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等到我死嗎？
秦無妄連睡袍都沒換下，踩著拖鞋，穿過公館華麗的門廊，跑過門廳，直奔門外庭院外偏僻的樹林中，那是查爾德定點傳送門的位置。
果不其然，他已經在那等候，且身上瀰漫著一股惡臭。
查爾德帶著秦無妄進入「門內」，另一邊連接的正是SCP的普通等級生化實驗室。
實驗室中，德萊斯、藏月都在，甚至「大忙人」哈迪都從董事長辦公室下來，站在這看著什麼。
「你穿這樣就來了？」德萊斯上下打量光著腿，長袍睡衣腰帶松垮的秦無妄。
「你不是讓我現在立刻馬上？我兒子扔給岳父就來了。」也不管他哭成了小淚人，「什麼情況？」
「你看看那裡躺著的是誰。」
秦無妄發現，德萊斯身上也是臭的。
他左右環顧，發現哈迪他們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每個人眼底都顯露著莫名的喜悅。
他微微一怔，忍著瀰漫在實驗室中的強烈惡臭，邁步走向那金屬平台，就見到一具渾身不著一物的腐爛屍體，在清洗過後，靜平躺在金屬台上，身上的隱形衣被剝離，腐爛的體表組織下，能識別出這是一具老年屍體。
秦無妄目光緩緩移動到了屍體的臉部，瞳孔在無影燈的照射下驟縮成點狀。
那張臉即便已經開始腐爛，爬著蛆，渙散渾濁的眼球睜著，秦無妄都能認出這人是誰。
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他死了？
秦無妄不確定的走近細看了幾眼，不敢置信的回眸看向德萊斯。
「在綁架你兒子那次的廢棄工廠排污管道里找到的，死的透透的。」
「不會是人假扮的？」秦無妄不敢確信，他甚至覺得離譜，這人製造了這麼多麻煩，覬覦煙煙的身體，妄想她從這個世界消失，可是到頭來，他卻死了？「你們確定是他了？」
「確定，做過DNA比對，剛剛解剖的時候，他的臉皮、以及臟器胸膛都被打開，甚至可以確定他體內的腫瘤位置是否和他的病歷檔案一致，如果臉皮可以造假，但是身體內的腫瘤病灶是無法偽造的，這人，的確是弗朗西斯。」
秦無妄發現了屍體胸膛的「Y」型解剖痕迹，還有他被縫合起來的臉皮。
應該是他們不確信這人是弗朗西斯，所以想看看是真臉還是假臉，故意這麼做的。
「他怎麼死的。」秦無妄眼神陰鬱，可心底卻似乎有一塊沉石，在知曉死訊后，稍稍落下，如果弗朗西斯死了，是不是代表煙煙就醒了？
「病死。」德萊斯雙手抱臂，想往藏月身上靠，卻被藏月躲開，險些摔倒，「解剖的說，是病理性死亡，不是任何意外人為造成，他年事已高，癌症擴散，又停了腫瘤抑製劑，所以急劇惡化，根本撐不了多久。」
「那煙煙能提前醒嗎？」
秦無妄沒興趣再看弗朗西斯那具蒼老醜陋又腐爛的屍體了，深邃的眸底閃著期盼的光亮，回眸看向藏月。
給藏月問了個措手不及，一陣無言以對。
「額……」藏月遲疑，他記得好像告訴過秦無妄不能，哦不對，他沒有說，因為顧煙蘿不讓他說，「暫時不能夠。」
秦無妄眸底的光亮瞬間黯淡，低垂眸，「為什麼。」
「我們不確定現在醒來后，弗朗西斯的大腦意識會不會繼續影響煙兒的大腦，所以，暫時還是先不要吧……」
「還得等多久？」
藏月沒有給出準確時間，就只是說，「再等等……」
再等等吧。
弗朗西斯的屍體當天就交給了法蘭國大使館。
至於怎麼處理，那是法蘭國皇室的事了。
不是被殺，而是自然死亡。
誰都沒想到，弗朗西斯會以這種形式落幕。
他若是再年輕些，再健康點，恐怕會給他們造成更加難以估量的麻煩和災禍。
幸虧，他死了。 .
時間兜兜轉轉就來到了炎炎七月。
在秦予卿滿月前夕。
顧公館的宴會大廳，被裝飾成了淡藍色夢幻白雲城堡主題的滿月流水宴席，場地、布置、燈光和服務生，以及安保工作都交給了全能的十幾台機械管家，省去了複雜的人力。
與剛出生時完全不一樣的是，肌膚皺巴巴如外星人的秦予卿如今白嫩水靈，大眼長睫小嘴嘟嘟，粉雕玉琢的小臉蛋精緻的讓人會誤以為是價值不菲的陶瓷娃娃，那是種分辨不出男女的稚嫩美。
他依舊因為免疫力低下，先天不足身體差，狂吃不胖，隔三差五生病。
但這不妨礙他是顧家全家上下的掌心寶。
秦予卿滿月酒，秦無妄自然邀請了德萊斯和藏月，還有還得、查爾德。
這四人也提前一天來了顧公館，暫時住下，等明天宴會結束再離開。
一見到藏月，秦無妄就按耐不住的把人攔在了二樓樓道口。
「怎麼了？」藏月正打算去找德萊斯出門逛街給寶寶挑禮物，卻撞見秦無妄駐足凝視他。
那眼神，看他全身發毛，一陣心虛。
「明天我兒子滿月宴，煙煙該醒了，孩子滿月，她得出席，你去解除法陣，把她喚醒。」
藏月：「……」大事不妙！
秦無妄覺察到藏月眸底那一閃而過的遲疑慌亂，心底一沉。
「怎麼了？」他語氣陰冷下來，壓迫力緩緩籠罩藏月，「不行？」
「不是不行。」藏月目光緩緩垂下，「而是就算解除法陣，我也喊不醒她……」
起初，秦無妄的眼神和表情沒有任何異常，看似陰沉冰冷，極為不悅，壓抑著怒火，但很快，藏月發現他的指尖開始止不住的發顫，下意識攥緊拳頭，嚇得藏月後退，以為秦無妄要揍他。
他連忙交待。
「是煙兒讓我這麼做的！」
「是煙兒！她不讓我告訴你，她怕你會崩潰。」
「沉眠術是假死咒，醒來遙遙無歸期，是沒有特定時間的，她會醒，但是這種術法的不確定性太大了……我不能保證她多久能醒，可能是一個月……」
「一個月已經到了。」秦無妄聲音發顫，提醒他，「這一個月，比一年還難等，你還要我等多久？三個月？半年？還是一年……又或者……等到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