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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4章 至暗南域

  「現……現在?」軒轅帝愕然抬首,一碰觸到雲澈的目光,又連忙低頭,暗嘆一聲,手掌伸出,一枚劍狀的玄玉現出,釋放出濃郁白芒,鋪開一個奇特的傳音玄陣。

  「各劍主聽令,南溟已為魔主所滅,但餘孽未清,後患無盡,立刻調動界中所有可調動的力量,以劍侍、劍衛為首,全力追剿南溟餘孽,凡擁有南溟血脈者,不惜一切殺之!」

  「另外散開消息,罪該萬死的是身負南溟血脈之人。其他南溟玄者,只要供其所在便可得赦免,若能取其命,可予以重賞。」

  許久的沉寂,傳音玄陣之中傳來一個格外艱澀的聲音:「主上,你……你在說什麼?」

  軒轅帝微一咬牙:「此為軒轅劍令,事關軒轅界生死存亡,不可違背,更無需多問!立刻去做!」

  砰!

  沒等對方再有什麼回應,傳音玄陣直接在軒轅帝手中崩碎。

  軒轅在前,紫微帝也已無從猶疑,隨之向紫微界下達了同樣的命令。

  帝令既下,這次,是真的沒有退路了。

  馬上,軒轅界和紫微界欲將南溟趕盡殺絕的消息便會傳遍整個神界……

  「很好,你們可以走了,回你們的王界,做你們該做的事。」雲澈冷然道。

  兩神帝驀地抬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後馬上應聲:「謹遵魔主之命。」

  兩人如獲大赦,後退幾步后,快速的飛身離開。他們都是遍體鱗傷,卻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痛苦,因為他們的心魂早已被無盡的黑暗波瀾所覆沒。

  兩人離去之時,沒有任何的言語和眼神交流,就連方向也刻意的錯開。生死之際的落井下石,在這兩神帝之間切開的是永遠不可能癒合的裂痕。

  「魔主,」閻天梟道:「魔主面前,他們不得不屈膝,一旦回到他們的勢力範圍,我怕他們會立刻生出異心。尤其軒轅帝,他不像紫微帝有梵魂求死印牽制。」

  「異心?」千葉影兒輕笑一聲:「本來就非同心,又何來再生異心。他們要的是自保,作為工具,只要乖乖的發揮出足夠大的價值,我還真懶得浪費心力去動他們。」

  與龍神界交戰之前,儘可能保存力量是最優策。擊潰龍神界之後,其他星界的命運,將皆在他們掌心之中。

  彩脂冷冷盯了千葉影兒一眼,對她搶先雲澈出言很是不滿。

  「不錯,不愧是神女殿下,果然手段卓然。」蒼釋天張口大讚,滿面贊同敬仰之色,彷彿已忘記了自己也是南域的神帝和千葉影兒口中的「工具」,他快步向前,在雲澈面前一個大拜,高聲道:「十方滄瀾界界主蒼釋天,恭賀魔主彈指之間踏破南溟,不費吹灰之力破軒轅與紫微之膽,魔威覆世,天地無雙。魔主手遮南域已是天命所定,無人可阻,蒼釋天願為魔主在南域的開路之卒,魔主之令,萬死不辭!」

  他的言語熱切、激動、振奮……猶勝在場任何一個魔人。彷彿,他才是黑暗最虔誠的信徒,魔主最忠誠的擁躉。

  千葉影兒斜眸看他,直到今日,她才忽然察覺,相比於南萬生,或許這個蒼釋天,才是南神域最可怕的人物。至少,他今日的作為,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和對他的認知。

  見風使舵,「能屈能伸」者她見過太多,但果決、極致到這般程度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且還是以一個南域第二神帝的身份。

  雲澈面色無波,目光居

  高視下,低沉道:「蒼釋天,你立刻派人搜刮整理南溟神界的資源,然後轉移至十方滄瀾界。」

  南溟神界鼎盛近百萬年,所積累的資源之豐富,是任何人都無法想象的,其中必定還隱著許多不為世所知的奇珍異物。而做為當年魔神慘烈之戰的戰場,南溟神界還有著許多的詭器魔器。相比於軒轅界和紫微界,這簡直是一個天大的美差。

