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52
清晨醒來時, 陸慎洗漱完回房。
桑白剛醒,睡眼惺忪地看著他。
一條腿因為熱從被窩裡伸出來,白皙的肌膚, 膝蓋處微紅的痕迹明顯。
陸慎「嘖」一聲, 伸手去摸, 「怎麼總是這麼嫩,我都捨不得了。」
桑白抬腿踢他, 卻給他輕而易舉握住骨感的腳腕。
他聲音帶幾分調笑:「起吧, 寶貝兒。」
這聲寶貝兒叫的,讓桑白心頭一顫。
分明是他第一次這麼叫, 卻這樣自然隨意, 彷彿是, 已經叫了無數次一般。
桑白很喜歡這種極為日常的親昵感,起身親他一下。
蜻蜓點水似的,溫柔的吻。
他點一點她鼻尖上的痣:「去給你做早餐。」
吃完簡單的早餐,兩人又待一會兒, 桑白收拾好行李, 陸慎親自送她回家。
最近每天都見面, 但面對分別還是捨不得。
車子緩慢地開著。
窗外是南城向來蕭瑟的冬天。
陸慎摟著桑白, 一言不發,直至車子開進別墅區。
臨別時,他把臉埋在她頸窩裡, 深吸一口氣, 道:「真想早點把你娶回去。」
桑白內心霍然一震。
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娶」這個字。
這樣鄭重的,一生一世的字眼, 從他這樣理智的人口中說出來分量極重。
看她神色震驚, 又遲遲不說話, 陸慎握住她一隻手,溫聲問:「嚇著了?覺得太快了?」
桑白下意識很乾脆地說:「沒。」
像是怕他誤會。
陸慎輕輕一哂,臉上掛著瞭然的笑意。
桑白有點懊惱——她是不是太明顯了。
雖然意外,但她一點都不反感。
畢竟是,好早好早之前就喜歡的第一個人,之前即便在一起,也無法想象他結婚的樣子,尤其是,好像很遙遠的少女時代的夢想,終於得以圓滿。
陸慎盯著她看一會兒,慢慢地說:「既然沒嚇著,那你先回去想一想?畢竟涉及到你的事業規劃。」
桑白抿唇:「都還不知道你爸同不同意呢。」
陸慎一笑:「他不會,早巴不得我結婚了,更何況,你可是——」
他稍稍一頓,說,「你再不進去,我可捨不得放你走了。」
桑白點頭,親他一口,下了車拖著行李箱走到別墅門口,往車那頭看了一眼。
車子還停留在那裡,打著雙閃。
雖然看不到陸慎,但桑白知道他一定在看著她。
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他方才沒說完的話。
「你可是」什麼,她不知道。
桑白回到家裡,跟桑弘和岑嘉雲說這次過年假期挺長,應該能在家待到初六左右,不用急著工作。
兩人都很高興。
年夜飯的時候,桑弘又很不自覺地問起來桑白和陸慎的事。
他表情複雜,說不上是喜是憂。
桑白於是說,打算過年的時候去見一見陸慎的爸爸,他喜歡喝白酒,有沒有什麼可以建議的禮物。
吃完飯,桑弘去立刻去三樓的雜物房找酒了。
但陸家什麼樣的酒沒有,他一臉發愁。
桑白說推薦他覺得口感好的酒就可以,她還會準備別的禮物。
桑弘眯著眼想一想,一拍大腿:「我想起來,還真有一瓶拿得出手的。」
他從鎖著的柜子里翻出一瓶二十五年前的茅台。
「這是你一歲多的時候,你姥爺買來的,說是存著等你出嫁的時候再打開喝。」
桑白微微臉紅。
桑弘像是勉強滿意:「這個口感肯定好,也有意義。」
桑白說好。
樓下岑嘉雲催他們下樓看電視。
桑弘又問她初幾去。
桑白想一想:「是不是過了初五去比較合適?」
如果太早的話,畢竟是過年,兩人也沒訂婚什麼的,只是男女朋友,總覺得不大妥當。
桑弘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一家人坐在沙發上看了會兒春晚,父母早已養成早睡早起的習慣,不到十點就上樓去睡,桑白也沒看電視的興緻,鑽進自己的卧室里,刷一刷手機,熬到快十二點,給陸慎卡點打電話拜年。
電話響了三四聲,被接起來。
桑白聲音軟軟的:「春節快樂呀,陸總。」
陸慎笑一聲,聽出她稱呼里故意的調侃:「叫我什麼?」
桑白:「不行么?」
「行——」隔著電話,陸慎聲線低沉幾分,又帶著點兒不自覺的寵溺,「既然都叫我總了,有什麼好處么?」
「你想要什麼好處?」
「比如,我說什麼你都得聽?」
「你怎麼這麼霸道。」桑白小聲抱怨一句。
陸慎又笑一聲,問她:「想不想我?」
很是溫柔的聲音。
桑白一顆心都快化了,很小聲:「想啊。」
然後就聽見他說:「那出來一下?」
桑白一驚,連忙下床換衣服,又聽見他笑,「陸總到了,煩您出來接見一下?」
