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種在心裡的種子
大長老恨鐵不成鋼,大聲呼喝了一聲。
六長老被他喊得一哆嗦,轉過臉,看了大長老一眼,最後嘆了口氣。
「我不認識。這個人每次和我見面,都是穿著黑色的衣裳,帶著帽子和口罩還有墨鏡,我根本看不清楚他是誰。」
秦倣拍了一下桌子,「什麼?你說你不知道他是誰?你不認識人家,就能伸手拿人家六百萬塊錢?你說謊也說的像一點吧?」
白墨岩也看著六長老,眼底都是失望。「六長老,如果你這個時候迷途知返,我們白家不會追究你的失誤的。但是你要幫我們一起找到那個人。」
六長老深深的看了白墨岩一眼,眼底都是痛苦,然後搖了搖頭。
「當家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誰。每次見面都是他主動聯繫我,我甚至連他的聯繫地址和方式都沒有。而且當時我之所以會認識他,是因為那幫高利貸的介紹。他們告訴我有個地方能給我搞到錢,不過看我有沒有膽子。最後在我的央求下,才幫我聯繫了那個人。」
這些話雖然是漏洞百出,隨便揪出一點就彷彿能推翻這個六長老所有的謊言似的。
但是司騰卻敏感的感覺到,這個六長老說的是真的。
秦倣看了她一眼,司騰在桌下捏住了秦倣的手指,看著他的眼睛,朝著他點了一下頭。
他們二人常年生活在一起,只有對方一個眼神就能明白他在想什麼。所以秦倣也嘆了口氣。
彎彎繞繞的事件,像是一團毛線球,等著他們抽絲剝繭。但是始終找不到那個線頭,每次好像將要觸及,卻都能被對方靈巧的避重就輕的讓了過去。
他們兩人還沒說話,就聽白家的三長老惡狠狠地罵了他一句。
「你個畜生!老五是咱們的兄弟!你居然為了那個人,連老五你都賣,你真不是個人!」
六長老眼底帶著淚花,看了一眼三長老。
「三哥,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除了錢以外,更加因為我兒子,我兒子……」
說著,六長老聲音就哽咽了起來。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能讓一個男人流淚,得多大的委屈和傷懷呢?
六長老從頭到尾,說到現在,面對白家人的譴責,司騰秦倣的冷嘲熱諷,他都沒有哭。但是此刻說到這裡,他哭了,哭的很傷心。
白墨岩看著六長老,抽了手邊的紙巾遞過去。
「有話好好說吧。你兒子,到底怎麼了?你為什麼這麼傷心?我知道你肯定還有苦衷,否則你不可能瞞著我們這麼久的。」
六長老拿紙巾擦掉了臉上的淚水,紅腫著眼眶看向白墨岩。
「當家的,既然話已經說到這裡,我也沒有瞞著你們的必要了。那個人,給了我錢,把我兒子帶回來。後來他就離開了,讓我隨時聽候他的調遣。我就越想越覺得這個事情不對勁,想要給當家的說一聲。誰知道還沒來得及撥通當家的電話,我手機就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
六長老回憶著那天的事情。
「電話打進來,我一不小心就按了接聽鍵。那個聲音我雖然沒聽過幾次,可是就是我的夢魘,我一下子就聽出來,是他打得電話。他在電話里,告訴我,他在我兒子身上種了一顆種子。那顆種子只有他能夠拔出,或者,他也可以選擇讓這顆種子生根發芽。這顆種子一開始是被我兒子吃進去的,但是它能隨著全身的血液流動,最後在心臟停留。如果他一催動,那個種子就會立馬生根發芽,將我兒子,將我兒子……」
說著,六長老又開始哽咽。
「你怎麼能確定他說的就是真話呢?」秦倣不是白家人,對六長老自然沒有白家那麼重的濾鏡和同情,所以當他說完以後,秦倣就接著問道。
六長老點點頭,「我可以確定,他說的肯定是真的。因為我真的在我兒子心口找到了一個小紅點,大概有小拇指指甲蓋那麼大小,安安靜靜的紫紅色。我不敢拿我兒子的命做賭注啊,當家的,我只能選擇這麼做。」
說完,他揪著頭髮,蹲在了地面上。
「你兒子心口的印記,是什麼樣子的?帶我們去看看。」司騰將原本交疊的小腿放了下來,高跟鞋碰在地面的磚石之上。「不要和我說不行。」
六長老眼裡含著淚水看了司騰一眼,「可是那個人和我說,如果我告訴任何人,我兒子體內的種子就會立刻生根發芽。我,我……」
司騰伸出手,手指上藤蔓慢慢的冒出來,像是幾根在跳舞的小草一般,在她的指尖綠油油的蔓延。
「如果,你趁早帶我去看看,也許我的藤蔓就能夠將那顆種子從你兒子的身體裡帶出來。去與不去,你自己想好吧。」司騰看著六長老,這個男人眼底的失落和傷感看在她的眼裡,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但是她也突然狠不下心來去將這個男人的悲傷鄙視在腳下。
六長老眼底陡然間燃起希望的火光。「司騰小姐,您說的,說的是真的?您的藤蔓真的可以將我兒子心臟上頭的那顆種子帶出來?這不是騙我的嗎?」
秦倣搖搖頭,「司騰從來不騙人。你可以帶她去看看,但是如今事情沒有確定到底是怎麼樣之前,司騰和我也不敢就這麼的回答你。畢竟人命關天,還是趁早去看看的好。」
六長老想到司騰在他身體里種下了一根藤殺。那根藤殺一直就掩藏在他的身體里,也可以隨時要了他的性命,但是確實蟄伏著,沒有動。就想開了,司騰肯定是有這種能力的,否則她又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呢?