  即使這些一分一毫都不會落於十方滄瀾界之手,單單將這浩大南溟的底蘊親手層層扒開,都是一件讓人興奮到頭髮發麻的盛舉。

  蒼釋天面綻恰到好處的喜色,頗為鄭重的道:「魔主放心,釋天定會把這南溟土地翻的乾乾淨淨,然後完完整整的奉到魔主眼前,絕不染指半分。」

  「你還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去做。」雲澈劍眉稍沉,緩緩吐出兩個字:「造勢。」

  千葉影兒美眸微飄,這又是池嫵仸擅用的手段,雲澈對於池嫵仸,遠沒有表面上……或者說他自以為的那麼疏離。

  蒼釋天心中一動,他是個極聰明的人,根本不需要雲澈多費唇舌,便明白了他的意圖。

  「這件事做好了,本魔主葬滅龍神界后,你可以活命。」

  「葬滅龍神界」,這在神界近乎等同覆天的幾個字,在雲澈的口中,卻是毫無情感動蕩的輕描淡語,平常的彷彿不是要覆天,而是覆指。

  蒼釋天面露激動之色,頭顱更深的沉下:「蒼釋天願以滄瀾命脈起誓,絕不會讓魔主失望。」

  「去吧。」雲澈移開目光。

  「釋天會在滄瀾界隨時恭候魔主的駕臨。」蒼釋天呈垂首狀退步,然後才目光掃了一眼遠方,飛身離去。

  雲澈命他將南溟的資源搜刮至滄瀾界,顯然是在告訴他,滄瀾界將成為北神域在南神域的據點。

  蒼釋天一路向南,飛出南溟邊境之後,那兩個隨他而至的海神才遠遠的跟了上來,臉色均是陰暗不定。

  「主上,你……我們滄瀾界,當真要與魔為伍?」右側的海神說道,他說得可謂極其委婉,因為蒼釋天之前的姿態何止是「與魔威伍」,根本是甘為魔奴。

  「當然不可能。」另一個海神重聲道:「這定是主上權衡利弊之下的權宜之計。待回到滄瀾,我們便可立刻連脈龍神界,前後夾擊,將這些魔人置於死地!」

  蒼釋天面色鐵青,他定定的看了前方空洞的空間許久,忽然詭異的一笑:「這不是權宜,而是選擇。」

  兩海神頓時愣住。

  「親眼目睹了今日的一切,你們真的還敢確信雲澈無法與龍神界抗衡嗎?」蒼釋天緩緩說道:「閻魔老祖……梵天雙帝……駕馭太初龍族的天狼星神……」

  「嘶……」蒼釋天不自主的吸了一口氣,入腔冰寒刺骨:「最可怕的是雲澈,灰燼龍神何等存在,竟被他一聲大吼,直接從空中震下。」

  「當年東神域的玄神大會,龍皇忽然當眾宣稱要收雲澈為義子,此事便萬般蹊蹺,藍極星毀滅之日,我便在龍皇之側,雲澈一聲龍吼,龍皇身上的力量竟瞬間散了近半……雲澈也隨之以空幻石逃脫。」

  「很可能,雲澈的身上……」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結合這些親眼目睹,詭異而撼心的畫面,蒼釋天不得不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雲澈身上所負的龍魂,其層面要超越龍神一脈,再大膽一點,甚至有可能會是龍神一

  族的剋星。

  在雲澈對灰燼龍神發難后,他每次提及龍神界時,蒼釋天都會凝神感知雲澈的神態與氣息變化,卻沒有察覺到一絲一毫的忌憚,彷彿龍神界在他眼中根本毫無威脅。

  這是他果斷選擇在雲澈面前俯首的最大原因。

  「北神域的恐怖的確超乎想象,但龍神界的強大,怕是也只會超出我們所能看到的表象,何況龍神界可以調動整個西神域的力量。」海神不甘心的道:「或許北神域的確有和龍神界一戰之力,但也只是一戰之力,想要壓過龍神界……我不相信。」

  「選擇雲澈,雲澈敗,我們是為世所蔑的罪人。選擇與雲澈為敵,龍神敗,我們則是萬劫不復。如果還是不懂……」蒼釋天目光掃過兩海神的眼睛,道:「那便不需要懂,聽命便是!」

  「不過,」蒼釋天又繼續道:「北神域與西神域正式交戰後,若龍神界的真正實力呈壓倒之勢,呵,我自會在最好的時機,做出另外的選擇,你們大可放心。」

  兩海神都沒有再說話,神色持續的變幻著,他們可以想象,接下來十方滄瀾界必將因蒼釋天的這個決定發生劇烈的動蕩。雲澈沒有馬上魔臨滄瀾,也明顯是要蒼釋天先鋪好路。

  但以蒼釋天在滄瀾界那絕對無上的權威,要壓下卻也並非難事。畢竟,滄瀾界上至海神,下至凡民,縱然心中再不甘,也無人有膽違逆於他。

  「還有,你們記住,」蒼釋天再次提醒道:「不要只忌於雲澈的力量,而忽視了他的城府。他到來滄瀾后,千萬不要試圖在他面前耍什麼自以為是的手段!」

  至此,蒼釋天自認雲澈是他這些年間,少有的看走眼的人。

  造勢,這是雲澈交予他的任務,亦是讓他心中久久悚然的兩個字。

  北神域向東神域開戰的緣由不是「侵略」,而是「復仇」,這兩者天差地別。此時,蒼釋天已可完全確信,所謂宙天神界藉助寰虛鼎毀滅北神域的星界,完全就是北神域自己為之,為的便是造「復仇」之勢。

  凝北域之恨,散東域之心……東神域一潰千里,便是由此而始。

  而後,以宙天投影,向世人清晰無比的展示了當年的真相,讓雲澈一夜之間從一個禍世的魔神,成為一個復仇者,而那些亘古至高無上的界王、神帝,成為了忘恩負義,面目可憎的加害者,以及這場災厄的真正起因。

  那場宙天投影所帶來的影響,巨大到無法形容。因為它毀滅了三神域的凝聚力,崩塌了無盡玄者的信念。

  而那個宙天投影會出現,赫然說明在當年一切爆發之前,雲澈就早早的做足了準備,彷彿在那時便預見到未來可能發生的局面。

  而能瞞過大量神帝的特殊玄影石,必然極其之稀少珍貴,說明這個提早的準備,在雲澈判斷中是極其重要的。

  這狠狠顛覆了蒼釋天對那時雲澈偏於「單純」的判斷。畢竟半甲子的人生閱歷,在他們眼中何其之稚嫩。

  而這種判斷的完全錯誤,讓蒼釋天在如今面對雲澈時忌憚倍增,再不敢擅自揣度。

  可惜,他並不知曉,那崩滅神界無數玄者信念的宙天投影並非是雲澈提早準備,而是來自水媚音。

  蒼釋天仰首,看著上空不知何處捲來的黑雲,喃喃念道:「這天既然要變,就變得徹底一點吧。即使最終變得黑暗無光,我滄瀾,也定要在這黑暗中矗得一處至高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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