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深宮寵妃(10)
楚修接住,把青年抱進了懷裡。
他一怔。
柯伊的體溫,隔著衣衫都高得嚇人,他下意識探了探額頭。
很燙。
「阿伊?」他輕聲道。
柯伊閉著眼睛,沒有反應,安靜地好像睡過去了,全靠他抱著,才沒有倒在地上。
然而,就算柯伊把所有的重量靠在他的身上,也輕的出奇。
「叫太醫。」
他拋下一句話,橫抱起柯伊,大步踏進天澤宮。
看到被帝王抱進來的青年,李南蓉跪在地上瞪大了眼睛。
「陛……」
她剛剛說出一個字,便被帝王凌厲如刀的眼神嚇得咽了回去,渾身顫抖起來。
好可怕……
這幾天她跪在殿內,楚修神情懶散,好像老是出神,可是剛剛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要被拖出去亂棍打死了!
她哆嗦地站起來,看到楚修滿心滿眼都是那個青年,心底湧上濃濃的嫉恨,指甲刺進掌心。
好手段,故意在殿外暈倒引起帝王的憐憫,真是小看他了。
見情勢不對,她悄悄的後退,消失在夜幕中。
楚修把柯伊抱到床上,輕輕撩開蓋在臉頰的碎發。
柯伊纖長的睫毛顫動,難受地皺起眉,臉頰湧上不正常的潮紅。
迷迷糊糊間,他感受到有一股涼意,於是側過臉貼上去,蹭了蹭。
楚修垂眸,指腹下的肌膚細膩柔軟,熱度燙人,柯伊像小貓一樣,貼著他的掌心。
只有在意識模糊的時候,柯伊才會乖順一點,不惹他生氣。
太醫匆忙趕過來,楚修撩開柯伊的袖子,讓太醫搭上脈搏。
他沉吟了片刻,便說公子受了風寒又憂思過度,才會引發高燒。
楚修淡淡的嗯了一聲。
柯伊在聽雨軒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除了看書,便是躺在竹椅上閉目養神,宮女每日撤出來的飯菜只動了一點點,暗衛來稟,說他在午夜會夢魘尖叫。
他等著柯伊來認錯,可等來的卻是一句——
願公主早日為陛下開枝散葉。
他以為那麼多天的情事,柯伊再無情倔強,也被他cao軟了些,總歸生出點感情,沒想到骨頭還是這麼硬。
「朕說過,若是他身體不適,便讓他回去。」楚修眼尾微揚。
內侍總管原本躬著腰,等待太醫寫好方子傳過去,撲通一下跪地道:「陛下,奴才一直在問公子是否身體不適,公子也再三表明,會跪完一個半個時辰。」
楚修深吸一口氣。
他第一次對一個人生出無力和挫敗。
柯伊軟硬不吃,無論是被他寵著,還是丟進冷宮一樣的地方,就算在床上,也是一副迫不得已的樣子。
但自己又捨不得殺他。
太醫開好葯,遞來藥丸,再囑咐宮女去煎藥,猶豫了一會,拱手道:「陛下,情事方面,還是節制些為好,公子內外皆虛,實在……受不起。」
楚修捏開柯伊的唇瓣,把藥丸送了進去,應了一聲。
太醫叮囑完一切,和總管識趣的退下了。
「好熱……」
貓一樣的呢喃響起,楚修低頭,柯伊不知道什麼時候,抱住了他的腰,滾燙的小臉貼著他的衣袖。
他伸出手,捂了捂青年的臉頰,青年立刻舒展眉頭,滿足地嘆了一口氣。
楚修冷笑了一聲。
發燒了才黏著他,把他當做降溫的工具,真該讓柯伊多發幾次燒。
宮女煮好葯,放在托盤呈了上來,楚修拿起葯碗,柯伊一直昏迷不醒,虛汗打濕了髮絲。
他本想給柯伊灌進去,但柯伊剛剛喝進去一點,全嗆了出來,之後便咬緊了牙關,不肯喝一點葯。
楚修煩躁,按住他的下巴,考慮要不要卸了再灌進去。
算了,等會灌得滿床都是。
他把葯碗遞到柯伊的唇邊,面無表情道:「喝葯,不然朕殺了你的兄長和父親。」
昏迷中的青年一顫,蒼白的臉上出現躊躇之色,過了一會,張開唇瓣,順從地喝了進去。
他喝喝停停,等到楚修用帕子拭去污漬,已經過了半個時辰。
外衣已經被脫下,只剩白色的裡衣,還在呢喃著喊熱,楚修索性扯了他的褻褲,露出兩條纖長白皙的腿。
骨肉勻停,只是膝蓋大片的青紫,那是久跪造成的淤青,看上去很嚇人。
楚修看了一眼,莫名覺得礙眼,輕輕撫上,即便沒什麼力度,柯伊還是蹙起了眉。
從柯伊被他的兄長打落台階,膝蓋上的傷,好像一直沒好過……
突如其來的心疼讓楚修十分的不適,於是他推開青年,倏地站了起來,打算離開。
都是他自找的,只要認個錯,這些都不會發生。
反正葯餵了,衣服脫了,被子給他蓋了,今天為柯伊做的,已經大大超出了預期。
「殿下……」
極其輕微的呢喃拉住了步伐,楚修眸子一瞬間的幽暗,轉身望向蜷縮成一團的青年。
