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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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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白跟司禾約在橫城一家火鍋店, 開始吃飯時已經是晚上8點鐘。

  手機里陸慎發來條消息,問她:【在哪兒?】

  這是陸慎典型的習慣。

  複合之後沒逼著她報備行程,但不時總會發消息問兩句。

  桑白簡單報備一句, 說已經進了火鍋店, 手機發出電量不足20%的警告, 她沒在意,反正麥子在外頭, 順手把手機調成靜音。

  司禾無論在哪裡, 都能給人如沐春風之感。

  他閱歷豐富,見多識廣, 談吐文雅, 說話時既無好為人師之感, 也無任何炫耀之意,彷彿只是在分享,更兼禮貌,將一桌人都照顧得妥帖周到。

  桌上另外兩個姑娘連連打趣, 問他怎麼還是單身, 要不要介紹云云。

  旁邊一男人說:「他這人奇怪得很, 只要是不喜歡, 甭管小姑娘怎麼追,一律不要,你說談談怎麼了, 柳下惠似的。」

  司禾莞爾一笑, 也不解釋,抬手摸了摸桑白的玻璃杯, 又添一點熱水給她, 順便把周圍人的水杯也加滿。

  一個姑娘問:「司導是不是有喜歡的姑娘?碰到喜歡的姑娘會追么?」

  有八卦聽, 桑白不覺轉頭,含笑看著司禾。

  司禾無奈看她一眼:「這麼好奇。」

  桑白點點頭。

  司禾柔聲:「自然是有。」他稍稍一頓,「只是時機不大合適。」

  不知道為什麼,桑白直覺司禾說這話時,那雙溫柔似水的眼似乎一直在盯著她看。

  她驀地一凜,忽地想起來,之前跟司禾出酒吧門口,他把自己的帽子扣在她頭上正好被陸慎撞見那一幕。

  又聽桌上人說,司禾看著溫柔,實則涇渭分明,有個女演員找他借件衣服他都不願意。

  察覺到這點,桑白無端生出幾分警惕,說話時也刻意沒再看司禾,盡量保持一種撇清的態度。

  有司禾在沒人勸酒,一桌人說說笑笑,推杯換盞全憑心情,氣氛好得很,桑白酒量十分可以,但記掛著晚上要跟陸慎電話,怕被他念,也只喝了兩三杯紅酒。

  只是她總覺得,司禾彷彿每隔一會兒,就會打量她幾眼。

  這種事情一旦察覺,疑心就只會更重。

  桑白下意識地想拿出手機看時間,卻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動關機了。

  她只好問旁邊不熟悉的姑娘幾點了,姑娘說才11點半還早,再玩一會兒。

  對於夜生活豐富的人來說,這個點恐怕才剛剛開始,但對桑白來說已經很晚,而且她記掛著跟陸慎打電話這事,借口去洗手間去找隔壁的麥子。

  麥子垂頭喪氣地坐在隔壁空桌上,手裡拿著酒精棉片不停擦手機。

  桑白說:「這怎麼了?」

  麥子圓臉嘟起來:「別提了,手機掉廁所了。」

  「……」

  桑白還想借她手機給陸慎打個電話,也泡湯了。

  她怕陸慎打電話找不到她著急,再折身回去時便提出要走,面對眾人的挽留,她只笑笑說:「家裡管的嚴。」

  一桌人開始起鬨,都說久聞陸總大名云云。

  司禾唇角一貫的笑容消失了。

  但他仍有風度地說:「送你出門。」

  他一出去,一桌人也就跟著出去。

  司機開著保姆車停在路邊打著雙閃,桑白跟大家一一揮手告別,剛往前走了兩步,兩道刺眼的車燈迎面掃過來。

  她下意識抬手去擋,車燈卻一瞬間滅了。

  黑色的賓士車門打開,邁出兩條大長腿。

  陸慎就這麼突然出現。

  他穿著熨貼的深藍色風衣,領口敞開,裡頭是一件白色毛衣,毛衣里是淺灰色襯衫衣領,底下一條黑色長褲和一塵不染的黑色皮鞋。

  已是深秋,一道風刮過,捲起幾片枯葉剛巧落到陸慎腳下。

  他往前邁了兩步停下,腳下枯葉發出被碾碎的聲音。

  接著火鍋店的白色燈牌,桑白方才看清他臉上清淡到近乎肅殺的神色,幾乎是明晃晃地告訴她——他生氣了。

  桑白又驚又喜,就這麼當著眾人跑過去,直接抱住他的腰:「你怎麼來啦?不是說下周才有空?」

  她仰頭看他,欣喜的神色,亮晶晶的眼眸。

  陸慎不答,撩起眼皮,掃了一眼遠處眾人。

  不知是誰先走過來打招呼,其他人順勢都走過來打趣。

  「陸總來接桑桑?怪不得桑桑剛說她家教嚴。」

  這是句玩笑話,但陸慎面無表情,甚至連個笑容都沒,只是點一點頭。

  若是平時,這些人哪有機會見到陸慎這麼大的投資人,更別提,陸慎竟然一一跟他們握手,客氣地說希望有空能合作。

  除了——司禾。

  他仍站在火鍋店前的台階上,面色柔和微笑看著眼前的一切,卻並未往前走一步。

  陸慎看他一眼,兩人目光再度在半空交錯。

  桑白已然知道,他為什麼對司禾不爽。

