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 聖域行（06）

  他爹飛了。

  帶著他一起飛了。

  當年幼的陳語生被凡塵帶著飛向天空，行進在萬里雲層之間時，他的頭腦一片空白，像是在做夢。

  但周身瀰漫的從未感受過，卻充盈無比的靈力，還有流雲與熹微晨光，都清晰的映在他的眼瞳前，像是一幅波瀾絢爛的畫卷，

  無數細節告訴他，這不是夢。

  但這種比小說之中的情節，更加神異縹緲的狀況，又還能是假的嗎？

  饒是陳語生年幼，但他的心中也曾清晰的知道很多世間真實。

  比如路過雲城的那些趾高氣昂的修者，比如戲本子里那些一劍破石的俠士，都絕然做不到此刻，他家老爹能夠做到的事情。

  即便是那些真的能飛的神仙般的修者，又有幾個有這樣的速度？

  最重要的是，陳語生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他的父親誠實守信，從不說謊，至少字面上如此。

  那麼老爹說他是聖皇，他就一定是聖皇。

  不一定會是現任聖皇，也有可能是上一任亦或者下一任，甚至藉此延伸出許多奪嫡的恩仇故事。

  比如現任聖皇上位手段齷齪，其實他老爹才應該是真正的聖皇……

  一瞬間，陳語生腦補出了十六種故事套路，但隨之想到了一件事情，便將所有的心緒都給否定了。

  因為現任聖皇是帝鴻聖皇。

  古往今來未必是最為傳奇的聖皇，也未必是境界最高的聖皇，但靈修天賦萬古絕倫，開創的功績前所罕見。

  最重要的是，那真的是一個聖人。

  聖人未必真的是完人，但一般都會是個好人。

  那麼，諸多戲本子里古怪的手段與套路，便不算適用，可以排除掉大半。

  所以陳語生能夠得出的結論，也幾乎沒有多餘的選擇，似乎也只有那一種可能。

  ——老爹大概真的是那位帝鴻聖皇，不知因何緣由隱藏了身份歸隱雲城，然後遇見了普普通通的老娘成婚，這才有了他與妹妹，有了雲城那個小家。

  問題是，老爹這麼無敵，是怎麼看上了自家除了美貌與賢惠，聰慧與涵養之外幾乎一無所有的普普通通的商人老娘呢？

  一瞬間，在還沒有臨至聖域，沒有印證父親身份的情況下，陳語生便率先想到了這個問題。

  ——老爹有問題，老娘呢？

  只是年幼的陳語生很聰明的選擇了沉默，沒有深想，也沒敢多問。

  左右這不是年幼的他能夠思慮的事情，何況他是兩人的親生兒子，無論這兩人是什麼身份，也舍不斷這份羈絆。

  ……

  ……

  不知過了多久，天間的晨輝變成了夕陽，夕陽又變成了璀璨星辰。

  絢爛的景色閃過陳語生的眼眸，不知反覆了多少次，等到困了他便伏在父親的肩上睡覺，醒了便偶爾乘著雲左右看看。

  直到凡塵再度開口，陳語生方才知曉，他們到了地方。

  這裡是中州的都城，原初城，亦是世間最為繁華的幾個大城之一，哪怕北疆的風起城都遠遠無法比擬。

  然後，就這樣被父親抗在肩上，陳語生第一次走進了在無數戲本子故事裡，聽說過的中州聖域。

  門很大，人很多，他有些慌。

  看了父親凡塵一眼，他忽然不慌了，心領神會的抬起了頭。

  年幼的少年，威嚴滿滿……至少看起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