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清冷美人(3)
銀鈴樹的葉子頗有金屬的質感,風一吹,便搖曳著發出清脆的聲音。
男子不著寸縷,墨發披肩,略略蓋住春色,好看的眉眼微蹙,纖長的睫毛覆著白皙剔透的皮膚。
在他即將沉入水底時,容鈺一伸手,把柯伊從水裡抱了上來。
指尖微觸,輕輕撩撥還帶著水汽的睫毛。
若是柯伊有意識,見到容鈺的樣子,必然會大吃一驚。
他哪有半點方才的乖巧青澀,眼眸狹長飛挑,俊美邪肆,其中一隻赫然是赤金色,隱隱透出幾分煞氣。
身姿修長挺拔,一身黑衣,袖口衣領閃著銀色的光,不是普通的銀線,而是透出強大禁術的氣息。
容鈺望著懷裡不省人事的男子,眸子暗了暗,內心的慾望無限滋長。
師尊。
我夢過無數次。
原來你不穿衣服的樣子,比我夢裡的,好看多了……
靈力覆蓋,水汽立刻蒸發。
他俯下身,輕輕吻上男子淡粉色的唇瓣。
懷裡的人兒露出不悅的神情,似乎很不願意過分的親近。
容鈺嗤笑一聲,扣住細細的腰身,瞬移到清玄峰的宮殿。
師尊不喜奢靡,故而大殿尤其的簡樸。
容鈺一踏出虛空,一眼就看到大殿中案上,那幾枚黑色的……
固魂石。
手指驟然收緊。
容鈺死死盯著那幾枚固魂石,望向柯伊的眼神,驟然變得無比的陰沉。
師尊,所以你還是選擇開滅魂陣,是不是。
真是毫不猶豫啊,前腳從我這裡離開,後腳就開始準備了。
比上一次,還要快。
閃現進寢殿,把柯伊放在床上,手指撫上白皙柔軟的脖頸,眸中的狠戾越來越重。
他抱起柯伊,一口咬上頸側。
鮮血的味道在口腔瀰漫。
柯伊蹙起眉,微微扭頭抗拒。
容鈺卻沒有放鬆力道,抱著腰身的手指越發用力,好像要懷裡的這個人融進骨血。
指尖順著光滑的裸背下移,那裡的弧度越來越明顯。
他面無表情,看著懷裡的人越發難受的表情,正想做些更過分的事情。
突然,容鈺抬起頭,瞳孔一縮,好像聽到了什麼。
片刻后,衣服自動給柯伊穿上,他抬手,指尖按住柯伊的眉心輸入一段記憶,驀地消失。
玄光宗護山大陣外,集結著一群修士。
「諸位仙友。」一位鶴髮雞皮的老人坐著仙鶴緩緩落地。
在場的數位齊齊拱手。
「靈虛道長。」
老人撫著鬍鬚,對於幾人的恭敬甚是滿意。
其中一位像是文弱書生的男人拱了拱手,恭敬地開口。
「靈虛道長,若非緊急情況,在下也不會驚擾您,只是玄光宗……」
「似乎全宗門,都被控制住了。」
「不可能。」
老人揚起花白的眉毛,面露不悅之色,一口下了決斷。
要控制整個宗門,更何況是底蘊深厚的玄光宗,更是無稽之談。
別說近萬名弟子,就說那幾位分神、合體期的長老,要控制他們,起碼得高他們一整個大境界。
那修為,得到大乘期。
開玩笑,大乘期的修士,多少年都沒出一個。
「我說,磨磨唧唧幹什麼。」身披巨斧的壯漢粗著嗓子開口,「我們通知其他幾個宗門,合力劈開山門,直接攻進去得了。」
書生苦笑:「玄光宗的護山大陣是幾位合體期的陣師合力打造,哪能說破就破,更何況,若是一場烏龍,這責任誰擔得了。」
「所以,還請靈虛道長,一探究竟。」
老頭不悅地皺眉,本想拒絕,但在這些眾人面前,展一展自己的神通,也不無壞事。
於是屏息凝神,默念了幾句口訣,額頭赫然展開了第三隻眼睛。
下一秒,他陡然變了神色。
玄光宗的上方,儼然被森森的魔氣籠罩著!
還沒細看,一雙凌厲的眼睛出現在他的腦海!
他哀嚎一聲,連連後退,額頭的眼睛砰得爆開血霧。
餘下的眾人大驚失色,剛想詢問,半空中突然出現一人。
男人容貌俊美非常,黑衣寬袍,眸子一金一黑,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們。
就像看著螻蟻一般。
眾人心知此人不是善類,紛紛祭出法器,向那人攻去。
然而,只見那人一揮手,各色的靈術和劍意以更凌厲的氣勢,全部折返。
看著眾人紛紛倒地吐血,容鈺眸光淡漠,抬起右手,無數條紅線蔓延開來,深深扎進捂住額頭痛苦不已的老人身上。
慘叫聲頓起。
眾人駭然地看見,靈虛道長的生機,肉眼可見的微弱下來。
不僅如此,他的境界以一種可怖的速度,往下掉去。
分神初期,元嬰大圓滿,元嬰後期……
僅僅幾息之間,靈虛道長的境界就掉到了築基,奄奄一息。
磅礴的靈力被剝奪過來,聚在掌心,容鈺看都不看一眼,收攏修長的手指。
啪的一聲。
靈團被捏碎。
把整個玄光宗拉回四百年前,確實很耗費精力,放在別人身上,足以讓數十名強者枯竭而死。
但這麼一點,自己還看不上。
不遠處,突然升起傳送陣的亮光,眾人突然消失在原地,他神色未變,甩過去一道靈力。
空間震蕩。
地上的靈虛道長逐漸化為灰燼,容鈺看了一眼,轉身進入玄光宗,變回從前的樣子。
整個玄光宗的記憶包括修為,都退回了四百年前。
除了師尊的。
他應該挺疑惑,為什麼又回到過去了。
但出乎自己意料的是,師尊似乎……很輕易的就接受了回到過去。
倒也單純的可愛。
廢了這麼大的力氣,他也不過是想知道,當年師尊騙他進滅魂陣之前,有猶豫嗎?如果重來一次,師尊會心軟嗎?
