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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 頭頂一片青天(4k)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比較,偏偏世間有太多的例子,便是夢不語也不好回答。

  所謂的『真愛』,究竟該以何標準來評價。

  假若一個女子,真心愛慕著那個男子,卻是不守婦道、大難各飛,好吃懶做,只懂找麻煩與刻薄,那也算是真愛嗎?

  反觀一個毫不愛慕男子的妻子,本分守道,持家辛勞,相夫教子,與夫君患難與共,近乎做到了所有男子心中的眷戀,但卻只將其當成作為妻子的職責,心中絲毫不愛那個男人呢?

  聽起來,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甚至截然相背。

  但實際上,這種聽起來很不可理喻的可能性,在現實中卻很多,無論之於修者還是凡人。

  能夠真正遇見心愛,且值得愛的人,終究是世間極少數的幸運事。

  現實則往往片面的不講道理。

  「古已有言,君子論跡不論心,但自己終究難逃自己問心的那一責。」夢不語沉默了片刻,回應道。

  「對那不愛夫君,行為卻當大善的女子而言,她自己恐怕永遠不會覺得,夫君是她的真愛,但旁的所有人,卻應該會得出截然相反的結論。」

  大抵位置不同,結論便不盡相同。

  「但於我而言,我更欣賞論跡律己的人,畢竟人間不是一個人的人間。」

  在世人眼中,她是真愛,在那夫君的眼中她是真愛,那麼於世間而言,她就是真愛。

  聞此,凡塵笑著點了點頭,看向了葯錢兒。

  「所以這便是你的覺悟?」

  葯錢兒倒是沒想到,這對恩愛無比的夫妻,竟也能夠這麼開明,倒是有些意外。

  「那是自然,我若是能嫁給如語公子那等權貴夫君,自然便會如此,無論愛與不愛,定會做一個盡善盡美的妻子。」

  「所以你想要以此得到些什麼?」凡塵略有好奇。

  畢竟這小姑娘的修為天賦不弱,醫術更是極好,按理對自己的預期,根本不應如此卑微。

  「安穩。」葯錢兒靜靜回答。

  只是少女的眼眸微垂,顯然沒說真話。

  凡塵與夢不語,也沒繼續深問,又飲了一杯茶,偶爾與這小姑娘閑聊幾句。

  問些藥王谷的趣事,她還會回答一二,但涉及那位無穹公子的任何情報,她都是三緘其口。

  似是擔心兩人詢問更多,葯錢兒再度將話題拉了回去。

  最重要的是,她確實想要更了解些那位語公子的情報,這對聖域夫妻送上門來,若是不掏空他們,未免錯失了一個良機。

  雖然葯錢兒並不覺得,這對尋常的聖域夫妻,會真的了解那位高貴的語公子,但聊勝於無,至少遠比她強就行。

  「最不濟,若是能嫁給那位語公子,於女子而言也不吃虧,聽說他還挺俊朗的。」

  這自然是浮生五域,大都數年輕女修都知曉的事情。

  畢竟尋覓道侶,臉從來也是重要標準之一。

  不過對此,倒是沒誰有太多奇怪,畢竟那位凡塵陛下本就是天人之姿,他的子嗣長的好看,亦是正常。

  「這應該感謝他的父母。」凡塵認真的說了一句。

  葯錢兒贊同的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正在飲茶的夢不語,悠悠止住了手,神情頗為複雜的看了凡塵一眼,開始思考以後旅途,是否應該與這人分道揚鑣。

  怎麼總愛這麼胡鬧。

  莫說這小姑娘以後知道真相了沒臉,他自己的臉估計也丟盡了。

  「確實如此,不過話說,你們既然居住在聖域,可曾見過那位凡塵陛下的夫人?」

  雖然世間人都知道,那位凡塵陛下娶了一個凡人女子為妻,但那女子是誰,至今沒人知曉。

  在葯錢兒看來,這應該是一種幌子。

  畢竟那位夫人都誕下了聖域聖子,若是還沒去過聖域,沒有正過名分,恐怕語公子都不會同意。

  雖然不曾了解,但作為大宗嫡女,葯錢兒接觸的辛密頗多,自然相信那位凡塵陛下一脈的人品。

  「我覺得,那位夫人說不定才是真正的美人。」

  以凡人之軀,能孕育那麼俊俏的子嗣,若是長的不好看,葯錢兒才會覺得難以置信。

  恐怕那位夫人的好看程度,是上天賜予的運氣。

  「你又沒見過那位聖皇夫人,為何說那位聖皇夫人才是美人?」凡塵悠悠笑了笑。

  他沒有看向夢不語,但夢不語卻知道,這句話是在內涵她。

  若是平時,夢不語定然要讓凡塵好看,偏偏這話問的,她也想聽聽。

  畢竟這位藥王谷嫡女,確實很會說話,大多數話都挺討人喜歡。

  葯錢兒則是偏了偏頭,不明白這位陳小凡先生,為何問如此簡單的問題,問之前都不動腦子的嗎?

