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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支靈簪的靈力已經耗盡,即便是世間罕見的護身靈器,但終究是一件死物,在眾人的攻勢面前,支撐不了太久。
能夠讓法鳩摩與許小愛被庇護這多時間,已經極是神奇。
終於,靈罩破了。
那個名叫厲豪的刀神教執老,手持著狂神刀,踏步而前。
他陰冷的笑著,看著負隅頑抗的兩人,就像是看著待宰的羔羊。
但聽聞剛才玉筆先生的話,他倒也有幾番斟酌。
終歸不能將那小蛇妖殺死,至於這菩提寺的外門弟子,只要留一條命,無論怎樣嚴刑拷打都無所謂。
他們得儘快得知那位無穹公子的所在,亦或者利用這兩人,將那位無穹公子逼出來。
起初,目的自然是為了圍殺那位邪靈鬼女,為眾多宗門死去的嫡系傳人復仇。
但隨著某位大人的命令,他們的計劃便有所改變。
這哪怕在圍追的眾多宗門中,也是只有少數高層方才知曉的真正命令。
——對付那位無穹公子,藉以牽制無夜陛下的心神。
起初得知這道命令的時候,就連厲豪都震撼了很久,覺得教主或許是瘋了不成?
但得知下令人後,厲豪方才隱約明白,那位大人想要做些什麼。
無穹公子作為天下四公子之一,自然擁有強大至極的天賦與實力,但他的年歲不算太大,修為境界終究還沒超他們多少。
他們人數有絕對的優勢,無論是圍殺還是輪耗,都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
殺自然還是不敢殺的,但知曉了那位下令人之後,厲豪也明白,這一局的勝負並不在他們,而是那人與仙君無夜。
只要無穹公子這處,能夠牽制無夜的心神,導致他在博弈中敗下一招,便是足矣。
誰料就在他們極有可能,圍困住無穹公子之際,這小和尚忽然出現,打亂了他們的計劃,分走了他們一部分兵力。
想來大部隊在圍剿那位無穹公子的進程上,也受到了相當程度的阻撓,功虧一簣。
若是那位無穹公子,在像是起初遇見那邪靈鬼女之後,蟄伏躲藏,又會讓他們空耗許多時間,甚至致使那位大人的計劃失敗。
到時,若沒有對方的庇護,便真的萬死難救。
「要怪,就怪你們自己瞎管閑事吧。」
厲豪心中怨恨,揚起重刀,顯然是想給法鳩摩小和尚來一刀,讓他失去所有戰力,在難逃脫。
只要不殺死這小和尚,憑藉他區區外門弟子的身份,又能如何?
法鳩摩嗤笑一聲,想要嘗試破境,用一種極為危險的手段,幫助許小愛開闢一條逃生路。
雖然成功率不高且後患極大,但他想試一試。
許小愛則攔在了法鳩摩身前,兇巴巴的看著眾人,尤其是持刀而來的厲豪,眼眸中滿是憎惡。
即便她不是對方一招之敵,但也不想這些人害了小和尚。
何況在這件事情是,她堅定的認為,小和尚幫的並沒有錯,即便那位無穹公子救的是玄冥鬼體的邪靈鬼女。
但所有邪靈鬼女,真的就沒有活著的權利嗎?
刀鋒極為凌厲,頗有千斤之勢,讓許小愛不由得閉上了眼睛,粗粗的青色尾巴,也不由得在打顫,但卻沒有後退一步。
厲豪嗤笑一聲,雖然不想得罪幽憐谷,卻也不會因此忌憚一個小輩而收刀。
至多側開了要害,準備一刀捅死給這兩個小輩一個教訓。
「後悔你們的所作所為吧,何故與我們為敵?」厲豪諷刺道,揮手落刀。
刀芒如血煞,卻停止在了半空。
厲豪呆愣片刻,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以為是這小蛇妖還有什麼護身法器,不由得心中愈加惱怒。
他調運著全身的靈力,加重了刀勢。
在諸多同道面前,若是連這一對束手待擒的小輩都對付不了,他作為刀神教執老的臉面與威信,恐怕以後也會大打折扣。
更加詭異的是,厲豪發現周身的靈力,同樣不聽使喚。
好似陷入了某種封陣,體內的靈脈被強大的力量桎梏,莫說揮動狂神刀,就連尋常修者吐納調息,都做不到。
圍觀的眾人,同樣發現了此間異狀,面露不解之色。
難不成這位厲豪執老,最後良心發現?亦或者與幽憐谷有舊,不太想傷幽憐谷的那位小輩?
