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成親?
柳安城西的酒肆關門了,無人知其緣由。
隨之一同消失的,還有酒肆的老闆娘,那個素來愛笑、待人友善的老闆娘,再未回到這裡,如同一過客,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三日後,奉陽城。
此處雖不比京城繁華,但卻是江南最為繁華的都城,自有嬌媚與煙火氣兒,這裡集市熙熙攘攘極為熱鬧,遠處更有亭台樓閣,裊裊炊煙,女子手執油傘,柔婉動人,,男子多身著淡色,手中摺扇附庸風雅。
一輛馬車靜靜駛入城門,速度並不快,最終,停在一處府邸前。
穿著一襲素衣的女子率先下了馬車,望著眼前分外豪華的府邸,容色微怔。
「怎麼?」身後,扶閑下馬,不知何處變出一柄摺扇,深秋的季節,他隨意揮著。
葉非晚轉眸看著他,良久聲音遲疑:「這兒?」
「自然。」扶閑一挑眉,頷首應道。
葉非晚頓了頓:「你……究竟是何人?」為何……他處處都有這般豪華的府邸?甚至這豪華堪比鼎盛時的葉家。
扶閑拿著摺扇的手一頓,轉眸睨著她,眼波微微流轉:「怎麼?突然對本公子生了興趣,想了解本公子更多?」
葉非晚一滯,最終垂眸:「扶閑公子先請。」
扶閑臉色一僵,繼而陰沉下來,輕哼一聲:「葉非晚,只你不識好歹,你可知,旁人……」
旁人如何,他最終沒有道出口,一甩袖率先走進府去。
「公子。」一個管家模樣的男子跑了出來,看著扶閑恭敬道著,卻在看見葉非晚時一頓,「這位姑娘……」
扶閑本飛快前行的腳步一頓。
葉非晚笑了笑應道:「我是扶閑公子的友人。」
扶閑攥著摺扇的手一緊,繼而越發快速離開,唯有一聲夾雜著暗惱的聲音傳來:「送這位『友人』去歇息。」
「友人」二字,他道的咬牙切齒。
管家看了眼自家公子的背影,又看了看葉非晚,不敢怠慢,匆忙在前方引路:「姑娘,這邊請。」
葉非晚被安排進後院一處客房。
府邸當真豪華,便是隨意一處客房,都儘是奢靡之風,牆上懸的皆是名畫,架上擺的,更有不少古董。
甚至還有三五奴婢候在門口伺候著。
兩年的時間,葉非晚早已習慣了一人過活,如今被人伺候著,竟開始覺得心中彆扭起來。
從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她不希望自己對任何人太過依賴。
只是,那些下人卻從不理會她的回絕。
葉非晚在後院待了整整五日,這五日的時間,每日三餐均有人在一旁侍奉著,甚至平日里沐浴洗漱,更衣穿戴,都有人隨行。在這一方面,扶閑並未虧待於她。
只是,自那日來到府中,她再未見過扶閑,問了管家,也只說扶閑這幾日一直在忙,未曾回府。
再見到扶閑,是第六日。
這日,葉非晚正自己備好了水準備洗漱一番,剛端著銅盆回房,便發現本關好的房門打開了,扶閑正坐在房中的紫檀木椅上,比起往日的風華驚艷,今日的他臉色有些蒼白,眉目下有些黑青,像是疲憊至極。
他垂眸,望著她手中的銅盆。
「這是什麼?」他問的平靜。
「銅盆。」葉非晚應。
「何用?」扶閑再問。
「洗漱。」葉非晚莫名。
扶閑抬眸望她一眼:「派給你的下人少了?」話落,他環顧四周,「再去多請幾個……」
「不用了。」葉非晚匆忙打斷他,頓了頓道,「我自己做這些事,心中方才舒適些。」
「為何?」扶閑問道。
「……」這一次,葉非晚未曾言語。
「本公子知道為何,」扶閑緩緩起身,走到她身側,「因為,你不願虧欠於我;因為,你覺得,你將來仍舊會孤身一人,是不是?」
葉非晚睫毛一顫,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終道不出口,最終,她只輕道:「扶閑,你該去休息。」他的面色看起來很不好。
扶閑靜默了很久,終徐徐道:「成親吧。」
「當——」的一聲巨響,葉非晚手中銅盆頃刻掉落在地。
她一怔,聲音訥訥:「什麼?」
「成親。」扶閑再次道。
「怎會……這般快?你可曾考慮清楚……」
「前幾日,我曾派人去打探京城那邊的消息,」扶閑打斷了她,垂眸望著她頭頂那個孤零零的旋,聲音低啞,「當今聖上離宮,直奔柳安城。」
葉非晚呆了呆,她知道扶閑是何意。
「難道,你想被他找到?」扶閑緩緩問道。
「自然不是。」葉非晚幾乎立時否認。
扶閑的臉色勉強好看些許,他望著她,雙眸難得認真:「雖然急促了些,簡陋了些,但……」他頓了頓,「成親吧。」
……
夜色深沉。
柳安城,酒肆後院。
一襲頎長清貴的身影站在庭院中,望著院中的石桌石椅,容色平靜,只是身軀緊繃著。
「皇上,就是此處。」高風在一旁低聲道。
「嗯。」那身影輕應一聲,聲音嘶啞的厲害。
良久,他方才緩緩走進房中,此處早已人去樓空。
屋內空蕩蕩一片。
就像……她留給王府、留給葉府的一片空寂一般,什麼都未曾留下,存心消滅了她曾存在過的所有痕迹。
驀地,封卿神色微動。
床榻上,有一疊舊衣未曾帶走。
封卿雙眸微動,緩緩上前,卻在看清舊衣時手一顫,均是些粗糙棉麻衣裳。
葉非晚……以往是葉府千金,後來是靖元王妃,何曾穿過這樣的衣裳?
「確定是此處……」他剛要開口,卻頓住。
那疊舊衣之下,壓著一件絲綢衣裳,絲綢,是最為名貴的蠶絲所制,這是……葉非晚親自催著王府的綉娘做的,她很喜歡。
而今,衣裳卻被她連同這些舊衣一同捨棄在此處。
葉非晚……當真想要與一切都斷了。
門外,幾聲異動。
高風匆忙走出門去,再回來卻眉心緊蹙。
「有她的消息了?」封卿未曾抬眸,仍舊拿著那件衣裳。
衣裳上,似還殘留著幾分隱隱的女子馨香。
太久了,久到他只有拿著那個銀簪,才能繼續堅持下去。
「沒有,」高風微頓,「似有人在存心隱瞞王妃的下落,竟分毫探究不到。」
封卿拿著衣裳的手一緊,片刻后驀地想到什麼:「扶閑那邊的人呢?」
「前幾日,被扶閑察覺到,甩開了,」高風說到此處,眉心皺的更緊,「只是,聽暗衛說,扶閑似要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