  「您覺得,貴宗那位凡塵陛下的眼光如何?」

  「自然極好。」凡塵回答。

  「那您覺得,凡塵陛下是個正常的男人嗎?會不會有什麼奇怪的,喜歡肥婆的癖好?」

  凡塵沉默著,一旁的夢不語淺笑一聲,回答道:「或許他還算正常?」

  什麼叫還算?

  葯錢兒翻了個白眼,但這同樣回答了『陳小凡』的問題。

  「這不就結了嘛,既然那位凡塵陛下權勢滔天,實力蓋世,又是個正常的男人,沒什麼喜歡特殊的奇怪癖好,他娶個妻子,哪怕是挑心愛之人,那女子是個美人,不也應該才是正常情況嗎?」

  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聽著葯錢兒簡單的推論,夢不語自然高興,尤其是看著凡塵頗有無奈的神情。

  「能娶到美麗的女子,自然是那位凡塵陛下的福氣,夫君說是也不是?」

  夢不語也促狹了一句,使得凡塵忍不住想要欺負欺負她,讓她莫要這麼得意。

  誰料,誇獎完那位『聖皇夫人』,葯錢兒的話,依舊沒停下來,頗有些碎叨。

  「不過可惜了……」

  葯錢兒悠悠嘆息一聲,言語間頗有惋惜之意。

  「凡塵陛下的那位妻子是個凡人,見識與認知終究有限,恐怕一定不知道,她頭上綠油油的。」

  ……

  ……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氣氛忽然冷了下來。

  凡塵沉默片刻,覺得此言真是無稽之談,夢不語則稍有興趣。

  畢竟藥王谷中的修者都是醫修,醫修遠比諸宗許多修者,知道更多的秘密。

  這位藥王谷嫡女,目前年齡尚小,未必真正見過什麼,但她的祖父,卻是梅大先生那一輩人,是東土輩分最高的前輩之一。

  那等人物,知曉些什麼,並且偶爾當做閑談講給孫女,倒也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夢不語很有興趣。