但他就不忌憚,諸宗掌門都畏懼至極,不敢拂令的那幕後之人嗎?
唯有實力更強一線的玉筆先生,皺起眉頭,蒼老的臉頰上布滿沉思,眼瞳中有些晦澀。
他率先想到的,也是那兩個小輩身上,或許還有什麼護身靈器。
問題是,厲豪此刻的狀態,明顯受到了遠比那靈簪強大的桎梏,究竟何種程度的靈器,能夠做到如此程度?
除非是那些聖子聖女級別的人物,都覺得稀世罕見的層次。
但這兩個小輩的身份,未免還差的太遠?
「何方高人在暗中相助?」
玉筆先生當然用神識掃過四周,沒有發現任何未知的靈力波動,自然也感知不到,周圍有何高人。
但心中的不安感,還是讓他喊了一嗓子。
終歸喊這一句,哪怕錯了也只是丟些面子,不算吃虧。
人群中,才將將臨至的凡塵與夢不語聽到此言,多看了玉筆先生一眼。
自然能夠看出玉筆先生顧盼左右,卻茫然不知的細節。
「修為平平,而且沒發現我們。」凡塵給出了判斷。
「真是……有意思。」夢不語不禁輕笑一聲。
她曾經在戲本子中,看到過有些少年修者,會用此法故作高深,嚇住很多高境修者,假裝高人藉以脫身。
但實際上,當修為境界的差距到了一定程度,這種情況根本不會出現。
饒是她也看得出來,這玉筆先生是在瞎喊,但確實歪打正著了。
——不過,有用嗎?
「我們何時在暗中了?」
夢不語輕聲回應了一句,聲音冷漠悠然。
她靜靜的站在人群中,哪怕一身頗為端莊的凡間素裙,卻穿出了極為仙逸的美感,如同雲端的皓月仙子。
偏生那淡漠的神情,看向眾人又如高高在上的王者,俯瞰著自己的領土,每一個眼神之間,都是絕對的魄力與霸者之威。
於女子而言,這種氣度未免太過霸道。
反觀她身旁的男子,溫潤如玉若謫仙人,眉間帶著淡淡的笑意,一派文弱書生模樣,看起來很好欺負的樣子。
聞聲,眾人看去。
山崖之上默然寂靜。
不僅是因為玉筆先生和被禁錮的厲豪,根本看不穿這兩人的修為,就連旁的修者們,也都腿肚子打顫。
望著這兩人,彷彿老鼠見著翱翔天際的巨龍,只是一個對視,便感覺到源自神魂中的威壓。
這是絕對的碾壓。
最令眾修者們感到恐怖的是,這兩人是何時來的?為何站在他們身旁,他們都無法感知?
這種幻法心術不罕見,但能夠做到這兩人一般的程度,便令聞者駭然。
只怕東土七曜大宗的宗主,也不過就是這種層次,這兩人究竟是誰?
一時間,忽然沒人敢問。
就連玉筆先生,也想下意識的忽略這個問題,感覺隱隱有些牙疼。
早知會遇見這種層次的人物,他們還不如跟隨著主力,繼續漫無目的的圍追無穹公子與那位邪靈鬼女。
何必貪圖功勞,分流出來追捕那小和尚與小蛇妖。
「兩位前輩,從何處來?」
玉筆先生自然不會蠢到覺得,這兩人是路過,更不會覺得這兩人會站在他們這邊兒。
畢竟那位刀神教的厲豪執老,現在還被禁錮著身形,根本動彈不得,周身的靈脈都被封禁。
想來這兩人,是要幫那兩個小輩。
但他們總得知道,會死在誰的手裡?
