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 相比
似乎有哪裡出了問題?
似乎有什麼不太對勁?
似乎……那少年有些奇怪?
一瞬間,在那句木然的話語之後,很多人心中紛紛冒起了這個想法,甚至下意識的有些畏懼。
尤其是那個匪患之中,走出來的焰紅道袍的年輕男子,眉宇間的端倪傲慢,漸漸變得凝重,那抹不屑之間,也隱隱流露出忌憚的神色。
因為對方能看穿他的境界,他卻看不穿對方。
而且他隱約能夠感覺的到,那名身著斗笠的俊美非常的少年,周身縈繞著一種天生貴氣。
這不是一種氣運,而是一種氣質。
一種常年養成的,屬於上位者的氣度,哪怕嬉笑怒罵之間,都有一種讓尋常人淡淡畏懼的疏離感。
與此同時,旁多人更是如此。
那些知情的匪患與勾結的護衛鏢師,心中頓感不妙,忽然想到這少年人也是修者的可能性。
若是這少年要插手,救了那董家閨秀,今日之後他們可就麻煩了。
至於那董家閨秀,一瞬間思量了更多,但更加簡單。
雖然她的兩位親信護衛,不可能被人收買,哪怕面對匪患與護衛鏢師的反水,也會拚命護著她,但卻絕對不可能是修者的對手。
何況那焰紅道袍的年輕男子,似乎已經是三階辟穀境界的修者,已然是凡人武者,幾乎難以戰勝的天塹。
所以她能夠防備煙毒,防備護衛鏢師反水,卻唯獨對給這些人撐腰的修者,毫無應對之法。
而旅途之中,所遇見的這個古怪卻俊美的少年人,似乎成了破局的唯一契機。
常年作為商人的直覺,讓董家閨秀在這一個瞬間,做出了感知中最佳的判斷,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於是她吃下了那根香蕉。
慢條斯理的將香蕉剝開,靜靜的在一邊小口的吃了起來,很不合時宜,顯得比陳語生剛才說那句話的模樣,更加奇怪的姿態。
好看,卻古怪至極。
陳語生揚了揚眉,有些意外。
他當然能夠明白那位董家閨秀是什麼意思。
她其實吃了解毒丸,並不懼怕那些煙毒的侵襲,所以那根香蕉其實已經沒必要吃了,但她此時此刻吃下去,不外乎就是表達信任與示好。
或者說,是對剛才戒備的歉意與示弱。
相當委婉又直白的方式,讓人容易心生好感,卻不會顯得太過做作。
「這種姑娘,才是久經商場的人物,一言一行皆有意義。」
陳語生莫名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同時想到了母親與妹妹。
當年她們總說行商之時,便讓陳語生覺得怪怪的,卻總是說不出怪異何在。
大抵是在如何用行商遮掩,母親與妹妹都沒有那股子商人等到世故與細節,從來不會顧慮旁人的眼色與氣氛。
那種唯我獨尊的漠然氣質,若是真去做生意,怕不是能將許多合作夥伴生生嚇走。
……
……
場間忽然有些安靜,冬日裡的落葉泛著枯黃,但似乎是接近隱月海的關係,枯黃的葉脈間隙,還將將有一抹綠色。
那名焰紅道袍的年輕男子,靜靜的盯著陳語生,一言不發,在判斷著對方的身份,進而進行決斷。
誰料反倒是商隊的鏢師首領,帶著反水的眾人與眾多山林劫匪一起,更加兇狠的將商隊圍住。
只是眾人關注的中心,由那位董家閨秀,變成了那個俊美的斗笠少年。
「小子,我們勸你少管閑事,哪怕你當真也是修者又如何,秦公子可是焚聖神谷,隱海閣的內門弟子。」
焚聖神谷,共有六閣九樓,分別由十五位巨碩宿老執掌,其中隱海閣主戰修,哪怕是六閣九樓之中,也極具話語權,其修鍊弟子,也往往具有頗強的實力。
這在周遭諸城,是極為熟稔的常識,對於很多北疆散修而言,同樣極具威懾力。
顯然那些人簇擁的焚聖神谷弟子姓秦,而他們如此威懾,則是為了喝住陳語生,只以為這少年是一個頗具正義感的散修。
路見不平事,總愛拔刀相助,這是少年人的壞習慣,所以他們需要給他一些『提醒』。
反而是那位秦姓的焚聖神谷弟子,眉宇間頗有些煩躁。
就連他都沒想到,那些護衛鏢師,竟然如此愚蠢的將他的家門報了出來,事實上,這於修者起了衝突而言,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不僅是因為會被事後報復,最重要的是,對方的身份不得而知,便意圖用身份壓住,誰知對方又是個什麼身份?
故此在最開始的一瞬間,他見陳語生一身貴氣,便隱約覺得,或許是哪位名門大宗的核心弟子,哪怕他是焚聖神谷的內門弟子,身份也未必足夠威嚇對方。
誰料那些蠢貨,在他未曾開口前,便替他開了口。
這一下,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點了點頭,算是見禮,同樣是在頗為傲慢的詢問陳語生的身份,藉以作勢。
……
……
而在那護衛鏢師,喊出相助他們此人的秦公子的身份時,眾多旅客的心就涼了半截。
面對這等人物出手,恐怕他們此行是凶多吉少。
焚聖神谷雖然在北疆六大魔宗之中的名聲,向來不溫不火,處於時常被人忽略的位置,但誰也不敢輕視,這終究是一方巨擘大宗。
作為焚聖神谷內門弟子中佼佼者的那位秦公子,若是插手這種凡俗利益糾葛,未免讓任何人都難以招架。
那位董家姑娘,也猶豫一瞬間,緩緩抬頭看了陳語生一眼。
見陳語生面色不變,且不似作偽,心中隱有了兩分估量。
陳語生將一切看在眼中,覺得有些無趣,尤其是思量其間可能涉及的利益糾葛,覺得好生無聊。
除了有關於董家閨秀的之前的那個故事,恐怕又涉及到了這個秦姓的焚聖神谷弟子,與董家別的子弟有什麼利益糾葛,故此出手打壓董家閨秀。
兩件事情都簡單到了極致,在世間也常見到令人不想在見。
這一刻,陳語生忽然有些理解了父親為何覺得世事有些無聊的念頭,來來往往皆系利益,罕有誰能跳出這個圈子。
整日里處理這些無聊的事情,確實怪無聊的。
「看來我聖域中人,與焚聖神谷的弟子確實犯沖,可惜的是無論你那位大師兄,還是你都太無聊,也太無能。」
陳語生嘲諷的,自然是曾經在那場斬九禮上,慘敗給大師兄布足道的鐘羨陽。
連鍾羨陽都不值得被他忌憚,何況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