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聖皇駕到(4k)
各域修者行走天下之時,往往都會隨身帶著乾坤袋。
不僅瀟洒輕便,也能放置許多必備之物,偶爾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那些乾坤袋,大都是五域的各個器宗煉製的靈寶。
這等空間靈器,珍貴程度並不亞於許多強勢的戰鬥法器,且一些煉器大家出手煉製的極品,更是五域難求。
因此修者都很珍惜自己的乾坤袋,哪怕是東土最窮的劍修,窮到連外裳都賣了的那種,除了絕不會賣的佩劍,也大都不會賣乾坤袋。
所以隨著陳語生毫不吝惜的拿出很多乾坤袋,看到的人都沉默了。
無論是同樣在客棧歇腳的修者,還是常駐離城的凡人,眼神都分外微妙。
隨後,眾人發現他竟像是凡人使用布包一樣,往裡面放了不少鍋碗瓢盆,還存了極多調料與食材后,又沉默而了很久。
眾人的目光愈加複雜,這到底是器宗的二五仔,還是廚修的敗家子?
隨著陳語生給掌柜的食材愈多,眾人更加沉默,然後漸漸駭然。
因為他的乾坤袋很多,遠比旁人更多。
亦因為他的乾坤袋竟能放這多東西,遠比別的容納更大。
更因為這少年的乾坤袋裡,竟然能放活物,顯然品階遠比很多珍品乾坤袋都高。
這少年的乾坤袋恐怕都是高階珍品,說不得還出自五域最著名的幾家器宗的名宿之手。
客棧中有這眼力的人不多,但還算是有幾個,掌柜的是其中一個。
雖然他確定陳語生身份不凡的原因,並不是因為這少年的乾坤袋。
……
……
那頓飯吃的還算尚可,飯後三人各自歸去房間。
陳語生到了掌柜的房間,想著剛才那頓飯,覺得有些浪費,尚可歸尚可,但這『有間客棧』的廚子,其實都沒將他的食材三分之一的精髓壓榨出來。
無論是藍龍蝦的急速熟成,還是龍井茶與醉花酒的調和比例,亦或者文思豆腐切花的刀工,都比他差的太遠。
即便有他從旁言教,那廚子依舊不行。
但誰讓他不想親手做飯呢,只能湊合這次了。
至於陳語生不想親手做飯,看似是因小紫雨的調侃,沒心情料理,實則卻是故意的借口。
因為不這般,他就沒道理誘導對方提出,來臨近的城池轉轉。
陳語生好好泡了個熱水澡,換好了新衣,躺在床上發獃,偶爾鄙夷一下『有間客棧』的廚子,偶爾不知在思量什麼。
待到夜半三更天,床下隱有動靜。
是暗道的叩門聲。
陳語生從床上下來,掀開了鋪蓋,在床底凹槽一按,床板折開,裡面是一條暗道。
來人自然是這間客棧的掌柜。
有間客棧是那位羲和佛祖的產業,遍布天下五域,而有間客棧的掌柜雖大都是凡人,但卻是千里挑一的好手,打探與傳遞情報,皆是一把好手。
偶爾還能幫襯不少急事。
這是天下罕有人知的秘密,也是菩提寺的機密之一。
但他父親作為羲和的好友,當然能令派有間客棧做事,上次莫城之行后,他也被告知此間,以備不時之需。
陳語生在和竹空君分別之時,時間緊迫,雖暫時連彼岸紅塵與玄心鬼宗都無法聯繫,但總歸給聖域遞了信息。
聖域必然極快將信息告知了他父親,那麼遍布天下的有間客棧,就能派上極佳的用場。
陳語生只需要在『被挾持』的途中,誘導三人前來有間客棧,就能準確且有效的傳遞訊息,甚至逃走。
——唯一的變故是,紫千紅並不想挾持他,隨時都能放他走,也不阻攔他與外界聯繫。
故此,之前的安排就完全派不上用場。
但總歸得來告知『有間客棧』一聲,不能繼續耽誤情報網,讓『有間客棧』瞎忙,萬一誤了旁人的事兒就是罪過。
不過這畢竟是菩提寺的情報網,陳語生不可能未經同意,當著紫千紅與紫雨的面前暴露,至於讓聖域中人轉述,也是頗為不妥。
還是親自來說最安心,所以他就按照預定走了一次戲,暗中將此事掩過去,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不過——