現在看來,是沒有。
挺好的。
那麼,他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
外面發生的一切,柯伊都不知道。
他醒來時,發現自己在躺在寢殿中,怔了怔。
自己不是在靈泉……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就被狠狠抹去。
腦海里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他出了靈泉,就在寢殿里打坐修行。
是嗎?
柯伊起身,脖子傳來一陣刺痛,像是被人咬了一口,但摸上去又沒什麼異樣。
靈識乾乾淨淨,沒有一點魔氣沾染。
他走出寢殿,看到案上的幾塊固魂石,隨手收了起來。
滅魂陣在宗門禁地,懲戒罪大惡極的宗門弟子時,才會開啟。
平時不得進出。
所以,他得去找執法堂的首座長老,要到進宗門禁地的口令符。
長老自然問他去禁地做什麼。
他只說新學了一種殺陣,有些不懂的需要細細觀摩。
長老聽完后,很爽快的把口令符給了他,並且囑咐自己不要多停留。
比上一次還要容易。
柯伊走出執法堂,衣袍左胸紋著獬豸圖案的執法堂弟子紛紛向他行禮。
他微微點頭,抬眸望向淺藍色的天空。
冥冥之中,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師尊,原來你在這裡啊。」
身後傳來青年的聲音,柯伊回頭,只見容鈺一臉驚喜的看著自己,迎了上來。
「怎麼了。」他淡淡的說。
從前容鈺還昏迷著,自然不會出現在這裡,他只當是容鈺提前醒過來,所以發生了變化。
容鈺看了一眼執法堂,擔憂道:「師尊,是我哪裡做錯了嗎?」
他攏在袖子里的手指動了動,最終道:「不關你的事。」
「對不起,是我多心了。」
容鈺垂下眸子,帶著歉意道。
回到清玄峰,柯伊走到殿前,發現容鈺一直跟在自己身後,蹙眉道:「回去休息。」
容鈺站著不動。
「我,有問題想請教師尊。」
他頓了頓,輕聲道:「師尊,您說過的,會永遠護著我。」
「這句話……還算數嗎?」
柯伊怔了怔,回頭望向容鈺。
容鈺同樣看著自己。
你是我的徒弟,我自然會護著你。
這句話,是容鈺拜入他門下,自己說的。
一模一樣的位置。
當時容鈺的個頭只到自己的胸口,現在借著台階,才勉強和他平視。
他收回目光,平靜道:「自然算數。」
「師尊對我真好。」
容鈺笑了一聲,歪了歪頭。
「如果哪一天,師尊反悔了,一定要提前和我說。」
「不然……」
「我會非常,非常傷心的。」
望著青年真誠的眸子,柯伊怔了怔。
就好像容鈺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麼一樣。
過了一會,他移開視線,淡淡道:「別胡說了。」
「是徒兒失言了。」
容鈺揚起乖巧的笑容,袖子里的手指卻陡然攥緊。
你去執法堂,是去拿禁地的口令符吧。
明明是想讓我魂飛魄散,說什麼永遠護著我,都是騙人的。
騙人的……
還玩什麼拉回四百年前的把戲,直接把人帶回魔域,讓那張永遠清冷的臉,日日染上情慾的顏色,讓師尊懷上自己的孩子……
讓他再也,不敢,騙自己!
這四百年,他時時刻刻想這麼做。
魔氣激蕩,最後一刻,望著緊閉的殿門,容鈺忍住了。
說不定,說不定……
明天,師尊就心軟了。
但是師尊,我很難過。
你,還是得付出一點代價。
殿內,柯伊捂住心口,垂下纖長的睫毛。
腦海里,被鎖進滅魂陣那日,容鈺絕望凄楚的眼神,和今天充滿信任的,不斷切換閃現。
心亂如麻。
但是那道殘魂不除,必然禍害修仙界。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不忍,給殿門下了禁制,進入修鍊狀態。
他緩緩推動靈力,剛運轉了兩個周天。
突然渾身一震。
柯伊驀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紅色的床帷垂落,十分旖旎,而四周,是一片黑暗。
幾乎同時,他就平靜下來。
是幻境。
有人攻擊了他的靈識。
然而下一秒,那些紅色的床帷像活了一樣,蛇一般舞動,飄過來捆住他的四肢,再收緊。
手腕被迫放在頭頂,他掙扎了一下,發現自己根本撕不開這些床帷。
這是靈力的具象化,說明對方的修為,遠比自己高深。
最後一塊紅綢飄過來,覆住了他的雙眸。
下巴被輕輕抬起,
男人嘶啞戲謔的聲音驀地響起。
「仙尊,想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