「好,好,司騰小姐,我們馬上就去,去我家。今天我兒子沒有去幼兒園,正在家裡。」六長老擦掉臉上的淚花,走路急吼吼的都在打顫。「走,趕緊去。」
白家的其他幾位長老也想要跟著去看情況,白墨岩朝他們搖搖頭。
「各位還是鎮守在家裡。我和大長老跟著司騰小姐他們去一趟就行了。人多手雜,到時候家裡沒人看管,容易出事情。」
眾人很服白墨岩,他說了以後,其他幾位長老也點點頭,留了下來。
司騰和秦倣帶著六長老驅車先行一步,往六長老的家裡開去。
六長老坐在後座,雙手攪在一起,黑框眼鏡下頭的臉上滿是疲憊之色。
「司騰小姐,我真的不知道實情會嚴重到這種地步。但是自從五哥死了以後,我就一直在後悔,不該這麼答應的。」
司騰不置可否。
秦倣從後視鏡看了一眼正坐在後座的男子,「六長老,這件事情一下子來的太突然了,我也能理解你的感受。當年我也是因為一次意外才偶遇了司騰,當時我幾乎已經死了,是靠著司騰的能力才活過來。可是我不敢相信這一切,所以一再想著逃離。這種事情,發生在我自己身上尚且不能接受,更何況你是發生在自己兒子身上呢。」
「謝謝秦先生,我犯了這麼大的錯誤,您還能這麼原諒我,真的太感謝了。」六長老對秦倣的善意表示非常的感動,就差哭出來了。
秦倣搖搖頭,「也沒什麼的。設身處地的為人想想,也確實是這樣。你別看司騰這麼不理你,其實她也是這一個想法。否則以她的性格,肯定要催動你體內的藤殺的。」
聞言,六長老也有些詫異的看了司騰一眼。這個女人平時都冷冰冰的,居然會對他表露出同情,雖然這個同情是從秦倣嘴裡聽到的,六長老還是很感動,更多的是愧疚。
「謝謝司騰小姐,謝謝秦倣先生。我,我……如果真的能幫我救救我的兒子,我一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司騰冷聲道,「這些話先別說了,我只問你一句,當時我平板電腦上的木馬,你能不能找到痕迹?」
六長老點點頭,「其實,我已經找到了那個木馬種植者的蛛絲馬跡了。不過還需要時間。而且這個事情可能對方比較敏感,我之前追蹤的時候就發現對方非常警惕,沿途設置了很多阻撓。」
這個事情在司騰和秦倣兩人的算計之中,如今六長老說出來,不過是佐證了他們的看法而已。
而白墨岩和大長老並排坐在白家的車裡。
司機在前頭開著,他們兩個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大長老,我們白家一下子出了兩個這樣的。一個是苅族,另一個卻是六長老這樣的吃裡扒外。是不是我的治家有問題呢?」
白墨岩嘆口氣,開口問詢道。
大長老搖搖頭。「當家的,你這麼多年已經做得很好了。老五那是沒辦法的事情,而老六也是被人脅迫。這其中都不是他們的本心。你不要這麼自責,白家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家,是我們共同的家啊。」
白墨岩點點頭,「不過這個事情,我還是不能脫責。當時如果早點發現六長老的不對勁兒,也不至於一直鬧到現在這個地步。唉。」
大長老看了白墨岩一眼,最終閉上嘴沒有繼續往下勸導了。
只希望司騰真的能夠將六長老孩子心臟裡頭埋著的那顆種子取出來,那麼就可以從六長老嘴裡套出更多的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