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 有信自遠方來

  大抵是世間事總有太多遺憾,有情人終成眷屬方才會顯得彌足珍貴,才會是世間最美好的事情之一。

  源自北疆最初的那場斬九禮,便斬去了那對眷侶的諸多桎梏與阻撓,成了兩人定緣的『果』。

  故此,斬九禮方才成了一種綿延多年的婚事習俗。

  尤其是諸多修鍊大宗的北疆貴女們,每逢定親之時,都會以斬九禮擇婿,以圖一個彩頭與吉利。

  只是時至今日,習俗卻改變了許多。

  「按理這應該是給眷侶搭線,以成就名目的橋樑,而今卻成了忙婚啞嫁的擇婿。」陳語生聽聞后,皺眉感慨了一句。

  他妹妹那一場,自然是毫無問題,問題是鐘聲兒這一場卻大有問題。

  鐘聲兒沒有心儀之人,至少絕對不會是鍾羨陽,而這場焚聖神谷的斬九禮,若無意外,必然是鍾羨陽拔得頭籌。

  這就不是祝福,而是逼婚。

  聽到此言,就連一旁的董家閨秀都點了點頭,作為女子,她對此事倒是感同身受。

  若是被逼著嫁給一個陌生人,確實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然而作為凡人的她,只是偶有聽聞那位焚聖神谷的大弟子鍾羨陽,為人手段狠厲,頗有硬心腸,倒也沒聽說過別的惡劣風評。

  於是董家閨秀好奇道。

  「可如今放眼北疆諸多天驕,除了那位鍾羨陽公子,也沒誰比他更強了。」

  無論是地位、身份,還是修鍊的天賦與實力……

  旁的人比鍾羨陽更是有所不及。

  除非去旁域尋找年輕天驕,甚至是如陳語生這般人物,否則整個北疆,還真沒有哪個年輕男子,比他更匹配。

  至於此番正在前往焚聖神谷的陳語生,則被董家閨秀自動忽略。

  畢竟他身邊跟著的可是淵大姑娘,難不成有了淵大姑娘,這位語公子還敢拈花惹草不成?

  只怕很多年後,那位帝鴻聖皇和不語魔尊都保不住他。

  幽淵有多特殊,莫說是修鍊者之間,即便是凡間的普通人,都已經聽了不知多少傳說,印象深刻至極。

  偶有枯葉吹過,地上的荒草向南搖擺,零零散散的有些孤單。

  聽著董家閨秀的感慨,陳語生笑了笑,心說巧了。

  這剛好是他才憂思過的問題,對於這個問題,幽淵與他一樣,應有相同的結論,只是這位董家閨秀不知。

  「還是剛才那個問題。」陳語生看向幽淵。

  幽淵理解了他的意思,微嘆了口氣,轉頭看向董家閨秀。

  「你可聽聞過很多年前,我玄宗有個故事?」

  幽淵的聲音很輕,略有些複雜的情緒,聽的人莫名其妙。

  但董家閨秀,瞬間就聽懂了。

  雖然她的年歲,比陳語生大不了兩歲,對世界的認知與知識也遠遠不如,但終究是北疆的女兒,尤其是隱月海生人。

  所以對於隱月海的許多古傳說,自幼便是耳熟能詳。

  對於玄心鬼宗的諸多傳說,也有許多認知,算是頗為了解。

  此刻,幽淵剛才所言是玄宗,而非玄心鬼宗,董家閨秀便即刻反應過來了,這位淵大姑娘或許指的是哪件。

  當年玄心鬼宗還沒有被天鬼魔尊執掌,還喚做玄宗。

  那個時節,涉及隱月海和雲荒谷的姻緣故事,能讓人傳的沸沸揚揚的,也唯有一件。

  幽玄天和魚青蓮。

  現而今的玄心鬼宗幽宗主,與焚聖神谷的魚夫人,當年方才是最被兩地看好的眷侶,是最應結為姻緣的一對。

  偏生那位幽宗主最後娶了一個凡人,那位魚夫人嫁給了她師兄。

  只是這件事情,太過令人匪夷所思,其間各種傳說不定,董家閨秀也不知何真何假。

  最重要的是,此事涉及幽淵的父母,當著這位淵大姑娘的面,董家閨秀沒膽子瞎猜。

  幽淵倒也不期待董家閨秀的回答,只看對方頗有複雜的神情,便大致明白了。

  「看來你是聽聞過的。」幽淵頓了頓,繼續道。

  「那你便應該知道,若以那些外在條件而論,或許魚夫人才是最適合嫁給我父親的人,當年兩人作為兩方巨擘大宗的嫡系若能婚嫁,無異於錦上添花,會令整個北疆,乃至浮生大陸的諸多大宗前來道賀。」

  但她父親,最終還是娶了她母親。

  因為喜歡而合適,遠比那些合適更加重要。

  兩個人相處,最本質的事情,往往也最簡單。

  ……

  ……

  雲荒谷內,羊小未正在一株海棠樹下,掰著手指頭數。

  姑娘和那個混小子,已經走了快半個月,偏偏不帶上她,會不會出什麼事兒?

  萬一出事兒了怎麼辦?

  萬一沒出事兒又怎麼辦?

  可愁死個人了。

  隨手握住一旁的酒盞,頓頓頓的灌了起來,卻根本喝不醉,原來裡面是些桃花酸釀,根本不是酒。

  畢竟她不是宗主那個酒鬼,沒事兒也不喜歡灌自己酒喝。

  忽然,一道暗影浮現在羊小未身邊,是玄心鬼宗的影衛,半跪在她身後,呈上來了一封信。

  「給宗主的信?」

  從影衛口中得知這件事情,羊小未震驚了許久。

  「你確定不是給姑娘的,也不是給聖域那小子的?或者是給奇長老,慧長老的呢?」

  都不是,就是給自家宗主的。

  用的還是有間客棧的信筏子。

  有間客棧不屬於浮生五域任何一方巨擘大宗,偏生紮根五域多年,無人能夠撼動,若說背後不是某個至強修者,鬼才會信。

  但天下間就那幾位,是誰的產業都不重要了。

  最關鍵的是,有間客棧的信筏子很穩,極少有人能攔,總能精準的送到寄信人的手中。

  更要命的是,因為這份穩妥,代價往往不菲,哪怕是尋常大宗的宗主,非要緊之事,往往也不會輕易懇求這份渠道。

  問題在於,宗主幽玄天已經不理世事很多年,整日像是一個醉鬼,卧在內殿,亦或者那株最大的海棠樹下渾渾噩噩。

  北疆諸多大修,乃至浮生物語的諸多大修,都知曉這件事情,久而久之便在沒誰與幽玄天打交道,哪怕有事情避不過玄心鬼宗,也會直接聯繫幽淵。

  直接來找宗主幽玄天的,這多年羊小未就見過這一個。

  「誰的信?」

  羊小未看了看落款,沉默了很久。

  是那位魚夫人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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