夢不語懶得搭理這些人,或許他們成了人眾之勢,對小輩們還頗有壓力,但到了她這等層次,人數已經毫無意義。
就像是數十隻鬢狗,可以咬死獅子,但數十隻螻蟻與一隻螻蟻,在翱翔天際的巨龍來看,根本沒有任何區別。
最重要的是,她對這些人觀感很差。
雖然不太清楚,這些人為何圍殺那兩個小輩,但那兩個小輩,畢竟在硯山的時候,拜過夢海閣,讓她頗有好感。
何況她曾經流落南嶺之時,也受過那位幽憐谷老祖宗的庇護,故此見到許小愛后,贈予了這頗為可愛的小姑娘一支靈簪。
誰曾想,而今與凡塵遊歷東土,竟是又遇見了他們。
也幸有那根靈簪,能夠讓她更早的感知到,這兩個小輩遭遇了危險,特來護持一二。
「發生了什麼事兒?」
夢不語越過了眾人,眼眸中多了些柔和,看向的自然是攔在小和尚身前的小蛇妖許小愛。
雖然境界與實力很弱,但這小丫頭很執著堅毅,爛漫的可愛。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許小愛越過被桎梏的厲豪,悠悠一望,自然看見了那端麗絕美的夫人。
正是她與小和尚,在風陵城的硯山山腳下,所遇見的那位夫人。
她當然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上次這位夫人還摸了她的頭,讓她高興了很久!
「是、是您啊!」
許小愛忽然激動的跳了起來,再也沒有畏懼。
看著身前被桎梏的厲豪,依舊兇巴巴持刀要砍的模樣,許小愛冷冷一笑,狠狠給了他一腳。
厲豪依舊無法動彈,只能任由小姑娘踹他。
不疼,但很丟臉。
因為許小愛一跳一跳的,踹的是他的正臉,還用的幽憐谷無影腳。
「我厲豪若今日不死,必報此……」
「閉嘴吧你。」
許小愛又來了一道掃堂腳,直接將厲豪的威脅打斷,顯然毫不在意。
直到解氣后,她方才沖向夢不語。
臨至夢不語身前,卻又想起對方尊貴無比的身份,搖晃著手臂,生生止住了腳步,趕忙行禮。
「您、您好。」她磕磕巴巴道,滿是緊張。
隨之,許小愛又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雖然她已經緊急為法鳩摩小和尚處理了傷勢,但她的醫術太過稀鬆平常,那小和尚還是傷的很重。
死不了,但她心疼。
於是許小愛一邊給夢不語極快的解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一邊請求夢不語出手救救法鳩摩。
夢不語沒必要出手,因為凡塵的醫術比她更好,而且已經去為那小和尚治癒了傷勢。
法鳩摩沒有傷到根骨與神魂,加之境界與實力頗低,以凡塵的實力,自然能夠極快的為他梳理傷勢,遠比救治竹空君簡單的多。
只是幾息,小和尚的外傷便全部癒合,靈脈也順暢了許多。
隨著那顆燦金色的丹藥,融在小和尚法鳩摩的骨血里,小和尚也瞬間明白,這多半是一枚五品丹藥。
藥力遠遠夠治癒他的身體,甚至還富裕極多。
「多、多謝您。」
法鳩摩認真道謝,但還是忍不住吐槽。
「但這太浪費了,治好我的傷勢,三品的丹藥便足有富裕,沒必要讓您如此破費。」
小和尚心中已經開始盤算,這顆五品丹藥,他究竟要還債多久才能償清。
凡塵無奈一笑:「我一般沒有四品之下的靈丹。」
言下之意,他手中最次的也就是五品靈丹,只是這些低層次的靈藥,他大都是隨意收在了乾坤袋裡,平時也用不到。
恰這小和尚需要用,他便隨手拿了一顆能用的,在凡塵的眼中,這些丹藥的價值幾乎不值得在意。
聽懂了凡塵的話語,法鳩摩沉默了片刻,眼瞳中滿是複雜的情緒。
這就是『壕無人性』嗎?