  「何出此言?」

  問出聲的人,卻不是夢不語,而是凡塵。

  顯然,凡塵察覺到了夢不語頗有不悅的情緒,覺得此事有必要解釋一二,但總得先知道,謠言起於何處。

  聽到這位一直冷靜悠然的陳先生,對此頗有在意的模樣,葯錢兒心中略有得意。

  即便是聖域中人,在八卦領域,也未必有他們醫修知道的多嘛。

  原來男子,竟也會有這麼八卦的時候。

  左右等候的時間閑得發慌,哪怕她想提前去喊祖父出關,也總不能提前太早。

  與這對夫妻講講那些八卦,也總比應付他們追問,有關於那位無穹公子的情報要好得多。

  「你們可知,千餘年前聖域的蘭二夫人奉命誅邪,卻慘遭賊人伏擊那件事兒?」

  葯錢兒所指的,自然是千餘年前,太玄冥帝蟄伏世間,屍道修者頗有猖獗的那段歲月。

  天下眾生雖然漸漸安康,除卻北疆之外,都隱有歸於寧靜之勢,但屍道修者對天下三君皆有憎惡,恨不得生啖其肉。

  那年,東土與中州交界,有位修為極其精深屍道大修,欲禍亂人間,聖域聞訊,便決定由那位蘭二夫人出面料理。

  怎料那是一場,針對聖域中人的局,便是為了困殺聖域中的一位神將,藉以打擊凡塵,以作報復。

  但哪怕那些屍修們,也沒想到,凡塵得知此事的真相,遠比他們猜測的要早,在察覺到這個情報有問題時,便馬不停蹄的趕向了那處。

  無盡的靈煞大陣之中,蘭二夫人幾乎被困殺於此,好在堅持到了凡塵來到,如同天神降世。

  雷霆震怒之下,凡塵剷除了那些邪修,同時趕忙帶著那位蘭二夫人來到了藥王谷。

  「我祖父與我說過,當年凡塵陛下是一路抱著蘭二夫人來的……」

  「還有傳聞里,南嶺的雲夢靈海,那位琉璃夢貘一族的公主殿下,據我祖父所言,也是凡塵陛下的紅顏知己……」

  「甚至西域紅塵崖,最年輕的太上長老,妙言師太……」

  一樁樁,一件件,葯錢兒越說越起勁,甚至講的無比的詳細。

  這些,其實是許多年長的修者,都曾聽聞過的辛密,想來夢不語早已知曉。

  凡塵舒了口氣,還以為多大點兒事兒。

  一旁的夢不語卻是越聽,心情愈加複雜。

  雖然她相信凡塵,也明白以他的秉性,不可能真的與那些女子,有什麼糾葛,但聽起來,果然有些不舒服。

  但轉念一想,那多女修心心念念,苦而不得的男人,最終落在了她的手裡,一種驕傲感,便油然而生。

  「這些應是謠言,那位凡塵陛下不至如此。」

  夢不語出聲辯駁道。

  聽到她頗有小意氣的話,凡塵也舒了口氣,放鬆了些心情。

  葯錢兒被連連反駁,隱有不悅。

  「你們懂什麼凡塵陛下,有時候世間傳言不可盡信,有時候也不可不信……」

  像這種左擁右抱的齊人之福,有哪個男人拒絕的了?

  就連葯錢兒都不對未來的婚事,抱有什麼期待。

  只要她能夠做正妻,哪怕未來夫君在外面養女人,她甚至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不知。

  葯錢兒嘟囔了一句,便持禮告辭。

  顯然,已經差不多了,到那位葯老祖可以提前出關的時間。

  ……

  ……

  藥王谷中,最高的建築便是葯塔,共計一十九層。

  葯塔修築在山勢最高的山崖之巔,從葯塔之上望去,一眼便足以將千錦山脈整處大地,全部俯瞰。

  漫山火紅的顏色,與最高層的暗閣之內,相映成了兩種顏色,宛若白天與黑夜。

  暗閣之內,自然是正在閉關的藥王谷老祖。

  這位葯老祖,倒也並非在閉死關,時常都會出來,協理近日藥王谷遇見的那多繁忙與麻煩。

  但他而今最在乎的,卻還是『閉關』。

  暗閣之內,房間的最中心,一枚幽暗至極的石戒,浮遊在半空中,周圍儘是煞力大陣,銘刻著古樸的紋絡。

  宛若擁有生命的墨黑鎖鏈,自葯塔的牆壁之間,瀰漫而出,裹挾著極為強大的煞氣之力,哪怕不遠處的葯老祖,都隱隱感到不寒而慄。

  作為太玄冥帝曾經的故友之一,葯老祖當然明白這漆黑石戒是什麼。

  所以覺得奇怪,甚至有些難以理解。

  「而今時代,究竟是誰做到了這種程度?」

  葯老祖百思不得其解,眉宇間隱有憂色。

  恰在此時,敲門聲響起。

  來的是一名奢靡長袍打扮的中年男子,面容陰冷,眼神略有刻薄,整體給人的感覺,很像是一個行走的陰森陰影。

  他曬然一笑,頗有些狠厲的味道。

  這人正是之前,意圖派人對付葯錢兒的葯家二爺。

  此刻葯二爺來拜訪父親,自然也不是真的為了探望,而是想知道父親考慮的那件事兒怎麼樣了?

  「您曾經的堅持,乃至那些所謂的立場與不妥協,真的就比活下去更加重要嗎?」

  人在死生面前,再無大事。

  聽到二兒子咄咄逼人的詢問,葯老祖咳嗽的兩聲,眼瞳中頗有些渾濁,但卻沒有反駁。

  有時候活的愈久,確實會讓人越害怕直面死亡。

  此刻,便有一個長生的機會,擺在了葯老祖面前,就看他如何抉擇。

  葯家二爺覺得,父親應該能夠做出一個明智的決定。

  這件事情,他只需要等待便足矣。

  暫時不急,也急不得。

  但此刻,葯二爺來此,卻不是為了催促那個答案,更是意圖打探一件事情。

  這是困擾了他很久的不解之事。

  「您這二十年來,似乎與那位凡塵陛下和不語魔尊,都隱有聯繫,是在為他們圖謀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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