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
顧煙蘿伸過手臂，調整了輸氧量，然後拿過病床頭柜上的嬰兒濕巾，溫柔淺淺的借著燈光，擦拭著兒子瀰漫淚跡的小臉。
兒子病氣縈繞的小臉，依舊粉雕玉琢般可人精緻，就像脆弱的袖珍瓷娃娃般。
顧煙蘿捏著濕巾，擦完后，指尖戳了戳秦予卿的小臉蛋，優雅輕笑：「你和你爸是真像，曾經幾時，你爸也病懨懨的靠在我懷裡，現在大的沒事了，又換你了。」
說罷，顧煙蘿輕抬眸，似笑非笑的凝著秦無妄，「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
秦無妄慢條斯理的搓著兒子冰涼的小腳，還不忘哈氣暖著他，聞言，情緒落寞，長睫輕斂。
「我想你下輩子也欠我多一點……」
「給你慣的。」顧煙蘿瞥一眼秦無妄，輕笑了聲，雲淡風輕。
秦無妄本想說，兒子可以他來抱的。
但介於兒子似乎賴上煙煙，而不再纏他，秦無妄總不能和還在生病的兒子置氣，只能憋著。
畏高、懼怕與人接觸、怕尖銳的刺耳聲。
顧煙蘿暫時發現了兒子的這些異常情況，而其他的，還得靜待觀察。
但很顯然，這些心理異常的癥狀，都屬於PTSD（創傷后應激障礙）的範疇。
而幼兒經歷恐怖經歷后存活，導致的PTSD，這還真就不是顧煙蘿擅長的。
她覺得，等兒子好一點，得請個心理專家來看看。
在顧煙蘿懷中的秦予卿，渾身放鬆，漸漸地，睡意襲來，半睡半醒的揪著顧煙蘿的衣襟不松，毫無安全感可言。
見兒子快睡著了，也降低了防備心，心理也鬆弛了下來。
顧煙蘿取過一旁已經準備好的輸液袋已經輸液管，讓秦無妄掛上。
自己則拿過消毒酒精棉，握住兒子的小腳丫，輕輕擦拭著秦予卿的小腳背。
秦予卿嚇得瑟縮，瞬間就醒了，冰涼的消毒酒精感讓他睜大圓眸，困惑害怕的凝著顧煙蘿。
「寶寶，病沒好，還得繼續輸液。」
秦予卿撥浪鼓般搖頭，眼淚在眼眶中匯聚。
「媽媽幫你扎針，不是別人，你不相信媽媽？」
顧煙蘿在暈黃光線下的美眸，蘊含著若有似無的震懾力，話音雖柔，卻依舊裹夾壓迫感。
「會疼……我害怕……」
「是會有一點點疼，但你可以忍受。」顧煙蘿嘗試給兒子講道理，「如果不輸液，再惡化，可就不是簡簡單單的扎針了。」
秦予卿聰明的明白，和媽媽胡鬧是沒有用的，只會讓媽媽討厭自己。
他求救似的看向秦無妄，啞聲喊著「爸爸」的時候，小嘴裡還吐出了口水泡泡。
「爸爸陪你一起扎針，怎麼樣？」
秦無妄知道兒子抵觸打針，見即，拿了根乾淨的針管，不等秦予卿開口，就狠厲的扎進了自己的手背中，眼睛都不眨一下。
「看，扎進去了。」
秦予卿苦巴巴的心疼道：「爸爸出血了……」
秦無妄嘆了口氣，捏了捏兒子憔悴的小臉，「無妨，爸爸以前扎的針，吃的葯，遭的罪比你多多了，只有媽媽陪著爸爸，但是寶寶不一樣，寶寶有爸爸媽媽一起陪著，爸爸生病的時候，沒有父母陪，所以，男子漢一點，嗯？」
在秦無妄和兒子溝通的這段時間。
「狠人」顧煙蘿已經趁兒子不備，找到了兒子腳背的靜脈血管，不眨一眼，將尖利的輸液針刺入兒子嬌嫩的肌膚。
「嗚……」
秦予卿反應過來，疼的小臉皺起，作勢要哭。
顧煙蘿忙朝秦無妄道：「快，給他吹。」吹吹就不疼了。
這招顧煙蘿是跟秦無妄學的，從前他就這麼對她來著，雖然是忽悠人的，但是好用。
於是乎，顧煙蘿唱黑臉，秦無妄唱白臉。
夫妻倆配合的天衣無縫。
秦無妄握住兒子扎針的小腳丫吹了吹，又親了親腳背。
逗哄之餘，暫時讓秦予卿忘卻了病痛和恐懼。
「好像……好像也不是那麼疼……」
「的確，所以我們接下來，還得抽一點血。」
顧煙蘿取過抽血器，低眉垂眸，笑的溫柔奪目。
秦予卿搖頭：「媽媽……」
「就一點點。」
……
一頓折騰，將近午夜。
秦無妄和顧煙蘿一左一右坐著，守在床邊，大鬆一口氣的凝著靜卧熟睡的兒子。
兩人皆不敢出聲，生怕吵醒兒子。
只能四目相對，雙手十指越過兒子，交纏在一起。
晚些時候，居住在SCP總部24小時值班的盧錫安博士助理，將秦予卿的化驗報告送來了病房。
敗血症因為特效藥的緣故，幾乎已經完全沒有問題。
肺部的情況還需要繼續觀察，目前是好轉的。
報告顧煙蘿看完就交給盧錫安博士的助理帶走，以免被秦無妄看到。
因為答應兒子，哪兒都不去。
秦無妄和顧煙蘿都不敢離開病房。
兩人只能單手托腮，另一隻手彼此緊扣，時而看看兒子，時而彼此對視。
「好好一小崽子，活生生因為你嚇出恐高應激，秦無妄，你得反思。」
顧煙蘿壓低聲，嗓音沙啞撩人，倒也不是責怪，更像是調侃。
「我反思，我檢討。」
「以後千里迢迢來找我，別帶兒子，帶上你自己就夠了。」
顧煙蘿的拇指指腹，輕柔的摩挲著秦無妄的手背。
「我知道……」
「無妨，兒子沒事了，以後還能活蹦亂跳，不過介於黑市的事還沒處理完，他暫時只能呆在SCP，哪兒都不能去。」
因為顧煙蘿生怕兒子再出事。
若是讓顧鴻鷹來接，依舊要坐飛機，兒子現在的情況，以後能不能坐飛機都是個問題。
查爾德依舊在實驗艙內休眠，尚未醒來。
若是黑市拿他們兒子要挾，又將是一場惡戰。
顧煙蘿必須避免這些情況發生。
「那我們要進北冰洋極地圈怎麼辦？到時候兒子又是一個人……」
「那我去你留下？」顧煙蘿挑眉。
「不，一起。」秦無妄堅決。
「無妨，等他身體再好些，我知道把他交給誰最靠譜……」
顧煙蘿沒想到的是，秦予卿眼睛忽然就睜開了。
直愣愣的看向她和秦無妄。
「媽媽……爸爸……你們要離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