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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40

  周遭一片安靜, 只有窗外傳來蛙聲。

  陸慎電腦是觸摸屏,桑白一頁頁翻過去,腦海中忽地一片空白。

  她手機鈴聲倏地響了。

  陸慎把手機遞過來, 神色平靜:「是司禾。」

  他離得近, 桑白下意識關掉PPT, 有些錯愕地點了下頭,才接過手機:「應該是要跟我聊劇本, 我進屋裡接。」

  陸慎沒什麼表情:「嗯。」

  大約是不高興她避開他接電話。

  但桑白此刻已經無心顧及他的情緒。

  她抱著電腦, 拿起手機接起來,一路小跑進卧室:「學長, 你稍微等一下。」

  她把門鎖上, 把懷裡的電腦放在床上, 長長地吐了口氣。

  司禾觀察力向來敏銳,聽見聲音直接問:「怎麼了?桑桑?」

  聲音令人如沐春風。

  桑白道歉:「沒什麼,司學長,你說你的。」

  司禾稍頓一下, 說:「劇本大綱你沒問題的話, 資方這邊本來就是看好你的, 我讓人把合同擬給你?大約是12月開機, 全封閉拍攝,在川南那邊,三個月不許齣劇組。」

  桑白點頭:「我沒問題的, 謝謝學長能信任我。」

  司禾溫聲:「謝什麼, 我也一直等著再跟你正經合作一部戲。」

  桑白又說一聲謝謝。

  司禾向來是很有分寸的人,知道她並沒打算跟他閑聊的打斷, 說:「那我就先掛了, 回頭等製片人和編劇到橫城我們一起吃個飯。」

  桑白說好。

  掛斷電話后, 桑白重新搜索到PPT,又重新地、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終於確定——陸慎破產是假的。

  原來從頭到尾,都只是他為了追回她的手段。

  難怪,他突然對裝破產的新聞那麼在意,還跟她詳細說明男女主複合的緣由。

  明明知道她一直擔心他的情況,都到這時候了還不跟她吐露實情!

  桑白簡直惱羞成怒,差點沒忍住把他電腦砸了。

  然而她逐漸冷靜下來,心中又浮起幾分慶幸——他沒有經歷那些事,她也終於可以安心。

  這個念頭一浮上來,她便有些頹喪地知道,她是真的有些離不開他了。

  因為即便在這個時候,她竟然還在為他著想。

  想到昨天他禁錮著她問「離不離得開他」——那說不定就是計劃里的一部分,只是還沒來得及寫進去。

  這狗男人!

  讓他得逞了。

  桑白盯著這份「桑葚計劃」片刻,腦海里忽然浮現起陸慎裝破產那晚來找她的模樣。

  向來乾淨得一塵不染的他那天的西裝和襯衫都是褶皺的——原來是跟平鵬互換衣服的結果。

  被她轟走後,按照他高冷驕傲的性子怎麼可能回頭,但他竟然為了留下來爬進她那麼高的窗戶。

  之後,便是被她「折磨」的一段時間。

  他當時明明那麼累,眉眼間全是倦意,卻還要每天伺候她——桑白一直以為是他是因為破產或者因為她幫他的那筆錢的感激,如今看來,竟然單單隻是因為喜歡她?

  否則他完全可以把錢還給她,兩人大可不必再有這些交集。

  桑白嘆一口氣,他實在算得上是「忍辱負重」,竟然在她面前裝了這麼久。

  心疼他的同時,又忽然覺得莫名有點甜。

  之後的一些事情,也就完全說得通了。

  她去高速路口找他的那天他肯定是坐飛機來的,所以才會從機場的方向趕過來,騙她說為了見人。

  後來她送他去火車站,他看起來不大願意,但還是答應了。

  這狗男人肯定是坐飛機回去的,他怎麼可能坐火車?!