傳說中的神豪嗎?
應該說不愧是跟在那位不語魔尊身邊兒的人嗎?
但究竟是一方魔將,還是天門中的星宿候命?
但饒是那種層次的大人物,也不可能將一顆五品靈藥視為無物啊?
法鳩摩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沒敢在繼續想。
——莫非是……那位不語魔尊喪夫之後,又找了一位夫君?
這也太快了吧,他還沒回菩提寺報備,請菩提寺的長輩們,為那位不語魔尊的前夫籌備一場恢弘法事呢。
那場法事還做不做?
等會他得好好問問,不然若是惹得那位不語魔尊不滿,可是大問題。
……
……
短暫的詢問與了解,凡塵與夢不語大致了解了前因後果。
得知這些人,竟是在東土追圍那位無穹公子后,兩人是真的詫異了片刻。
因為這無異於在中州與北疆圍殺陳語生或夢蓁蓁,尋常宗門根本不會考慮,就連許多刺殺組織,都會避嫌。
沒有哪方宗門,敢輕易直面一域之主的怒火,哪怕是一方巨擘大宗。
最重要的是,那位無穹公子的修為,已經不算太弱,僅因為天生體弱,比布足道和禪子梵伽差一線。
何況作為明大仙子與仙君無夜的子嗣,無論是背景權勢,還是護身法器,都罕見的多,並不太亞於那位明三姑娘。
所以知曉這個消息后,哪怕是凡塵與夢不語都沉默了片刻。
相視一眼,知曉真相應該並不簡單。
「你們這般追殺穹兒,是明老宮主的指使?」
夢不語若有所思,然後看向了一隻假裝自己不存在的玉筆先生。
那位風墨閣的老書生,前所未有的後悔,面對這名端莊絕美的女子,他甚至沒有出手的勇氣。
已經後悔追圍那兩個小輩而來,此刻滿心都在盤算,如何讓這兩人饒過他們。
原本想用那幕後之人威脅的心思,卻因為那女子一句話打斷。
這名女子言語間,竟是將那位天下四公子之一的無穹公子,叫做了後輩,而且是如稱呼子侄一般。
要知道,那可是天下四公子之一的無穹公子,是明大仙子與無夜仙君的兒子,天下間敢將他看做子侄的人,不外乎就那幾個。
即便是一方巨擘宗主,除了那幾位輩分極高的,也絕不會如此稱呼無穹。
最令玉筆先生顫慄的是,這位端莊柔雅,風華絕代的女子,語氣中提到那位明老宮主時,竟是毫不畏懼,還有幾分隨意。
……
……
山崖上,忽然寂靜下來,玉筆書生率先跪在了地上。
卻是沉默無言。
一旁的許小愛狐假虎威的站在了夢不語身邊兒,得意的不行,都插著腰,神氣的搖起了尾巴。
看看剛才這些人追他們那麼凶,現在見到了難以匹敵的人物,怎麼不敢凶了?
「不語陛下問你們話呢,都聾了不成?」
少女的聲調尖銳可愛,頗有幾分得勢不饒人的嬌蠻。
看的夢不語直樂,但思襯著此事可能涉及那位明老宮主的籌謀,她也謹慎了幾分。
聞之許小愛的話,眾人便是再蠢,又如何能夠不明白此人是誰。
只是那位北疆的不語魔尊,不好好在天門待著,來東土做什麼呢?
