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一盤棋
白城帶著冷青進了柳漓的院子，便看見柳漓正在看書。
“來了？”柳漓放下書，站起身來。
上次答應過冷青幫他看著那些小國小族的，所以現在是想告訴他一些情況。
“漓兒是第一次找我呢……”冷青自言自語，接著又看著柳漓。
“也沒什麽，就是想要告訴你那件事情罷了，”柳漓有點無奈，冷青的樣子，讓她感到微妙的喜悅，“我的人傳信回來，說已經潛入內部，接下來需要時間。至於你說的那幾個小國小族，會慢慢在我的掌握之中。”
“麻煩漓兒了。”冷青有點心疼，“戰事也才過去幾個月，就讓你幫著我打理國家方麵的事情……”
本來，他是想要給柳漓一個穩定的生活，不過現在看來，很難實現啊.……
這亂世之中，萬事漂浮不定，她的漓兒又那麽堅強那麽優秀，一世長安，紅顏是否又將枯骨成沙？天下統一需要多少時間啊？漓兒能等嗎？
白城不願再聽下去，離開院子，卻依然偷偷打量。
“冷青，我已經忘了你，何必呢？”柳漓眉頭微蹙。
冷青對她的感情她可以理解，但是她也想要被人理解，現在的她，除了知道曾與冷青有過約定，什麽也不知道。她需要的是時間，讓時間證明那段情感。
“漓兒，你會記起我的。”冷青聞言，眼神很快黯淡下來。
果然嗎？漓兒等不起？
“.……”柳漓不語。
我也想記起你，想要知道我的過去.……
“你等了十一年，我也會等的。”柳漓忽然開口。
冷青的眼眸忽然有了光彩，仿佛於他而言，柳漓所有的語言所有的經曆都與他密不可分，為她笑為她怒。
“會下棋嗎？”柳漓又問。
冷青點點頭。
親自端來一盤棋子，黑白明晰，手感冰涼。
柳漓執黑子，冷青執白子。
“你知道嗎？冷青，每次下棋的時候，我總會覺得，我就是那個布棋之人，可是到頭來，誰又知道我是否還是當初那個執棋之人？”柳漓又開口了。
她想起了那個神秘人，她想向冷青傾訴神秘人的可恨。
冷青對神秘人的存在是知道的，他是個聰明人，很快明白了柳漓的意思，然後安慰著：“我會讓漓兒一直做那個執棋者——隻要你願意。”
黑子的範圍很廣，或集中或分散，有犧牲的棋，有圍攻的棋，交錯在一起，難以辨認執棋之人的心思。
白子則集中在一個地方，不可突破不可開路，死不了活不了，隻能停留在那一個地方。
冷青已經很努力的與柳漓下棋了，他沒有退讓，因為柳漓的棋藝，是他也難以評價的。
柳漓的下法特別詭異，看似不重要的一顆棋子，於她而言，卻容易利用，一顆重要的旗子，也可以說仍就扔。走一步算五步，她所做鋪墊的，都是為了後麵更好的路。
“你輸了。”柳漓走完最後一顆棋子的時候，鬆了一口氣。
她很久沒有下棋了，這一次，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下棋之中，讓她重新擁有了以前那種感覺。
執棋者。
“漓兒的棋藝很精湛。”冷青寵溺地看著她，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也不賴，”柳漓嘴角上揚，“我是用完最後一顆棋子才贏你的，你是第一個。”
冷青沒有說話，隻是淡淡地看著那一盤棋。
哪裏是贏一場？按照柳漓的布局，黑子交錯於白子之間，看似毫無關係，卻可以一個一個突破，贏了一顆子，便是贏了整盤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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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冷青，上次你把車靈打殘以後，她又來找我，然後你猜她怎麽了？”
她的臉上浮起笑意，好不天真。
“你沒事吧？”冷青以為車靈又打了柳漓，不過見她全身沒一處傷，整個人好好的，懸起的心很快落了下去。