  把所有的事情理順,桑白的心情可謂七上八下,最後竟然覺得有些好笑。

  他能為她做到這樣,她的確想不到。

  但要說完全一點不生氣,是不可能的。

  她極度地想找人聊一下這件事,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只能找夏桐,但這個時間,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忙。

  她嘗試著發了條微信過去:【木頭,你有空嗎?】

  夏桐很快回過來電話,說正好要休息吃晚飯,問她什麼事。

  桑白言簡意賅地把事情講了。

  那頭卻沒有意料之內的驚訝。

  桑白:「你早知道了?」

  夏桐輕咳一聲:「嗯。」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桑白追問,卻也很快反應過來,聲音涼涼,「喔,林睿誠告訴你的,他跟陸慎那次打架也是假的吧?」

  難怪兩個人跟沒事兒人似的那麼快和好了。

  她很快補一句,「你別告訴林睿誠我已經知道這事兒了。」

  夏桐溫溫柔柔地解釋:「好的寶貝,你別生氣,我當時沒告訴你是覺得這始終是你們倆的事,我不方便說太多。而且我覺得,他好像是你跟我說喜歡的第一個人,對你而言,終究是不同的,所以我也想看看他能為你做到什麼地步。」

  夏桐的話,讓桑白想起很久之前的事。

  桑弘住院做完手術后,陸慎親自送過來一束百合花,說是來看親戚順路。

  那時她熬了一夜,疲憊不堪,有些機械地說了句謝謝。

  他聲音很清淡地問她吃飯沒,見她搖頭,他讓人送來幾個飯菜。

  他問:「把自己累病了,誰來照顧你呢?」

  很是淡漠的語氣,卻讓她心頭莫名一跳。

  臨走時,他輕聲說:「有事打給我。」

  他拿出一張名片,雙手遞給她。

  那是一雙乾淨而骨節分明的手。

  她接過名片,指尖觸碰到他的,微涼。

  當天晚上,分明已經勞累得很,桑白卻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里全是陸慎給她遞名片時的那雙手。

  她忍不住給夏桐打了個電話。

  時至今日,她還記得當初那份小鹿亂撞的心情,聲音彷彿也不自覺發甜:「木頭,我好像喜歡上一個人欸。」

  除了喜歡,還有感激。

  後來兩人在一起,她才知道陸慎究竟是多麼冷漠的一個人,她甚至懷疑他當初怎麼會幫她墊付那筆費用。

  對他最初雀躍而喜歡的記憶盡數被她刻意壓制,甚至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她都沒弄明白為什麼還要跟陸慎在一起,明明他冷漠得那麼明顯,而她又一直那麼小心翼翼。

  但她現在明白了。

  那是根植於潛意識裡的一種喜歡和貪戀,你可以壓抑自己的感情,卻無法控制潛意識裡對他的嚮往。

  她坐在床上,望了眼窗外。

  雨早停了,雲青青兮如水墨畫一般,廊檐下還很緩慢地滴著水滴。

  她安靜坐了一會兒,輕笑一聲,也就有了主意。

  桑白合起電腦,調整好情緒,就當什麼都沒看見似的,走出去。

  她可是演員,論演戲,難不成還能輸給他?

  她走出去的時候,陸慎正站在落地窗前欣賞風景。

  他身材高大挺拔,肩寬腰窄,單手入袋,玉樹臨風一般。

  聽見動靜,他側頭看她:「聊完了?」

  桑白把電腦還給他:「嗯,拍完劇版《平陽》,我打算接司禾的電影了,會在四川南邊有三個月封閉拍攝。」

  陸慎沒什麼表情地,看了一眼她手裡的電腦。

  停頓幾秒,他才接過來,很清淡地「嗯」了聲,卻也什麼都沒說。

  桑白一時懷疑,他會不會猜到她看了他電腦里的東西。

  她就那麼仰頭盯著他看。

  但片刻后,他忽然出聲問:「你跟司禾……」

  他一頓,卻沒繼續往下說,只淡笑一句,「算了。」

  他拎著電腦進卧室放好,又出來陪她在沙發上坐著。

  經歷了剛才的事,桑白沒什麼心思哄他,但看他不開心,還是說了句跟司禾只是普通同事。

  陸慎點點頭:「嗯,不提他,掃興。」

  他伸手,很自然地將她摟在懷裡。

  桑白抬眸看他片刻,慢慢地問:「之前聽劇組裡的同事提過一嘴,你們房地產的資金鏈都十分龐大,一般來說沒個三年五載緩不過來是不是?」

  陸慎一頓:「倒也不用那麼久。」

  桑白很乖巧地把腦袋放在他肩上:「那你之前說很快就好,是不是不想讓我擔心才這麼說的?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好呢?」

