激動,」軒轅問天依舊一幅笑眯眯的表情:「永夜王族的消失不是結束,相反,只是剛剛開始而已。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我會知道這些,為什麼我會知道你身上的力量是什麼,以及,我為什麼會知道你另一個名字……嘿。」

  「在覆滅永夜王族之後,我隨便找了個機會,簡簡單單拿到了天罪神劍,並解開了上面的幾道封印。劍中的魔魂告訴了我一切,也告訴了我所有的秘密,告訴我魔魂可以覺醒魔血,而若是解開所有封印,瀕滅的魔魂又可以通過魔血逐步復甦,魔血和魔魂融合之下,將衍生這個位面所不能理解的力量。」

  「但這些,我知道的太晚。因為永夜王族已被盡滅,夜沐風也只剩始終無法消滅的詭異靈魂,世上已經沒有了魔血……然而,劍中的魔魂卻告訴了我一件事,夜沐風有個兒子叫夜荒,在遭遇剿殺之中慘死。永夜之後夜劍夕為了救死去的兒子,不惜違背先祖嚴訓,動用了『永夜幻魔典』中的禁忌之術,強行禁錮了夜荒馬上就要消散的靈魂以及所有的精血,並以夜沐風兩成的靈魂為引,發動了一種違逆天道的輪迴禁術,讓夜荒的靈魂與精血可以長久不散,並在特殊的時機之下可以借體輪迴重生……嘖嘖,不愧是魔之層面的力量,真是不得了啊,若非親耳所聞,親眼所見,就算是我,也不會相信這世上竟還存在著這樣的逆天之術。」

  「你……!!」焚絕塵全身冰冷,血流如被冰封……他無法相信,軒轅問天竟然連這些都知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一刻,他已經有了一種可怕的感覺,自己一直以來自以為極為隱秘,連自己都難以接受的一切,難道一直都處在一雙可怕的眼睛之下……

  「嘿,真是美好的命運安排。夜沐風和夜劍夕想要在永夜王族覆滅后留下一絲血脈,卻也為本劍主留下了最後的魔血!這千年之中,通過劍中魔魂的指引,我隨時關注著處在輪迴禁術下的魔血的動向……直到二十多年前,最後的魔血終於得到了機會,在蒼風國一個叫焚天門的宗門中得以借體重生,並成為了門主的第三子……」

  「嘶!!」焚絕塵的瞳孔已幾乎炸裂,軒轅問天的每一言、每一語,都彷彿來自深淵的聲音,讓他心中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懼。

  「很快,我也安排好了一切。」軒轅問天低下頭來,幽幽的道:「你知道為什麼夜沐風的殘魂會被放置在黑煞國的那個地方嗎?因為那裡是天玄大陸陰氣最重的地方,再加上封魂棺,可以保證夜沐風的殘魂一千年都不會散盡。那你知道為什麼你的爺爺焚義絕會有那把鑰匙嗎?嘿,那是我親手交給他的,並親自給他打下了心魂暗示。」

  「說起來,我原本是計劃在三年前屠盡焚天門滿門,只留下你一個人,然後讓你在仇恨驅使下拿著焚義絕交給你的鑰匙去找夜沐風,沒想到,半路殺出個雲澈,讓這一切提前發生了,不過好在,他屠了焚天門滿門,卻偏偏留下了你,雖然時間上略有偏差,但無論過程和結果,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依然完美無瑕。之後,你成功找到了夜沐風,覺醒了屬於夜荒的記憶,還意料之外的得到了夜沐風的部分力量。之後,你最想做的,一定是奪回天罪神劍,因為天罪神劍可以解開你血脈中的魔血封印,讓你和千年前的夜沐風一樣力量暴漲,從而復仇……而這,也是我所期望看到的。」