不過整個天下都知道,那位明大仙子是夢不語的兩位義姐之一,那麼他們圍追那位無穹公子,自然便是在欺負她的子侄。
最令玉筆先生們頭痛的是,那位無夜陛下與明大仙子都騰不出手,但這位不語魔尊,顯然很閑,有足夠的功夫管閑事兒。
這般的話,明老宮主的籌謀恐怕會出不小的問題。
「如、如您所猜測的。」玉筆書生也不敢隱瞞。
但若是就這般什麼都說,他哪怕這次能活下去回宗門,恐怕也會被風墨閣處死,以平明老宮主之怒。
所以玉筆書生猶豫片刻,還是硬氣了一句。
「但此事與您無關,何必過問太多,畢竟……畢竟就算是您,也不是明老宮主的對手,何況現在的您不在北疆,無法執掌乾坤魔魂璽。」
此言算是警告,但語氣如同哀求。
雖然任誰也明白,這位不語魔尊在而今天下五域至強修者中,近乎是戰力墊底的存在,誰也打不過。
但終歸是一方域主,莫說殺死他們,就算是橫掃五域諸多巨擘大宗,也絕不是難事。
「用那位明老宮主威脅我?」
夢不語嗤笑一聲,覺得這人確實挺有意思。
她作為明大仙子的義妹,天然便與明老宮主是敵對,不可能和解,單論那位明老宮主的作為,同樣讓她很是憎惡,更不可能附和。
最重要的是,那位明老宮主哪怕比她強很多,哪怕她在東土無法執掌乾坤魔魂璽,也威脅不到她。
理由簡單至極。
「你是那人的對手嗎?」
夢不語柔聲一問,顯然不是與玉筆先生等人說話,更非在問許小愛或小和尚。
她回過頭,眼眸中藏著打趣的笑意。
看向的人,自然是凡塵。
凡塵恰好為法鳩摩小和尚治好了傷勢,悠悠起身,一襲錦瑟華服哪怕是凡間打扮,也遮掩不住他的英姿與氣度。
不知為何,看著這個儒雅俊朗書生男子一笑,諸宗修者心中更是一顫。
怎麼忽然覺得,這個看起來很好欺負的男子,比那位霸道至極的不語魔尊,更加令人恐懼?
「要殺他不難,但不能殺。」
凡塵靜靜說道,好似在說晚上要殺哪只羽雞來吃,態度極為隨意。
事實上,那位明老宮主當然不是羽雞,並不好對付,以而今凡塵的狀態,想要贏過那人,也需要付出不小的代價,但有九成把握可勝。
若是真的死戰,凡塵有近乎十成的把握,贏過並且殺死對方,自己依舊能活下來。
唯一的難解之處是,明老宮主不能殺。
與旁的曾經追隨過太玄冥帝的至強境邪修不同,那位明老宮主的身份與地位太過特殊,意義重大。
自然不僅因為,明老宮主是明大仙子的生父,更重要的是,他是明族的嫡傳,亦是老仙君真正的傳承者。
據說很多年前,那位老仙君在被太玄冥帝斬殺前,便將明族所有的傳承,告知給了尚未繼承太清宮的明老宮主。
——那些傳承里最重要的,便是明族自古以來,鎮守太清宮的秘密,以及很多同樣重要的上古辛密。
據說與太古五神有著千絲萬縷的因果。
在遠古歷史的繼承與了解程度上,浮生五域諸方萬族,沒有哪一族及的上明族。
哪怕是南嶺諸多傳承古老的妖族,與旁域幾家隱世的上古異族,也遠不如。
這便是執掌東土太清宮的明氏一族,超然五域的根本緣由,哪怕是五域的五大主宗,也要因此退讓。
至於那些秘密的價值,世間罕有人知,但作為五大域主之一,凡塵當然明白其中的重大意義。
——有關於浮生一劍的那些,也僅僅是其中的一部分。
所以在那些上古辛密,能夠得到傳承之前,無論是他們還是明大仙子,都不可能殺死明老宮主。
最棘手的是,那位明老宮主的境界與實力同樣不弱,哪怕是他們也不可能強用搜魂一類的術法,得知那些秘密。
故此,明老宮主只能被囚禁在天獄之內,由明大仙子親自鎮守。
亦因如此,明大仙子在太清宮的傳承方面,也不得不尊重明老宮主的意見,作為交易,默許了他的許多要求。
……
……
殺他不難,但不能殺。
夢不語當然明白,凡塵這話是什麼意思,對此同樣感到無奈。
這大抵便是東土雖然有明家兩位仙子與無夜仙君的鎮守,依舊難以被徹底掌控,總是諸事繁多的原因。
那位明老宮主真的很煩,偏偏是掌握著諸多上古辛密最多的一位。
而明老宮主從老仙君那裡,所傳承的那些上古辛密,至今都沒有過任何繼承人,自然暫時不能讓他死去。
那位明三仙子,便是明老宮主在這場拉鋸戰中,所供給五域的緩衝。
是最有可能得到他所知曉的傳承的人。
但目前,顯然不可能。
只是聽著凡塵的話,夢不語不由得想到了更多事情。
——那位明老宮主在這場博弈中,明顯是守勢,為何這次會主動出擊?