  她問到了點子上。

  陸慎到現在還沒跟她說這事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如果這事太快會顯得不大合乎常理,而他是那麼講究邏輯的一個人。

  他微嘆一口氣,低頭吻一吻她臉頰:「不是說了?這事交給我,你別再操心了,嗯?」

  這聲嘆息里倒是聽出幾分愧疚的意味來。

  算是狗男人還有幾分良心。

  桑白握住他的手,柔聲:「那人家就是忍不住擔心你嘛。」

  陸慎恍惚了一瞬,沒來得及說話,聽她問,「那你這次什麼時候回南城,定了嗎?」

  他想了一下:「兩天後吧。」

  桑白很悶地「喔」一聲,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很興奮地說,「那我給你買火車票吧,我還沒在手機上買過火車票呢,想試試,順便給你省點錢。」

  「……好。」

  桑白唇角不自覺上揚,含笑說:「還有,我正好要讓麥子回南城給我取點秋冬的衣服什麼的,讓她陪你一起回去,路上也好照顧你呀。」

  「……」

  桑白邊說邊興緻勃勃地拿出手機,開始下載12306的軟體。

  她對這些是真不大熟悉,折騰半天好容易進去,靠在他懷裡問:「你還是買最早去南城的這趟T字打頭的火車嗎?」

  陸慎心不在焉地「嗯」一聲。

  桑白仰頭,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透著一抹狡黠:「那你身份證號報給我一下。」

  陸慎低頭看她一眼,順從地報出一串號碼。

  桑白又很耐心地問了麥子和平鵬的身份證號,添加成常用聯繫人,選了四張連著的火車票。

  陸慎蹙眉:「怎麼買四張?」

  桑白柔聲:「我陪你坐一站地,坐到錫城,再坐車回去,好不好?」

  陸慎:「哪犯得上這麼折騰?」

  桑白才懶得折騰,她主要是怕陸慎把麥子也收買了,所以非得跟著親眼看他上火車才行。

  她心疼地摟住他的腰,「原來你連高鐵都不能坐,每次花八個小時坐火車來見我,真的是太辛苦了,我想陪你坐一次火車。」

  陸慎垂眸:「看到你,就不覺得辛苦。」

  他幾乎是面不改色。

  桑白卻忍不住在心裡罵狗男人,真能裝。

  她越發溫柔:「要不以後,你少來幾次吧。」

  陸慎垂睫,鼻尖輕輕觸碰她的:「想你怎麼辦。」

  溫熱的氣息落在她唇邊。

  這狗男人,真的太勾人了。

  桑白在心裡罵一句,卻在他吻上來時絲毫沒有閃躲,溫柔地回吻他。

  陸慎親了她好一會兒,忽地在她耳邊嘆了聲:「桑桑……」

  「嗯?」

  他似是自嘲地一笑,把頭埋在她頸窩裡:「只要你不離開我,我做什麼都可以。」

  桑白全身一震。

  原本那心底的不滿像被他這句話盡數驅散。

  甚至懷疑,陸慎是不是看出來她知道了他裝破產這事兒。

  他看一眼腕錶,神色如常,說:「收拾東西,準備回去了。」

  短短一天半的假期,讓桑白對這座房子產生了很多的眷戀,一聽說要走,她很是捨不得。

  也沒幾樣東西,桑白很快收拾好,有些悶悶不樂。

  陸慎看出來,揉一揉她頭髮:「下次你有空,我再陪你來。」

  被他語氣中「陪」字透出來的親昵打動,桑白微笑抱住他的腰:「嗯。」

  涼風從窗戶吹進來。

  她烏黑柔軟的長發垂在腰間,隨風飄蕩。

