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先生的秘密情人(11)
擦咔——
是汽車撞倒樹的聲音。
路人的尖叫聲頓起,柯伊閉著眼睛,顫了顫。
預料中的痛苦並沒有發生,他被一股力量狠狠的拉到一邊。
「你沒事吧!」
焦急的聲音響起。
柯伊張開眼睛,看見男人緊張的表情,喃喃道:「方白秋?」
目光接觸到青年慘白的臉色和哭紅的眼睛,方白秋怔了怔,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說話。
原本是早上七點的飛機,他就要飛回國外了。
然後再也不回來。
神使鬼差的,他開車開到了柯伊住的小區,但僅僅是停留在門口,但意外的,他看見了柯伊。
凌晨四點多,他為什麼會一個人邊哭邊走。
今天不是他的生日嗎?
他下車叫了好幾聲,柯伊都沒有聽到,只好追了上去。
「發生了什麼嗎?」
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汽油味道,司機晃晃悠悠,從扭曲的車門裡爬出來,路人圍了過來,指指點點,已經有人在打報警電話。
柯伊垂下眸子,輕輕的推開方白秋。
「沒什麼。」
一個晚上沒睡,他已經沒多少力氣了。
發生了太多事情,景淮的,爸爸媽媽的,程書文的。
本以為讓徹底景淮寒了心,徹底斷絕他們的聯繫,就能讓生活回到正軌。
是自己太天真了。
「你不……回家嗎?」
聽著清晨的鳥鳴聲,柯伊默默的轉身。
不想回去。
沒走幾步,他突然感到手臂一陣刺痛,摸了一下,結果摸到了溫熱的液體。
抬起手掌。
一手的鮮血。
柯伊眩暈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的手臂,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劃開了一道口子。
也許是飛濺的石頭,也許是木片。
方白秋也看到了,連忙說:「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我自己……」
眼前又是一陣眩暈,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方白秋的車上。
他張了張嘴,捂住傷口,疲憊的垂下眸子。
過了十幾分鐘,他進了醫院的急症,醫生一邊給他的傷口消毒,一邊說傷得只是表皮,沒什麼大事。
柯伊嗯了一聲,伸出受傷的手臂,托住下巴,閉上眼睛,消毒的刺痛根本抵不過濃濃的困意。
他睡了過去。
醫生說了一句好了,青年垂著腦袋沒有反應,仔細一看。
奇了怪了,居然有人在處理傷口的時候睡過去。
他不覺得痛嗎?
方白秋走了進來,看見柯伊睡過去,叫了幾聲,柯伊毫無反應,猶豫再三,只好把他抱了起來。
緊接著,他看到柯伊脖子上的吻痕,在白皙的脖子上格外的明顯。
誰的。
他心口一緊,最後頹然的放棄猜測。
無論是誰的,都和自己沒關係。
但那一道青紫的,又是什麼。
形狀好像是……掐痕?
似乎有人狠狠的掐過他的脖子,而且按照淤青的顏色,似乎就在幾個小時前。
方白秋呼吸一滯,低下頭,望著懷裡青年漂亮的眉眼和濡濕的睫毛。
柯伊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會不會就和這件事有關。
可是他明明是從家裡跑出來的。
「疼,不要……」
青年蹙著眉頭,輕輕的說了一句囈語,不是特別清楚,方白秋瞳孔一縮。
這句話的最後兩個字,好像是……
景淮?!
……
會議室。
眾人看著坐在首位的男人,面面相覷,但誰都不敢說話。
自家boss突然離開,只是通過視頻會議和郵件處理事務,他們大鬆了一口氣,這一個月過得像過年一樣,以為景淮總算想通了,終於打算給自己放個假。
景淮給自己放假,他們終於能從他的壓榨下鬆鬆筋骨了。
結果剛過一個月,他就回來了。
而且工作強度比以前又上了一個台階,不僅他自己連軸轉,整個中高層也要陪著他熬夜。
要不是工資和股份極其到位,他們早就不幹了。
長達兩個小時的會議結束,負責會議的楊雪一頭栽在電腦上,唉聲嘆氣:「景總這是怎麼了,他血管裡面,流的是咖啡嗎!」
不行了,她今天一定要睡午覺。
再這麼下去,再貴的抗老面霜都救不了這張臉。
頭被拍了拍,她抬起頭,看見同樣掛著黑眼圈的副總助理扔給她一打文件。
助理聳了聳肩膀,嘆氣道:「誰知道呢,或許是失戀了。」
「我沒有失戀。」
男人毫無感情的聲音驟然響起,兩人齊齊的抬頭,看見景淮站在門口,表情陰沉的看向他們,心裡同時咯噔了一下。
腦海同時閃過一個念頭。
哦,這個月的獎金無了!
景淮轉身回到辦公室,坐下扶著額頭,按了按太陽穴。
失戀?
