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你比月色更美
月色一直都很美,布足道這樣覺得。
直到聽到夢蓁蓁的這句話,他才覺得這位初見姑娘遠比月色更美。
似乎也不太對。
她原本就比月色更美,現在卻比以前更美。
明明是毫無變化的同一個人,只是瞬息落在眼裡,卻又截然不同,這是為什麼呢?
布足道懶得去想,整個人有些暈乎,像是喝醉了一樣。
不知為何,從剛剛這一瞬間開始,他抱著她的雙手都僵硬了許多,不知該不該用力。
若是稍微用力,顯得太過輕浮,若是抱的太輕,會不會搖晃到她?
「你笑什麼?」
夢蓁蓁將頭藏在布足道懷裡,水霧朦朧的眼眸卻依舊偷偷瞧著他。
看著這木頭書生略有些呆乎的笑,她莫名的也想笑,但自然不行,於是她硬硬的板著臉,依舊兇巴巴的。
「沒什麼。」
布足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是在笑些什麼。
——但就是覺得高興的想笑笑。
「我先給你穿上鞋。」
顯然剛才在閉著眼睛,給夢蓁蓁穿衣服的時候,布足道就察覺到了這姑娘此刻狀態極差,給了他胸口那一拳之後,恐怕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好在把了把脈,沒有暗傷,只需修養即可。
他再度將她托在腿上,分別褪下了自己的鞋,毫不顧忌的以套襪踩在碎石嶙峋的地上,準備給她穿鞋。
夢蓁蓁靜靜看著,眼眸微動。
「沒必要,我又不走路。」
這意思便是還得讓布足道抱著走一段路,還不如他穿上鞋,免得這處揚揚廢墟的碎石與之後的迴路膈腳。
布足道沒聽,依舊將鞋給她套了上去。
少女的小腳白皙如玉,每一根腳趾像是白潤的珍珠,指甲修的很美,卻沒有裝飾指甲胭,白而粉嫩,透著青春健康的自然美。
鞋有些大,搖搖晃晃,讓夢蓁蓁不悅的動了動腳,但也沒捨得褪下來。
「但是穿著鞋更暖些,不會著涼。」
其實現在是夏夜,他們又都是修鍊者,哪裡會輕易著涼,只是兩人下意識都忽略了這個事實。
「而且我無所謂,但我可不想你的腳被旁人看去。」
既然他要抱著夢蓁蓁回去,哪怕盡量避開人,入鴻雁城之時也未必不會有人瞧見。
不知為何,從這一刻開始,一想到這姑娘被旁人盯著看,他就會覺得不舒服。
夢蓁蓁聽出這是什麼意思,臉頰又紅,將頭埋在了布足道懷裡。
她沒有反駁。
不過片刻后,她才想起這書生剛剛被她捶了一拳,險些咳血。
「疼嗎?」
夢蓁蓁的手輕撫在布足道胸口,雖覺有些不妥,但此刻她人都在對方懷裡了,也不妥不到哪裡去了。
布足道慨然的笑了笑,笑聲有種莫名的豪氣。
「你再捶幾拳也不疼。」
夢蓁蓁白了他一眼,乾脆又捶了兩下,這兩下軟綿綿的。
只是她沒力氣了而已,只是這樣而已,她鼓了鼓臉頰。
布足道這才頓了頓,不由得有些好奇。
「我記得你之前想揚巴掌,怎麼又改成拳頭了?」
最開始那一瞬間,布足道還真以為夢蓁蓁會扇他一巴掌,已經咬緊了牙關,畢竟是他看光了人家姑娘,壞了人家清白,挨打也是小事。
夢蓁蓁倒是不覺如何,緩緩回答道。
「娘親說過,男人可以隨便打,但是唯獨不能打臉。」
這一點她的母親也告誡過魅煙行,所以夢蓁蓁在家中的竹林小築時,雖每個清晨睡醒,一去溪邊洗漱,偶爾都會看見魅煙行在打竹空君,但這些年見兩人打打鬧鬧,也都有分寸。
比如竹空君的腿有時候會被打腫,比如竹空君經常會磕碰的鼻青臉紫,比如竹空君總是會被 抓得遍是爪痕,但魅煙行唯獨沒有用巴掌抽過他的臉。
當然,僅限男人。
在夢蓁蓁看來,如血煞煉獄的那些人,尤其是那個讓她噁心的煉骨河,這類連人都算不上,把他們骨灰揚了都算輕。
聽到這話,布足道不禁覺得有趣,笑了兩聲。
「伯母有見地。」
想來是個馭夫有道的女前輩,就不知那位伯父過的如何窩囊。
想想就很有意思呢。
提起父母,夢蓁蓁頓了頓,眼神中又有些猶豫。
雖然這話說的可能有些晚,但她還是得跟布足道講清楚。
「我、我雖是北疆魔修,但你、你可不要覺得我輕浮隨便。」夢蓁蓁貝齒輕咬紅唇,眼眸中滿是委屈的倔強。
「若非今日情況特殊,哪怕你……你會娶我,我也不可能在成親之前,與你這般親密……」
布足道認真點頭:「自然如此。」
夢蓁蓁猶豫片刻,繼續說道。
「而且你若想娶我,總得先去見我父母一面,但他們應該不會為難你,你且放心。」
至於這木頭書生,之前聽他所言,夢蓁蓁已然知道他無父無母。
待兩人成親之前,她自然也會恭敬守禮的與他一同去祭拜,然後同他去見撫養他的師尊。
只是依照浮生大陸通俗的男婚女嫁習俗,她與他一同歸去是在之後,他得先同她去見父母。
對此,布足道當然更無異議,認真的應承下來。
「咱得儘快去。」
這是表態,亦是誠意。
夢蓁蓁聽后心中自然頗有感動,至少說明這書生是真想娶她。
「那就等這次梧桐宴后,咱們合計個時間。」
言語說罷,夢蓁蓁心中又不由得吐槽。
雖說要儘快,但她明年才是及笄禮,哪怕這書生今年與她回去拜見了父母,最早也得等明年才能娶她。
想來這書生根本就猜不到她多大,才不是百八十歲的老妖婆呢。
不過這不重要,等到他與自己回家拜見父母的時候,順帶提一下就成,也不是什麼關鍵問題。
「反正我家裡情況也比較複雜,倒時候你去之前,得多給你提幾個醒,現在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夢蓁蓁微微嘆了口氣。
布足道笑而不語,大致是懂了的。
這小丫頭的父母是天門雲海崖的隱世大修,想來在天門地位尊崇但自由受限,情況頗為複雜。
而今她又要嫁給自己這個聖域弟子,多半會引起那位不語魔尊的猜忌。
不過這不是大問題,倒時他大可以在天門祖魂殿攤牌,亮明了身份之後,哪怕是那位不語魔尊也得顧忌一二。
雙方談些條件,他有自信讓那位不語魔尊放手,允諾這位初見姑娘一家自由。
「對了,你也記得跟我說說你家師尊的情況,否則我倒時候與你去拜見,萬一失禮可就麻煩。」
何況去拜見另一半的長輩,她不好空著手去,總得提前準備一二。
夢蓁蓁記得,父親書房裡的龍洗硯與鳳尾筆就不錯,雖不是修者用的靈器,卻是五域凡間都難得的稀世珍寶,勝在罕見。
真不知父親從哪裡弄來的,反正他也不用,乾脆就讓她順走,當做給這木頭書生的師尊做拜禮。
父親也是書生,想來他喜歡的東西,這木頭書生的師尊也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