  穿著藍色旗袍的腰臀線清晰地凹出來,令人心旌蕩漾。

  陸慎喉嚨發乾。

  他低頭看一眼時間,把她揉在懷裡。

  他聲音很低,一種清冷的性感,誘哄似的:「再跟我在這兒一次?」

  「……」

  桑白臉紅,推他:「你瘋了?平鵬和麥子馬上就要過來接……」

  聲音被他的吻打斷。

  「下次再過來,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把她抱進卧室扔床.上,扯上窗帘,鎖住門。

  桑白愣住:「你來真的?」

  他伸手勾住她旗袍衣領,像是覺得好笑:「這還有假。」

  他吻上來,「他們總不會進來。」

  極度溫柔又耐心的吻落在她鼻尖上,一種酥酥麻麻的癢.意襲來。

  桑白很快便淪陷下去,忍不住低聲喊他名字:「陸慎。」

  他雙手跟她的十指交.纏,一面吻她一面低聲問她:「桑桑,喜歡我親你么?」

  「喜歡……」

  她聲音很輕,像氣.音,又像是根本說不出話。

  結束后兩人又沖個澡,吹乾頭髮,才讓平鵬和麥子進來幫忙拎行李。

  他們倆倒是見怪不怪,但桑白一路都低頭紅著臉,連人都不敢看。

  想起方才平鵬打了個電話過來,陸慎接起來只咬牙說了兩個字:「等著。」

  最後又在她耳邊笑,頗有那麼幾分昏庸的意味:「我算是知道,什麼叫『從此君王不早朝』了。」

  桑白踢他:「你煩死了。」

  陸慎輕笑:「我不是看你喜歡這兒。」

  可能因為起得早,回到橫城酒店后,桑白只吃了一小份沙拉,就洗漱躺回床上了。

  陸慎也躺上來陪她,手裡卻拿著電腦。

  桑白打一個哈欠:「你是不是人啊,起這麼早都不困。」

  陸慎親一親她:「困了就先睡,我一會兒就來。」

  桑白點點頭,臨睡前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對了,過兩天《平陽》開機發布會,肯定會有記者問我們的關係。」

  最近兩人複合的緋聞沸沸揚揚,但都還沒回應。

  陸慎一聽就明白她意思:「你想公開嗎?」

  桑白抿唇看他:「你呢?」

  以前他也沒承認過她,不知道是不是不想把私事放在檯面上說。

  陸慎柔聲:「我自然沒意見,主要是怕影響你的坦蕩星途。」

  以前雖然不大樂意她進娛樂圈,但既然她喜歡,他便由她,有記者問到感情,他都不予答覆。

  但重新和好以後,他已經漸漸發現跟桑白相處的秘訣,有什麼話也就很坦誠地跟她講。

  桑白很甜地笑了,彎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他:「影響不了,我靠實力的。」

  陸慎彎唇,牽一牽她的手:「那就公開。」

  桑白很滿意地抱著他的腰,閉起眼:「那我找個適當的時機公開,我先睡啦。」

  陸慎「嗯」一聲,把空調稍稍調高兩度——她睡覺不太老實,總喜歡踢被子。

  夜裡寂靜,思緒分外清明。

  陸慎盯著黑色的電腦屏幕看了一會兒,輸入密碼,打開電腦屏幕,想起下午她買火車票的奇怪行為,點進最近打開的文件。

  果然,「桑葚計劃」的PPT被打開過了。

  他頗有幾分如釋重負之感。

  這件事,他還真的很難開口。

  當面跟她說「我為了追回你裝窮」這種話,簡直是一種直接「崩人設」的行為,現在想想,他都不可思議——他當初怎麼可能做出來這種事情?