他冷笑了一聲。
柯伊和他又不是戀愛關係,只是純粹的交易罷了。
既然柯伊真的出軌,又不想和他再有任何關係,自己為什麼要百般威脅柯伊,繼續那一段交易。
柯伊說的沒錯。
太幼稚了。
晚上九點,他開車回到家裡,洗了澡出來,看見卧室空空的大床,突然停住了腳步。
因為他的腦海里出現了柯伊的樣子。
柯伊穿著寬大的襯衫,袖子蓋過手指,下擺堪堪遮到腿根,抱著修長的小腿,紅著臉望了過來。
這一套他讓柯伊穿過。
後來哭得挺慘。
景淮深吸一口氣,狠狠抹去了這個畫面。
打開手機,不知道怎麼的,就按到了通訊錄,然後無可避免的,看到了柯伊的這個聯繫人。
通話記錄停在去會所的那晚。
他面無表情,移動指尖,按在刪除的按鈕上。
然後頓住。
手指好像不聽使喚,發現自己怎麼也按下去。
思緒飛到了外面。
如果柯伊父母的公司破產,能提供幫助的人不是他,而那個人又恰好看上柯伊了,再用他的這種方式威脅,柯伊會答應嗎?
還沒推出結果,景淮便黑了臉,去書房翻看策劃部提交的公關方案。
為什麼想一個和自己沒關係的人。
他不願願意,答不答應,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夜半驚醒,景淮下意識伸手去抱人,卻抱了一個空。
頓時睡意全無。
安平會摟著小情人,睡到一半接到景淮的電話,罵罵咧咧的起床,驅車去了酒吧。
他一屁股坐在景淮身邊,打著哈欠抱怨。
「大半夜的,你想喝酒找別人啊,我忙著呢。」
過了一會,他轉頭,看見景淮舉著酒杯,旁邊立著一隻空了一半的酒瓶,當即又樂了。
「景淮,轉性了?你不是從來不來酒吧喝酒的嗎?」
這架勢是借酒消愁啊,太稀奇了。
景淮沒有說話,只是喝了一口酒液,高度的酒精刀割一樣割過他的喉嚨,沒有醉意,反而讓他更加清醒了。
「你他媽把我叫過來,不會就想讓我看你喝酒吧。」安平會抓了抓頭髮,無奈道。
他正想離開,卻聽到景淮低低的開口了。
「如果有一個人,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也不想再和他有聯繫……」
「但你總會想起他,為什麼會這樣。」
安平會拉長了聲音,「拜託,你這叫沒有關係?我求你說實話好不好。」
「……很久以前的戀人。」
他愣了愣,嗅到一絲八卦的味道。
景淮居然談過戀愛?
但他又不敢胡亂八卦,只好斬釘截鐵的下了結論,「那你就是還喜歡他。」
話音剛落,景淮倏地轉過頭,眸光變得無比的冷冽,好像要把自己生吞活剝了一樣。
他嚇了一跳,又聽見景淮冷笑了一聲。
「喜歡?我恨他還來不及。」
柯伊都親口告訴自己,當年就是和方白秋出軌了,自己怎麼可能還喜歡他。
絕對,不可能。
「好好好,那一步步分析總行了吧。」
安平會也叫了一杯酒,十指交叉做出專業的樣子,「當想起他的時候,你想對他做什麼,第一反應,別多想。」
景淮垂下眸子,盯著金色的酒液。
想做什麼?
抱他,親他,狠狠的佔有他,讓柯伊大聲哭出來!讓他一邊哭一邊承認自己犯下的錯誤。
他依舊是這麼想的。
安平會等了一會都沒等到答案,卻感受到景淮的氣壓越來越低,臉色越來越難看,又過了好一會,才等來三個字。
「想抱他。」
「大哥。」他揪著頭髮,無語到了極點,「你想抱他!還說不喜歡他!難道你對待仇人的方式,是親親抱抱,然後把他搞到床上上一頓嗎?」
景淮握住酒杯的指尖驟然發白。
沒錯。
自己是這麼做的。
安平會說:「不用多說了,你就是喜歡他。」
「我不喜歡他。」
「承認吧,你喜歡的。」
「不喜歡。」
「喜歡。」
安平會覺得他們的對話簡直像小學生掐架,正想放棄,突然聽到擦咔的一聲,景淮手中的酒杯出現條條裂痕。
下一秒破裂成碎片。
景淮面無表情的鬆手,甩了甩指尖的酒液,酒杯碎片割破指尖,酒精火辣辣的刺激傷口,站起身準備離開。
他對這個結論,極其的不滿意。
放在酒桌上的手機突然震了震,顯示的是陌生的電話,景淮掃了一眼,正準備掛斷,卻在最後一秒,停住了。
這個號碼,在哪裡見到過。
他眯了眯眸子,過了一會,冷笑一聲。
方,白,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