已經很久沒有人叫他殿下,這個稱呼,好像永遠和不堪的年少纏繞在一起。
欺壓,白眼,孱弱……
但,那個圍著他的少年,也在記憶的塵封之處鮮活起來。
楚修閉了閉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氣,脫了外袍和靴子,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青年立刻抱住了他的腰,滾燙的身體貼了上來。
楚修嗤笑,真把他當冰塊降溫了。
雖然這樣想著,他還是任由柯伊抱著,甚至換了一個更舒適的姿勢。
燭光跳動,寂靜無聲,楚修的指尖拂過柯伊刷子一樣的睫毛,輕輕地說了一句:「你說有人要取我性命,是隨便找的借口吧。」
柯伊往他的胸口湊了湊,躲避指尖。
「在天牢。」他頓了頓,語氣狠戾起來,「我就該掐死你,死了就沒那麼多事了。」
柯伊把額頭的汗蹭到了他的袖子上,唇瓣微張,說出含糊不清的夢話。
……
清晨,柯伊睜開了眸子,發現自己回到了未央宮。
【33,我怎麼回來了。】柯伊看了一眼身上嶄新的褻衣,掀開被子,暈乎乎地坐了起來。
【楚修把你抱回來的。】33平鋪直敘道,【準確來說,是你死死貼著他,硬是不肯撒手。】
柯伊:【!!!我就說,我怎麼會夢到了大冰坨子!他居然沒把我丟下床!】
【沒有,他幫你灌了葯,換了衣服,你半夜熱度又起來,又灌了一次。】
柯伊咽了一口口水,怪不得總覺得嘴裡苦苦的。
記憶斷點在暈倒的那一刻,他回想了一下,躊躇道:【33,我沒說什麼奇奇怪怪的夢話吧。】
【沒。】33冷笑,【你要是說了,楚修現在應該是跪在你的床前,千呼萬喚地等你醒過來。】
柯伊想象了一下畫面,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頭暈的不行,索性躺了回去。
聽雨軒的床和未央宮的,確實沒法比,那張床睡的他渾身都疼,不像身下這張,墊子鋪的又軟又厚。
但如果讓他選,是在硬邦邦的床上安穩地睡一整夜,還是在軟綿綿的床上被楚修那啥一整夜,他果斷選擇前者。
「公子,您醒了?」
未央宮的宮女端來茶杯,笑眼盈盈道,「公子,陛下雖未復您位分,但您不必住聽雨軒了。」
柯伊接過,喝了一口潤潤嗓子,去掉嘴裡的苦味。
「公子,您何必與陛下置氣呢。」宮女勸道,「奴婢入宮幾年,就沒看到過陛下這麼寵愛照顧過一個人。」
宮女頓了頓,壓低了聲音,「臨華殿那位,摔了不少東西,瞧她那耀武揚威的勁,這幾日連宮門都不敢出。」
柯伊嗯了一聲,轉頭和33說,【楚修也夠損的,讓人家每天喊了一個多時辰,嘖嘖嘖,我都沒想到她有這麼多詞可以喊。】
跪在殿外,全靠這位晗月公主的叫喊聲解悶。
只是第一天還喊著中氣十足,後幾天,越喊越哀怨,和叫魂一樣。
午後,太醫又來了一趟,給他診脈開藥,熱度雖然還有一點,但總歸是退下去了。
內侍送來了許多珍貴的補藥,楚修沒有來,彷彿忘了有他這個人一樣,
直到回到未央宮的第二天,柯伊服了葯,在桌上看了一會書,困意上涌,便早早的睡下了。
朦朧之間,有人躺在了他的身側,抱住了他,他正要醒來,頸間被人掐了掐,睫毛一顫,又陷入了黑暗。
懷抱很涼,他不適的蹙了蹙眉,想要掙脫開去,卻被一把扣住了腰。
「發燒的時候抱得不放,燒退了就躲到一邊。」那人的聲音低沉,「柯伊,你的良心呢?」
……
另一邊,臨華殿內,李南蓉一鞭子抽到跪著的平兒背上,氣得胸口起伏。
平兒疼得臉色發白,卻不敢叫出聲,只能瘋狂磕頭,「公主殿下息怒,息怒啊!」
「你讓本宮怎麼息怒!他就這麼輕易的復寵了!」
李南蓉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她擔驚受怕了好幾天,以為那人復寵,肯定要對付自己,楚修一定不會放過她,但還好,他多多少少,還是忌憚自己公主的身份。
也跪在一邊的墜兒,看到公主陰沉沉的望向自己,趕緊道:「公主殿下,奴婢聽說了,過兩日陛下要去獸院,如果陛下帶著那個人去,您不是有吸引野獸的藥粉么,到時候……」
李南蓉楞了楞,隨即譏諷地笑了。
對啊,她怎麼忘了這種好東西呢,那藥粉灑在身上,過不了多久,便會吸引猛獸。
葬身獸口,這個結局,她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