  簡直是耍賴了。

  他自問向來理智又頗有風度。

  所以分手時他根本不打算糾纏她,卻被她把全部身家給他的行為所震撼,怎麼也捨不得就此放棄,想著拼盡全力,最後再試一次。

  結果竟然叫他成功了。

  也只能用「愛情令人瘋狂」這樣古老的話來解釋了。

  把電腦給她的時候,他其實心裡也有一種暗自期待,希望桑白能主動發現這件事,沖他發一頓脾氣也好,打他一頓也行,不管什麼結果,總歸他來承受。

  只要她不離開他。

  而這句話,他使了個不大光彩的小手段,叫她提前答應了。

  雖然是沒刻意藏著掖著,但陸慎覺得桑白髮現這件事的概率其實是極小的,因為文件並不在桌面。

  要從浩瀚的電腦文件里翻出這個PPT來,不是件容易的事。

  所以他其實是想給她一個態度,不介意她去看他的東西,想著早晚有一天,她能找到。

  畢竟只要翻到「桑葚」這個文件名,她理應點進去看。

  但她的桑桑還真是聰明,居然第一次就發現了。

  出乎意料,她沒發脾氣也沒打他,只是暗戳戳地想個小手段「整治」他一番,無非是想要他親自去坐一坐那列開往南城八小時的列車。

  腦海里不禁又想起白天她絞盡心思買票的場景,不覺一笑。

  他低頭,聽見她平穩的呼吸,看見她睡在他身邊時滿足的模樣,很輕地吻了下去。

  「我們桑桑怎麼這麼可愛。」

  *

  可能因為昨晚太累了,桑白醒來時,陸慎還沉沉睡著。

  她恍惚覺得昨晚他在她耳邊誇她可愛,但究竟是真實還是夢境她卻分不清了。

  很久很久沒見過他這樣放鬆的模樣,眉心終於不再微蹙,唇角微勾,像是終於卸掉了心中的大石。

  桑白沒忍心打擾他,洗澡出門,給他發一條微信:【捨不得吵醒你,我先去片場啦,你自己好好吃飯喔。】

  陸慎在兩小時后醒來,身旁是空的。

  他有些不大習慣,又奇怪他向來淺眠,今天怎麼會睡這麼熟。

  翻開手機一眼看到她的微信,一種安心又甜蜜的感覺湧上心頭。

  為她「捨不得」這三個字。

  他很快回復過去:【知道了,你也是。】

  *

  桑白對長纓熟悉到骨子裡,攝影師對她讚不絕口,幾組照片提前拍攝完成。

  又隔一天,修完圖后電視劇《平陽》劇組官宣,桑白飾演長纓的消息震驚了許多人。

  「不是吧?桑白給路晚做配?資源下降成這樣了嗎?」

  「是陸慎真破產了還是兩人分手了?」

  「一番特出喔,桑桑一直是長纓粉絲,只要劇好、角色好她不會在意番位。」

  一場小風波過去,也到了陸慎要離開的時候。

  桑白特意訂了鬧鐘,五點鈴聲就響了。

  她眯著眼爬起來,含混地推了下陸慎,喊他起床,然後咕噥著說自己要去洗澡,卻又忍不住趴進被窩裡。

  陸慎醒來,慢條斯理地戴上眼鏡,聲音帶幾分玩笑:「昨晚那麼折騰你,你倒是還起得來。」

  桑白心說我當然要起來,我還要親眼看你登上綠皮火車。

  陸慎說:「我先去洗澡。」

  桑白點點頭,困頓地閉上眼,想著等他洗完她再去也來得及。

  好一會兒,浴室傳來吹風機的聲音。

  桑白知道他已經洗完澡了。

  「看陸慎登上綠皮火車」的念頭支撐著她爬起來,走進浴室。

  陸慎剛好吹完頭髮。

  桑白打了個小哈欠,推他一下,眼睛還半眯著:「你出去,我要洗澡了。」

  陸慎忍不住笑出聲:「就這麼想看我坐火車的樣子?困成這樣也要去?」

  桑白點頭:「啊。」

  她一凜,忽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瞬間清醒了。

  「你是不是……知道我……知道了?」

  陸慎放下吹風機,微嘆一口氣,把她圈進懷裡。

  「真不是故意瞞你,今天時間來不及,等有空我好好跟你聊聊來龍去脈,好不好?」

  他有點無奈似的。

  桑白給他這麼抱了幾秒,才不大願意地說:「這還不是故意,那什麼才算?」

  「我想告訴你的,一直沒找到機會。」他一下下輕撫她長發,「乖,你就別去盯我了,再睡一會兒。」

  他低頭看一眼腕錶,「我洗澡耽誤了點時間,也有點來不及了,我答應你,這次一定坐火車回南城。」

  桑白垂眸看一眼他腕錶,都快六點了。

  這狗男人,肯定是故意的。

  但她的確挺困,而且一會兒還有劇版《平陽》的開機發布會,來回一定會很趕。

  她想了想,問:「你以前是坐火車來的嗎?」

  陸慎這回老實交代了:「不是。」

  「一次也沒坐過嗎?」

  「沒。」

  「那火車票?」

  「讓平鵬叫人提前取的。」

  桑白說果然,語氣很是得逞的幸災樂禍,「那行,你登上開往南城八小時綠皮火車的時候,記得讓麥子給我拍小視頻。」

  「……」

  陸慎啞然失笑,聽見她說:「這麼精彩的畫面,我可不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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