“她說要跟我比賽下棋呢，然後我不幹，我說她贏不了我，她就很生氣，跟我下賭注，說什麽她輸了就在大街上學狗叫一個下午，我就同意了。”柳漓大笑著，說話也有點前後不搭，“我現在還記得呢！我就下了九顆子，她就輸的特別慘，學狗叫學了一個下午，好多人都在笑話她呢！”
柳漓朝著冷青大笑，撫摸著早已笑到疼痛的肚子。
也不知道為什麽，車靈很討厭她，總喜歡想盡辦法捉弄她，當然她也不是軟柿子，一被欺負了就還擊，反正她有白城，她有冷青。
“漓兒以後若是再遇到車靈，一定要及時通知我，免得她再欺負你.……”自從上一次，車靈打了柳漓以後，冷青就特別注意車靈，生怕車靈又傷害柳漓。
“嘻嘻！冷青你最好了，我告訴你喔，最近娘親教了我一種劍術，特別厲害，保證不會在被車靈欺負了……”柳漓笑著，跟冷青分享著這她新學的劍術。
……
“冷青，我.……”柳漓的瞳孔變得無光，倒映著冷青的麵孔。
“漓兒想說什麽？”
“我好像又想起什麽，”柳漓抿了抿嘴巴，“告訴我，我是不是會一種劍法。”
這段記憶有點模糊，她不清楚，也不確定，隻是感覺她曾與另一個女孩下過一盤棋，也能感覺，她的娘親教過她一種劍法.……
“生死劍訣。”冷青脫口而出。
那些年與柳漓所經曆過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每次看到此物，總能想到以往的彼物。
“生死劍訣？你記得劍法嗎？”
“這是你們柳色坊的祖傳秘訣，你娘沒讓你教我。”冷青搖搖頭。
最開始，他也是想學習這套劍法的，不過後來柳色坊坊主知道以後，一直都沒讓柳漓外傳。
“是嗎？”柳漓有點失望。
“漓兒問這個是為什麽？”冷青問著。
“不知道，”柳漓撅了撅嘴，搖搖頭，“算了，以後慢慢想吧……”
生死劍訣，好熟悉的劍法名稱.……
“.……”白城聽著二人對話，輕歎一口氣，靠著牆壁，望著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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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兄去星月國有什麽事情要辦嗎？”一路上，薑少黎和遊航胡昊相處得也算和諧。不過遊航胡昊似乎不太喜歡薑少黎——他很排斥星月國。
不是薑少黎不懂隱忍，他這麽做，也是有自己的道理。
前麵是一段較窄的小路。為了早日抵達星月國，也為了節省時間，薑少黎說服了遊胡二人，選擇了近路。
“是啊，挺多事情要辦的。”薑少黎敷衍道。沒事辦我去星月國幹什麽？
本來他是想著一個人去卞城的，不過想到路程過長，獨自一人終是寂寞的，所以才想著與遊航胡昊一起上路。何況此二人身份定不一般，打好關係以後，說不定可以利用利用。
“不過話說，遊兄和胡兄明明是星月子民，怎麽會從外處回來？”薑少黎有意無意地問著，騎在馬背上，豪爽地笑著。
他依然帶著他的銀色麵具，遊航和胡昊也曾問過他緣由，不過都被他想辦法擋了回去，所以現在這兩人也就不再自討沒趣。
“我倆從小一起長大，去外麵闖了這麽久，離開星月國也有一年，現在天下越發大亂，我們也隻好回來了。”胡昊說著，語氣略帶惋惜。
“你們家人呢？”薑少黎看著前方。
這裏是一片空地，左邊是林子，右邊是草叢，蛇蟻毒蟲還是挺多的。
“我們父親都是皇室經商的。”對薑少黎有些防範，所以遊航和胡昊也都是說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其實我一直很想知道一個人，遊兄和胡兄可否告知小弟？”薑少黎忽然想到什麽，撇開原有的話題，如此問道。
“薑兄但說無妨。”遊航笑著。眼前這個帶著銀色麵具，氣質不凡名叫薑柳的男子，讓他感覺到了一種神秘感。隻是礙於身份，他也不好過問。
“星月國的太子妃，慕傾瓏，你們知道嗎？”他問著。
“太子妃？”遊航和胡昊都有點驚訝，看了一眼薑少黎，胡昊才緩緩開口，“薑兄這個問題倒是難到我二人了。我們離開星月國已久，有很多事情都已經淡忘。”