  她捏住他的手,指尖很輕柔地在他掌心撓一下,似是安撫。

  陸慎沒理,他對眾人道:「下次有機會再單獨請各位,我們先走了。」

  說完,轉身徑自朝身後賓士走去。

  桑白伸出的手一空,不覺一僵。

  陸慎打開車後門,站在原地,等她。

  桑白咬唇,按耐住心底的那一點不愉快,連忙走過去上車。

  等她坐好,陸慎「砰」地一聲關上車門,也沒看她,語氣冷淡地吩咐:「去酒店。」

  一種幾乎快要讓人凍結的氣氛。

  甚至他身上隱約傳來的苦艾味道都更苦幾分。

  他最近過於溫柔,以至於桑白幾乎忘記他發脾氣的樣子,是這樣駭人。

  她咬唇,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伸手抱住他胳膊。

  他胳膊都是冷的,像是染了層秋霜。

  他沒推開她,卻也沒伸手抱她。

  一路無言,終於到了酒店房間。

  陸慎冷著臉脫掉深藍色風衣往沙發一扔,在桑白開口之前冷聲吩咐她:「去洗澡。」

  「……」

  桑白「喔」一聲,卻沒去浴室,走到他身旁半蹲下,「你生氣了嗎?」

  陸慎指一指腕錶:「幾點了?」

  一語雙關,說她幾點了還不趕緊去洗澡,又暗指她這麼晚還在外頭。

  桑白握住他手腕,輕輕晃一晃:「陸——」

  「知道我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陸慎冷冷打斷她,語氣像極度克制著什麼。

  桑白咬唇,看他,眼神委委屈屈,似乎是想解釋,卻又不敢開口,只是用這種眼神看著他。

  他深吸一口氣,又說一遍:「去洗澡!」

  桑白只好先去洗澡,吹乾頭髮,等她從浴室出來,陸慎連睡衣都沒換,一眼都沒看她,跟她在客廳擦身而過,往浴室那邊走。

  桑白有點受不了他這種冰冷的態度,握住他的手腕:「陸……」

  他淡聲:「去床.上等。」

  不知道是不是經過洗澡這麼一點時間的緩衝,他語氣稍稍緩和幾分。

  桑白耳根一熱,放開他,很乖巧地「嗯」了聲。

  回到卧室,第一件事就是給手機充電。

  幾分鐘后,手機自動開機,桑白霍然一驚——屏幕上顯示86個未接來電,全部都是陸慎打的,還有十幾個未接是平鵬打來。

  她終於明白陸慎為什麼會生這麼大的氣。

  肯定是找她找瘋了。

  陸慎那麼理智的一個人,從來電話都是一通,如果她不接,他也不會再打,安靜等著她回電話就好。

  但眼前的一切告訴她,今晚他所有的理智一定都被打破了。

  不然不會瘋了似的,給她打86個電話。

  桑白翻開微信,看見陸慎發來幾條。

  S:【地址?】

  S:【我來橫城了。】

  S:【怎麼不接電話?看到聯繫我。】

  S:【?】

  S:【!】

  幾乎是失態了。

  這時麥子用平鵬手機打來電話:「桑桑我是豬,全是我的錯,平鵬哥說陸總今天晚上找你都快找瘋了,還發動了在橫店的狗仔才找到你位置,生怕你有危險,你可千萬別跟陸總吵架啊。」

  桑白內心一震,柔聲說:「你也不是故意的,放心,不會吵架,你安心睡。」

  掛掉電話,浴室的水聲停了,響起吹風機的聲音。

  桑白想著,等會兒要怎麼跟陸慎解釋一下這件事。

  她手機本來是有電的,估計給他奪命連環call震得沒電了,這麼巧麥子手機掉廁所,也報廢了,他恰好這時過來,可能想給她個驚喜,結果聯繫不到她,又知道她跟司禾在一起,所以差點瘋了。

  片刻,吹風機聲音也停了,門外傳來陸慎的腳步聲。

  桑白估摸著他要進來,等了半天卻不見人,她只好出去。

  客廳燈沒開,只有門廊底下一盞昏黃的燈亮著。

  陸慎靠在沙發一角,面色晦暗不明,指尖猩紅一點,明滅不定。

  他就坐在那裡,很緩地抽一支煙。

  桑白想起他說的話,偶爾煩的時候抽一支。

  他這煩的時候,是不是全因為她。

  她心中一痛,朝他走過去,很自然地坐在他腿上去奪他手裡的煙:「別抽了。」

  他手一抬,語氣已然越發緩和:「小心燙著。」

  桑白卻沒怕的意思,仍舊伸手去搶:「燙到也不許你抽了。」

  說話間,一截煙灰落到她胳膊上,她不覺「嘶」一聲。

  陸慎立刻碾滅了煙:「燙著沒?」一面把她拎起來讓她坐沙發上,起身打開客廳的燈。

  桑白看一眼胳膊,她皮膚嫩,給煙灰燙得微微有一點發紅,卻不疼。

  她說:「沒事。」

  陸慎拿來個濕毛巾替她擦一擦胳膊,仔細看一會兒的確沒大事,倒還有心思逗她:「怎麼沒事?這要給人看見,指不定以為我有什麼不良嗜好。」

  「……」

  桑白抱住他的腰,把頭埋進他懷裡:「你不生氣啦。」

  陸慎嘆一口氣,只是把她圈在懷裡緊了緊,低聲喊她名字:「桑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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