「你們這是什麼鬼法子,搞的我像是蠻不講理的惡少似的。」
見到掌柜從床下暗道出來,陳語生不禁吐槽。
事實上他雖然是享受主義,但享受也並非必須,時常露宿都能接受,睡個柴房更無所謂。
至於用錢奪人房間之事,犯不上作惡,但很智障。
何況對他而言,他睡覺認床,除了雲城的竹林小築,那張他自小睡到大的雲木錦床覺得很舒服,別的床就那麼回事兒,是上房還是柴房,都很將就。
「而且暗號也僵硬的很。」
——這個可以有,這個真沒有。
——來,我有。
陳語生至今搞不懂,為什麼有間客棧近期的暗號,又換成了這麼個奇怪玩意兒。
雖然有間客棧以前的暗號也很奇葩。
掌柜的訕訕一笑,不好回答。
「大概是佛祖喜歡。」
世人皆知,那位菩提城的羲和佛祖,性格很奇怪,喜好也奇怪,哪哪都奇怪,所以他的奇怪就是不奇怪。
——這句佛祖喜歡,就足夠解釋一切。
陳語生憐憫的看了掌柜的一眼:你們也很辛苦呢。
隨之,陳語生告知了掌柜的變化,不需在協助他逃命。
同時與有間客棧的掌柜道了謝,感謝他們的辛勞與支援。
掌柜得知此事已無兇險,也鬆了口氣,隨之告知了陳語生,竹空君與凡塵的消息,還有些許旁域的情報。
「竹守也已經脫險,受了不輕的傷,但現在很安全,被前往追擊魂傀古寺中人的煙行尊者救了下來。」
言及此,掌柜也是嘖嘖稱奇。
按理聖域與天門勢同水火,帝鴻聖皇與不語魔尊更是五域皆知素有嫌隙,雙方門下不下死手就算好的,竟還能救援。
況且魅煙行與竹空君,分別是兩位域主的心腹,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表明兩人的許多態度。
「消息中,那位煙行尊者救援竹守之時,據說還很急切,看來兩人私交不薄,公子您覺得這……」
掌柜的話說一半,也不知接下來該如何說。
無論這可能是那位凡塵陛下的陰謀,讓竹守勸反了那位煙行尊者,還是竹守違逆了凡塵陛下的意思,私下與天門魔修有私,都是聖域大事,他作為外人,不好多言。
陳語生知道掌柜是在擔心什麼,但他也不可能與外人解釋。
「我父親知道。」
一句話,便是止住了這個話題。
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也沒必要多知道。
隨之兩人又寒暄了兩句,掌柜的就準備告退。
「那我就傳信諸家,將您這條事兒撤了,近期多事之秋,用得著我們的地兒還挺多。」
陳語生在北疆遇險,被人擄劫,當時誰也說不好他會出現在哪兒,所以動用的自然不可能是離城這一家『有間客棧』。
而是萬餘大樞紐,九萬餘小樞紐,北疆疆域內,能夠即刻調用的『有間客棧』的勢力,都被調用了起來。
這樣的工作量與承載量都極大,會讓別的事項處理被暫緩。
而今陳語生無事,他們卻不意味著空閑,還有極多大事要處理,比如輔助西域與東土,處理近期的動亂。
「西域與東土兩域的『有間客棧』,現在都忙成一團了。」
不知為何,蟄伏西域已久的迦葉大尊者,以及被鎮壓在天獄的明老宮主,屬下兩脈勢力,最近暗中都有不小的動作,不知何意。
這導致羲和與無夜都不敢大意,親自在各域鎮守,以防變故。
……
……
月明星稀,離城的夜景很美。
或許是繁華的城市,人家大都富裕,城內有許多夜街,偶爾站在樓頂遙望整座城,會有種寧靜的樂趣。
小紫雨並不會享受這種樂趣,反而靜靜的來到了柴房。
柴房果然沒人,於是她隱在了柴房對側的房頂等待。
果不其然,沒多久這間柴房來了人,是這間客棧的掌柜,模樣小心翼翼,一副二五仔做派。
雖然掌柜像是在掩飾,出了陳語生的房間后,特意繞了一圈,從相反方向回來,任誰也很難聯想到,他是去見了陳語生。
但此舉對在小紫雨眼裡,未免太過刻意。
就像是白日之時,陳語生刻意的輕呼了一句。
——怎麼又是『有間客棧』?