桑白很快換好衣服穿著跑出來。
別墅門外停著一輛黑色賓士。
陸慎閑閑地倚在車門邊,單手入袋,溫柔地看她。
她穿著件貼身的小羽絨服,看見他第一眼就很直接地朝他跑過來。
他不覺伸出雙手,她就這樣撲進他懷裡。
又驚又喜的聲音:「你怎麼來啦?」
她往車裡掃一眼,「你自己開車過來的嗎?」
陸慎笑說這個點再叫司機來恐怕會被詛咒,又說想來陪她跨個農曆年。
兩人以前從沒一起跨過年。
按照陸慎的性子,也沒必要非得大過年的晚上開半個多小時的車來見她一面,他明明不是這樣的人。
但是坐在那裡,想著她的心思就從來沒有停止過,反而越來越熱絡。
桑白有點感動地看著他。
陸慎低頭掃一眼時間,含笑說:「剛好十二點。」
桑白抱住他胳膊。
陸慎伸手一勾,摟住她的腰往車後備箱里走:「給你帶了個小玩意兒。」
他打開後備箱,拿出一小把細竹籤似的東西。
桑白一眼認出來:「是線香花火嗎?」
「對。」
「都好多年沒見過啦,我小時候常放。」她驚喜地拿起一根,又問他,「能放嗎?南城城區不是禁煙花炮竹?」
陸慎還真沒在意,他覺得這麼個小玩意兒大抵沒什麼影響,但私心想跟桑白多待一會兒,於是說:「十幾分鐘就出城區了,開車帶你走遠點兒放?」
桑白興奮點頭:「謝謝陸總。」
桑白坐在副駕,系好安全帶,說:「這好像是我第一次坐你開的車哎。」
「喜歡的話,以後多載你。」陸慎發動車子。
他開車十分認真,目視前方,一眼都沒看她。
那張出色到富有攻擊性的臉面無表情,憑添幾分迷人。
桑白伸手撐著下巴,就這麼看他。
陸慎喉結滾動了下,緩緩出聲,打趣她:「這麼喜歡我啊。」
桑白點點頭,很大方地承認:「是啊。」
車子驟然剎車,停在空曠的路邊。
大年三十怎麼會有人,附近也只有他們這一輛車。
陸慎側身低頭去吻她。
桑白迎上去。
一個纏綿又繾綣的吻。
陸慎揉一揉她腦袋,接著開車,最後在一處開放的公園馬路前停下。
兩人下車,陸慎拿出兩支線香煙火遞在她手裡,拿出銀質金屬打火機點燃。
白色的花火滋滋啦啦地響。
桑白站遠一點,雙手拿著煙火棒在空中畫心。
陸慎拿出手機,調整夜拍模式,拍了個小視頻,然後又陪她一起放。
空氣是冷的,周遭又一片黑暗寂靜。
世界彷彿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短暫的、不被打擾的時光。
陸慎有一剎那希望時間永遠停在此刻,因為她的笑臉是如此讓人心動。
桑白興緻很高地把煙花棒都放完,才被陸慎用大衣裹著塞回車裡。
「不冷么?」陸慎看她,遞過去一個保溫杯,「喝一口。早知道不帶這麼多給你,本來只想讓你放一兩支意思一下罷了,哪知道你放個不停。」
車子里的暖氣一直沒關。
桑白小口喝完水:「一共也就十根而已,哪有很久。」
陸慎看她:「你這小身板,怕你冷。」
車子開始往回開。
到了別墅門口,陸慎又問她這兩天的精神狀態,有沒有失眠等等,還是不放心。
桑白說:「陸總,我們也就一天多沒見,我挺好的。而且約了許醫生初八再去她那兒心理諮詢,我會好好努力的。」
陸慎這才放心。
桑白又問初六去他家合不合適。
「剛要跟你說,初六早上,我讓人來接你。」陸慎替她鬆了安全帶,「我倒是想親自來接,只是怕老頭子覺得我不太像話,反而對你印象不好。」
桑白紅著臉「嗯」一聲。
敲定時間,陸慎又俯身吻一吻她的唇,很快便退開:「快進去吧,很晚了。」
桑白戀戀不捨地說好,下車后卻又一步三回頭地看他。
陸慎打個電話,催她進去。
桑白掛掉電話,又跑回來,要跟他說話。
陸慎按下車窗。
桑白說:「我看著你走嘛。」
陸慎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那怎麼辦?我想看你進門才放心走。」
他突然對自己的兒女情長也有些無語。
停頓幾秒,他說:「那這樣,我先看你進去,你再從窗戶里看我走?」
桑白點頭說好,跑回房間,開燈,拉開窗帘。
黑色的車,車燈雙閃亮了亮,然後才緩緩開走。
到家后已經是凌晨兩點。
陸慎翻開手機,正要發微信過去,看見她發來的消息。
草莓桑桑子:【什麼時候到家告訴我呀(〃\'▽\'〃)】
他一顆心像是軟化了。
就好像是已經預見,把她娶到手以後,她每天都這麼問一句,在家裡等著他回來。
他向來是喜歡打字的。
但此刻,按住語音鍵,很溫柔地說:「剛到家,你快睡吧。」
「晚安,寶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