  「我以『神玄之秘』為誘餌,聚集了天玄所有頂尖強者,召開魔劍大會。為的,就是解開天罪神劍最後的封印。魔劍大會圓滿成功,之後要做的,就是讓你得到完全解開封印的天罪神劍。因為得到天罪神劍的你會做的第一件事,定然是覺醒魔血!而擺脫封印的劍中魔魂又可以通過你的魔血逐漸復甦,恢復足夠的魔魂之力后,便可將你的魔血強行奪回,再賦予到我的身上,讓我兼得魔血魔魂,擁有無上之力……那個紅衣妖女雖然攪亂了一切,卻偏偏助我將解開封印后的天罪神劍交到了你的手上,哈哈哈哈,這些,無疑是天道對我這千年來執著的回報。」軒轅問天大笑起來。

  砰!

  焚絕塵的手臂重重捶地,他全身發抖,汗流滿身,如虛脫了一般。

  自從焚天門覆滅,他的世界里,便只剩下了「復仇」二字。為了復仇,他拿著焚義絕臨死前交給他的那把黑色鑰匙,歷經九死一生來到黑煞國死亡之地……為了復仇,他拚命吸收融合夜沐風魔源中的力量,哪怕魂源相斥的痛苦猶若地獄之刑……為了復仇,他冒著天大危險,孤身前往至尊海殿……為了復仇,他明知會被扭曲意志和心性,也要以天罪神劍覺醒體內的魔血……

  今日,他才知道,自己經歷、承受的一切仇恨、一切痛苦、一切努力,竟然都是別人算計和安排好的!!

  而那個人,還是造就永夜王族覆滅,造就他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他這一世最恨,最想殺之人。

  為了殺他,他不惜一切。到頭來,卻是遵從他的安排,一步步的成就著他的野心。

  這種痛苦,這種無助的感覺,無法形容。

  「為什麼……你做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焚絕塵整個精神世界瀕臨崩潰,他發出的聲音沙啞的如砂紙摩擦。

  「呵,」軒轅問天淡笑:「當然是為了我一直追求的東西。」

  「一千兩百年前,在我繼承天威劍域劍主之位時,我的修為便已達到君玄之巔。但之後,任憑我如何努力,都永遠無法突破君玄境的界限,就像是被封鎖在一個無法打開的牢籠之中。我曾以為那已是人類力量的極限,我已是人類之中最巔峰的存在,直到最後,我從一本古書之中知道了『眾神之界』的存在,我才知道,人的力量,的確可以突破君玄境界限,達到傳說中的『神道』。於是,我開始尋找一切可能的契機……永夜王族透著無限詭異的『天罪神劍』,就是契機之一。」

  焚絕塵瞪大著眼睛,哆嗦著聲音道:「就為了追求更高層面的力量,就為了一個可能的契機,你居然如此狠毒,不惜毀滅一個無辜的龐大家族……你居然……居然……」

  「有什麼問題嗎?」軒轅問天一攤手,卻是一副理當如此的神情:「我這一生唯一沒有變過的一點,就是對更強力量的追求。為此,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一切手段,只有能讓我擁有更強的力量,一切都可以是我的踏腳石。這也是為什麼,我軒轅問天可以有今天!」

  「千年前,夜沐風忽然暴漲的實力讓我無盡的驚喜,因為我清楚的看到了超越君玄境界限的力量,清楚的看到了契機!為此,我整整千年都在為此費盡心力。十九天前,我見識到了那個紅衣妖女的力量……曾經自以為達到頂峰,天下無敵的力量,對她面前居然只是不堪一擊的垃圾,你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嗎?恐懼……顫抖……屈辱……而更多的,是渴望和興奮!因為夜沐風的力量依舊遠遠不是極限,還有更高層次的力量在等著我……別人能擁有的力量,我軒轅問天沒有理由無法擁有!!」

  「而今天,就是我邁上另一個層面的第一步!」

  軒轅問天對玄道的追求無比痴狂,這一點,四大聖地人人皆知。

  但沒有人知道,他竟是痴狂到如此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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