按照道理,凡塵能夠鎮壓他,明大仙子與那位東土的無夜仙君,同樣可以。
所以夢不語想不到,那位明老宮主用什麼局,能夠一次性算計比他更強的那兩位?
就算圍追無穹公子,能夠稍亂那兩位的心神,但最終對結果的影響,必然微乎其微。
那麼,那位明老宮主做任何籌謀,意義應該都不大。
問題是,只是念及此,便讓夢不語感到頗為不安,隱約擔憂會出什麼大問題。
於是她暗中傳音,告知了凡塵這個想法。
凡塵同樣在沉思,覺得夢不語的擔憂不無道理,否則無夜與明大仙子,不會至今皆沒有時間會回訊。
「那位明老宮主實力尚可,但最棘手的卻並非他的實力,而是他的籌謀與對人心的掌控。」
前者是凡塵擅長的領域,後者是帝胤的強項。
那位明老宮主或許分別不如他們,但兩者兼顧,在運謀之時,往往精準又可怕。
加之他所知曉的常人不知,更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若是那位明老宮主,以他所掌握的那些情報布局,便是我們也會束手束腳,確實很棘手。」
凡塵暗中思襯,同樣頗有憂慮。
……
……
凡塵與夢不語暗中傳音商討,旁人自然聽不見,但旁眾修者,已然得知了夢不語的身份。
他們更是聽清了,夢不語與凡塵剛才的那句問答。
能夠讓傳說中冰冷如雪的不語魔尊和顏悅色,能視那位可怕至極的明老宮主為無物,這儒雅俊朗的書生,到底是誰?
玉筆先生最先想到了這個問題,眼瞳中隱有恍惚的情緒。
擁有能達成那兩個條件的書生,整個中州乃至浮生五域,都絕無第二個。
是那一位,也只能是那一位。
問題是,那位中州權勢最大,實力最強的書生,不應該是這位不語魔尊的死敵嗎?
究竟吹的什麼風,這兩人能攜手來游中州?
「難不成是這兩人分別收到了無夜陛下與明大仙子的求援?」
玉筆先生只能想到這種可能性。
那位凡塵陛下與無夜陛下是摯友,不語魔尊與明大仙子更是姐妹,他們兩人為了那兩位,暫時放下嫌隙,倒也並非不可能。
這一瞬間,哪怕玉筆先生不知那位明老宮主,究竟要做什麼,卻覺得對方有些可憐。
世間幾乎沒有任何謀局,能夠同時算計五位至強境修者。
除非是太玄冥帝重現世間,一力破萬法。
問題是,那位明老宮主的實力境界,比太玄冥帝差的太遠,又怎能現當年太玄冥帝之威?
玉筆先生忽然不禁開始遐想,現在打不過就加入,還來不來得及?
「您、您難道是……」
玉筆先生的詢問聲有些顫抖,蒼老的身軀已然匍匐在了地上,遠比面對夢不語時更加尊敬。
他能想到,旁眾修者中,自然也有人漸漸想到。
法鳩摩小和尚,亦怔了怔,反應了過來,不由得將眼神來回在凡塵與夢不語身上打量,一時間腦子有些轉不過彎。
「是她的丈夫。」
凡塵思緒被打斷,倒也不惱,平靜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