這句話沒什麼問題,語氣也恰到好處,能讓人很自然的下意識以為,陳語生與『有間客棧』沒有關係,讓人先入為主這個概念。
但問題是,三人本來就是隨意尋一家最好的客棧,誰也不會覺得陳語生會與這客棧有關係。
他刻意誘導那一句,反而太過刻意。
另一個破綻就是,這客棧掌柜真的住了柴房。
掌柜就不會與客棧夥計湊合一晚嗎?
還是怕暴露什麼,故此在掩飾什麼?
若對旁人而言,陳語生此舉或許就真誆過去了,但對小紫雨不行。
理由反而簡單,小紫雨只信任紫千紅,這一點從來就未曾改變過。
除了紫千紅以外,她會在任何事情上,對所有人抱有懷疑,區別或許只是懷疑多少罷了。
不過小紫雨也沒對此事抓著不放,沒什麼不悅。
「好在你沒有不告而別,總歸還算是有些義氣,勉強算你做半個朋友吧。」
不多時,小紫雨也回了房間,但她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去了紫千紅的房間,順帶提起了此事。
紫千紅不以為意,欣然的笑了笑:「若是這少年沒這些手段,亦或者真的輕信了咱們,反倒才有問題。」
無論陳語生是否會成為聖域繼任者,作為掌權者的手腕與心思,總歸不能不懂。
他可以不用,但不能不會。
他也可以坦率的對待任何人,但必須始終要保有一定警惕。
「現在看來,這位小聖子不僅心性與實力很好,手段也不錯。」
可惜年齡太小,經驗略有不足。
好在這些是歲月與時間能夠彌補的。
——不愧是那人的兒子,可惜是那人的兒子。
若是當年……
……
……
行至北疆,凡塵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忽然變的極糟。
因為他收到了竹空君與陳語生遇險的消息,而且忽然聯繫不上兩人,顯然這兩人遇見了不小的麻煩。
這迫使凡塵不得不改變計劃。
原本他想直接去天門,亦或者與夢不語前後腳到魂傀古寺,做一些事情,說一些好話,總能哄她開心。
大不了再成一次親,反正兩人誰也不願真分開的意思。
但此刻卻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而且很棘手,所以讓凡塵的心情有些糟糕。
看來魂傀古寺身後確實有人,否則怎會這時候來招惹他?
是晚歲真人吧。
凡塵有些意外,也不太意外。
因為他與無夜、羲和,找了晚歲真人很多年,試圖將他找出來殺死,以絕後患,卻始終找不到蹤影。
他們並非沒有懷疑過魂傀古寺,暗中遣人探查過至少兩次,卻都沒有查到任何蹤跡,只能作罷。
這多年他藏得極好,怎麼反倒這次露出了行蹤?
凡塵思量著,同時疾馳趕路。
依著線索與消息,尋找著竹空君與陳語生。
根據陳語生傳回聖域的訊息,他還算安全,反倒是竹空君有性命之危,所以凡塵先趕去竹空君那邊兒。
……
……
對於竹空君能擺脫魔僧冬山的襲殺,凡塵並不意外。
若是作為聖域四守之一,作為他親手教出來的靈修,竹空君沒有這等本事,那才是怪事。
唯讓凡塵意外的是,竹空君傷的比想象的重,或是冬山請了幫手,好在被魅煙行及時遇見救下,傷勢也得以妥善處理,不會留下隱患。
——現在的問題是,很多事情要如何解釋?
天門諸將的隊伍,駐紮在泮水側,很多魔將與星宿候命都在。
竹空君依舊昏迷,在魅煙行的主帳中養傷,被她照顧了整整七日。
行營中,離主帳稍遠的位置,偶有低聲呵罵。
「我就覺得煙行尊者有問題,先前救了那位竹守便罷,現在那、那位聖皇陛下怎來此了?」
「枉尊主這麼信任她,她卻出賣了咱們,勾結外敵!」
「是啊,若是不論魑摩柯老將軍,她作為尊主的心腹,便是咱們天門的二號人物,竟然通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