“這樣麽.……”薑少黎輕歎一口氣，有點失望。
冷青說，慕傾瓏和他薑家有過過節，不過他實在不知，慕傾瓏究竟是誰。
一個在天琴國，一個遠在星月，究竟是怎麽樣的原因，讓慕傾瓏忍心掃除薑家？那可是一百多號人啊，多少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薑兄怎麽會問起這個？”遊航倒是不解了。
“沒什麽，隻是好奇罷了。”薑少黎很快平複了心情，不在意地擺擺手，笑道。
“薑兄若想了解，到了卞城，我派人幫你打聽打聽便是。”遊航想了想，說道。
“多謝遊兄。”薑少黎道了謝，繼續看著前方，專心趕路。
慕傾瓏，慕傾瓏.……
薑少黎在心裏反複念著星月國太子妃的名字，有疑惑有不安……
他似乎不會想到那個結局，不過他又不得不接受那個結局……
“馬上就要進林子了，不知道裏麵會發生點什麽，”三個人已經到了林子外麵，深不見底的森林顯得有些幽森。
胡昊下了馬，站在樹林外打探著什麽。
“裏麵樹與樹挨得太近了，樹木較密，不太好騎馬。”胡昊說著，言下之意，就是步行穿過樹林了。
遊航也下了馬，聽見胡昊這麽說，竟有些興奮，“也沒怎麽冒過險了，照你這麽說，我們倒是可以好好的渡過這最後一次冒險。”
他的意思很明顯，回到卞城，他們就很難再離開，所以這也許會成為他倆最後的一次冒險。
“那我們進去嗎？”胡昊問著遊航，想在確認一下他的想法。
“當然要進去，”遊航笑著說道，再次撫了撫他的馬，眼底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難過，“隻是可惜這兩匹陪伴我們一年的好馬……”
“遊兄不必擔心，等回了卞城，不也可以派人帶回這兩匹馬嗎？”見遊航有點猶豫，薑少黎翻身躍下馬背，笑道，“隻要將這兩匹馬拴在樹上，早日派人尋找，也沒什麽大問題。”
“薑兄說得是，遊航，別耽誤時間了。”胡昊也附合著，他現在感覺，薑少黎是個聰明人，是個可以深交的好友。
自然，薑少黎也就達到了他的目的。他來到星月國，人生地不熟，需要有人相助，但胡昊遊航不笨，他不能刻意說好話，隻有虛虛實實，才能得到他們的信任。
畢竟，誰都喜歡誠實的人，不是嗎？
“那進去吧。”遊航再次猶豫一番，栓好馬匹，率先進了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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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裏很灰暗，到處都是蒼天大樹，擋住了光線，陽光隻有透過那一些不大的縫隙才能照射進來，映著漫天塵沙。
“我們要快一點，這地方空氣不好，待久了會出事的。”薑少黎懂得醫術，也就曉得了這樹林環境的危害，善意提醒著。
遊航胡昊答應下來，不知不覺加快了腳步。
“胡昊，你武功好，能不能上樹看看前麵還有多少路程？”遊航許是有點累了，微胖的身軀一上一下，喘 著粗 氣。
“我試試。”胡昊見他如此，隻好點點頭，試圖上樹查看路程。
不過事與願違，高而密集的大樹阻擋了他的去路，根本看不清前麵的一絲一毫。
“不如讓我來吧。”薑少黎笑著，胡昊的身手確實不錯，不過比起他來.……
薑少黎心裏暗笑，隨即以離弦之箭的速度越到了某棵古老的大樹，四處張望一番，又跳向另一顆大樹。
“這個薑柳.……可不是一般人呐.……”遊航看著薑少黎的速度與飄忽不定的身影，不由感歎道，“比起你來，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看來，結交這麽一個朋友，也是不錯的。”胡昊也不因遊航的話而慍怒，反而瀟灑地笑笑，也跟著讚歎起來.……
薑少黎已經到了樹梢，看著前方，心裏閃過一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