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1章 壓抑的安靜

  鎮國公府內外燈火通明，掛滿了紅燈籠，看著喜慶又熱鬧。

  團夜飯豐盛至極，鳳驚華每道菜只吃兩口，吃到最後還是撐的肚兒滾圓。

  吃過團夜飯，便開始踩歲。

  取芝麻桿綁成捆，黏上黃紙做的元寶，稱之聚寶盆，將其鋪滿院子，全家一起將其踩碎，借用芝麻開花節節高的吉祥寓意，祝願家道興旺。

  這是小孩子們很喜歡的儀式。

  鳳驚華踩上去，芝麻桿發出『咯吱』的聲音，很快碎成一片。

  「小心點。」楊道蘊擔心她摔跤，溫柔的扶住鳳驚華，與她走在一起。

  同一時間，楊斯年也扶住了鳳驚華另一隻手，輕聲道:「別摔了。」

  鳳驚華被他們扶著，踩在芝麻桿上，壓根忍不住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們不用這麼擔心啊。」

  楊道蘊搖了搖頭:「你在我們眼裡永遠是小孩子，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小妹妹。」

  楊斯年習慣性嗆他一句:「你總算說了句人話。」

  楊道蘊:「……今天過年，我不和你一般見識。」

  他們從小就是歡喜冤家，鳳驚華見他們如此模樣，忍不住笑彎了腰。

  鳳府喜氣洋洋一派吉祥，承乾宮卻並非如此。

  承乾宮內並未大肆裝點紅色，還和平時一樣，壓根看不出過年的氣氛，只餘一片冰冷。

  蕭嘉珏陪溫僖皇貴妃吃晚飯，瑤兒和熙兒跟著曜淑長公主在白鹿書院，今年不回宮過年，因此只有他陪伴母妃。

  往年溫僖皇貴妃要麼出席宮宴，要麼有啟帝陪伴，至於今年……不提啟帝也罷！

  明明只有兩個人，溫僖皇貴妃卻擺了三副碗筷，蕭嘉珏知道另一副碗筷是給四哥準備。

  看著那副空的碗筷，他感覺心底又刺痛起來。

  他和母妃誰也沒有提起四哥，但是他知道，他們誰都忘不了四哥。

  宮中在過年節，承乾宮外熱鬧非凡，能聽歡笑聲一片，而承乾宮內籠罩著一片絕望的氣氛，壓的人喘不過氣。

  蕭嘉珏不喜歡這種絕望的氣氛。

  吃過晚飯，溫僖皇貴妃輕聲道:「小珏，你出宮去吧，去找解憂郡主。」

  蕭嘉珏漱口凈手，語氣不起波瀾:「我在陪母妃一會兒。」

  清王的去世給了溫僖皇貴妃巨大的打擊，她甚至不願提及關於過去的任何事情，因為一旦提起，悲傷就再也無法抑制。

  蕭嘉珏也從不主動提及，清王成了承乾宮內不能提及的忌諱。

  只要不提清王，承乾宮就還能維持表面安寧，不會被悲傷打碎。

  溫僖皇貴妃問了他在南方的事情，蕭嘉珏都認真答了，到最後兩個人還是相顧無言。

  他們不說話后，承乾宮內就靜了下來，這種安靜使得宮中的歡聲笑語越發刺耳。

  蕭嘉珏不喜歡這種氣氛，他快要被這種靜止的安靜逼瘋。

  或許他在這裡，母妃更加難過，因為母妃為了照顧他的感受，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蕭嘉珏思及此，果斷站起身:「母妃，我出宮了。」

  溫僖皇貴妃微微頷首:「好。」

  蕭嘉珏走了，承乾宮內更加安靜，就好像一切都靜止了一樣，空氣中都布滿粘稠的悲傷。

  清王之死，有些人已經忘記，有些人卻仍舊每日經歷著清晰的悲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