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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8章 月憶(一)

  蒼灰無際的世界,傳來一聲悠遠如夢的嘆息:

  「沒想到,這一切的真相,竟會將你創傷至此。」

  雲澈的意識在蒼灰的世界中不斷的下沉,再下沉,彷彿無止無盡。

  「是……你。」

  悠遠的女子之音從陌生緩緩恢復熟悉。

  他早已不止一次的聽過這個聲音,只是每次離開這個奇異的靈魂世界,就會全部遺忘,每次莫名回到這個世界時,又會重新想起。

  「我不該強行出現,但你的心,出現了太多的裂痕,如此下去,夏傾月這個名字,會成為你一世的鬱結,一生的創傷。」

  「這是她(我),註定不可接受的結果,也會就此成為她(我),一一生的創傷。」

  「所以,我不得不進行干涉。」

  傾……月……

  在這個世界,他竟然也聽到了這個名字。

  在這個世界,疼痛依舊如此的清晰。

  「你究竟是誰……你說的,又是什麼?」他問道。

  「你會知道我是誰。雖然還有些太早,但事已至此,或許,也唯有讓你知曉一切。不過在這之前,你有另外一個選擇。」

  「讓我為你,徹底抹去這一段的記憶。」

  「你會就此,永遠的忘卻夏傾月,連帶所有的悲傷與悔恨。如此,你便不會再有任何的心創與痛苦,從此無憂無慮,一生安和遂心。」

  永遠……忘卻夏傾月?

  不……

  不……

  不……

  「不行……不行!!」

  這聲咆哮凄烈的幾乎將他的所有魂弦都震斷。

  「我不能忘記她……絕不能!」

  靈魂太過劇烈的悸動與掙扎,讓蒼灰色的世界都在輕微的扭曲著:「我對她的擁有……就只剩這些記憶,誰都別想奪走!」

  「不出意外的回答。」

  飄渺悠遠的女子之音響起,帶著輕輕的嘆息:「這就是生靈的情感,縱已目睹了千生萬世,依舊玄妙的讓人難解。」

  「不過,我又有何資格,去嘆息他人呢。」

  「雲澈,」她念出了他的名字:「我會告訴你纏繞於夏傾月之身的所有因果。我無法判定你最終能否癒合來自她的心創,只希望,你在知道一切后,不至於在心間沉下積鬱。」

  「否則,未來,她(我)定會無法原諒自己。」

  「你……知道……傾月的一切?」他問道……帶著狂烈涌動的希冀與渴望。

  「我可以將一切的因果與真相直接刻印於你的心魂,但,我想對你而言,你會更加願意以自己的五感,去親自體會她那些你不知道的過往。」

  「她的身上,亦有著虛無的『印記』,只是遠沒有你這般純粹。因而,通過她的所遺之物所浸染的虛無氣息,足以進行一次『虛無追憶』。」

  「那麼,如果你想親自目觀、耳聞她的那些過往,就去找到一件曾伴她三年以上的遺留之物。」

  「你會找到的。」

  …………

  聲音遠去,蒼灰色的世界如煙塵般緩緩散滅。

  雲澈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這一次,那個蒼灰色的神秘空間,那個飄渺如夢的聲音,他完全沒有遺忘。

  每一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

  傾月的遺留之物……

  傾月的遺留之物!!

  來不及去辨清周圍的世界,雲澈猛的起身,耳邊傳來女子的驚吟。

  「你……」

  這裡,是太初神境的核心,後方是無之深淵,身側是君惜淚……還有不遠處抬眸看來的君無名。

  但,來不及去說一個字,他倉惶向前衝去……一個狠狠的踉蹌之後,才飛身而起,直掠遠空。

  …………

  伴身三年以上的遺留之物……

  雲澈的腦海之中,只有這些字眼在混亂的重複著。

  那個聲音的主人是誰,她為什麼會知道一切,他根本無暇去思及。

  月神界已不復存在,這個最容易找到她遺留之物的地方被他親手葬滅。

  而他的身上……所有關聯夏傾月之物,都已被他在北神域時攜恨摧滅。

  萬千個悔恨,都不足以形容雲澈此刻內心之萬一。

  他衝出太初神境,直赴南神域。

  一股狂亂的風暴直掃帝雲城,一眾帝城守衛還未從驚駭中回神,他已通過帝雲城的次元大陣傳送至了天玄大陸。

  流雲城,夏府。

  一聲悶響,雲澈從天而降,看院的家丁已被他直接吸入手中:「哪一間是傾月以前所居的閨房……快說!」

  年少之時,他明明經常來這裡找夏元霸玩……為何竟完全記不起夏傾月少女時所居閨房所在。

  家丁被駭得魂飛魄散,伸出顫抖的手指指向先前為池嫵仸所指的那個房間。

  身影瞬掠,站在門前,他的氣息又慌忙斂下,手掌帶著些微的顫抖將房門輕輕推開。

  如池嫵仸一般,目光所及,他所能看到的唯有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擺設,尋不到哪怕丁點夏傾月所留的痕迹與氣息。

  他回身,那個還未從駭然中回魂的家丁已被他再次吸入手中,他喘著粗氣道:「她的房間為什麼這麼空?她留下的東西呢?都放過哪裡去了!?」

  「我……」臉色煞白的家丁嘴巴連續開合了十幾次,才發出結結巴巴的聲音:「小……小姐的房間……我們……從……從來不碰……」

  靈覺已將整個夏府探視了十幾遍,卻一無所獲。家丁被他一掌推開,隨之空間撕裂,他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嘶啦!!

  黑月商會,夏弘義身前的空間直接斷裂,踏出雲澈的身影。

  他尚未來得及出聲,雲澈已是瞬身臨近,眼神、聲音都急迫的讓人窒息:「夏叔叔,你的身邊有沒有傾月留給你的東西!衣物、首飾……什麼都好!」

  雲澈雖然已是極力控制,但他的狀態在夏弘義眼中依舊太過駭人。他冷靜的還算快,亦不需經過思慮,直接說道:「我的身上,沒有任何傾月所留之物。」

  「一件……都沒有?」雲澈不死心的問。

  「沒有。」夏弘義很是確信的搖頭:「澈兒,你先冷靜,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得到回應,雲澈已是消失在了他的身前。

  沒關係,沒關係……

  還有冰雲仙宮……她在那裡那麼多年,一定有留下的東西!

  冰極雪域的空間被撕開,寒氣與風雪被雲澈的氣場瞬間逼散。

  氣流的異常讓楚月嬋與楚月璃同時抬頭,一眼看到雲澈的身影從空中飛墜而下。

  「你怎麼會在這個時間回來這裡?」楚月嬋月眉微蹙:「無心呢?」

  雲澈根本來不及回答她的話,向前急急的抓住她的肩膀:「月嬋,冰雲仙宮裡有沒有傾月留下的東西……全部給我,全部給我!」

  楚月嬋與楚月璃同時愕然……

  池嫵仸第一次來到冰雲仙宮時,也是莫名問詢夏傾月所居的冰室和所遺留之物。

  而且,從不允許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及「夏傾月」三個字的他,卻在此刻,用如此急切的語氣,說出著微帶顫抖的「傾月」二字。

  沒有問詢雲澈發生了什麼事,楚月嬋看著他的眼睛道:「你忘了嗎,當年的冰雲仙宮盡毀於小妖后與軒轅問天之戰,傾月留在冰雲仙宮的一切,也自然都跟著灰飛煙滅。」

  「如今新的冰雲仙宮之中,哪會有她的遺留之物。」

  「……」雲澈身體僵住,眼瞳快速失色,但馬上,他忽又想到了什麼,猛的轉向楚月璃:「月璃!你曾是傾月的師父,你身上一定有她留下,或關於她的東西,對么!」

  「沒有。」楚月璃搖頭:「這些年,我時常想念傾月,最遺憾之事,便是沒有可追思之物。」

  「……」雙手緩緩的垂落,雲澈輕輕的吐了一口氣,然後無力的坐倒在冰冷的雪地之中。

  家……冰雲仙宮……月神界……

  這是夏傾月短暫一生的軌跡,三個她曾長久駐留的地方。

  家中空無一物;

  月神界被他毀去;

  就連冰雲仙宮……

  這個世上,除了關於她的記憶,彷彿再沒有了任何她曾存在過的痕迹。

  不……

  不會這樣的……我一定還遺漏了什麼!

  冷靜……冷靜下來!

  楚月璃看著雲澈,又看向姐姐,一時不敢言語。

  楚月嬋在雲澈身前緩緩俯身:「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關於……傾月的事情嗎?」

  雲澈沒有回答,他雙手死死的抓著頭皮,拼了命的想要冷靜下來。

  但,混亂的思緒根本無法休止,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瘋了一般的找尋究竟哪裡會存在著夏傾月的遺留之物。

  這時,一個玲瓏小巧的女孩帶著滿臉的歡喜,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口中發出稚嫩的少女之音:「大宮主,快看!我自己凝結的冰凌鏡!」

  這是楚月璃三個月前才從外面撿回來的孤苦女孩,初修冰雲訣的她,第一次可以化玄為冰,這對她而言,無疑是足以銘記一生的時刻。

  少女之音帶著一種天然的空靈,溢入雲澈混亂不堪的魂海之中。

  冰……凌……鏡……

  鏡……

  鏡!!

  如靈光穿魂,雷霆轟身,雲澈猛的抬頭,激蕩周身的氣息捲動著冰極雪域的漫天風暴,亦引來女孩一聲失措的驚呼。

  那枚銅鏡!!

  沒有多做一瞬間的停留,甚至來不及去和楚月嬋解釋一個字,雲澈已是瞬間飛離,留下楚月嬋與楚月璃面面相覷,內心久久驚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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