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記憶殤
和寧元年臘月二十，星月國、天琴國、北疆、南靖四國大戰一觸即發，四國百姓，人心惶惶，民不聊生……
“少主，回去吧。”
柳漓黯淡的眸子顫了顫，身上的白狐披風早已被雪花沁濕。
大雪還沒有停，深夜的涼風習習，刺骨般疼痛。
“我娘.……”柳漓絕美的臉龐，閃過一絲絕望，“走吧。”
柳色坊的秘洞內，寒氣逼人，冰床上躺著一個女人。
女人便是柳漓的娘親了。
柳漓自小喪父，跟隨母親打理這柳色坊，然而四國戰亂，母親助戰天琴，卻因北疆人投毒而身亡。
“鹿汐，”半晌，柳漓的眸子漸漸有了光彩，“讓柳色坊所有人來見我.……”
她不甘心，她要報仇。
北疆人害死了她的娘親，她怎麽可以不聞不問，她怎麽可以沒怨言。
鹿汐聞言一愣，卻很快點頭稱是，離開了冰洞。
鹿汐從小跟著柳漓，柳漓的心思，她多少也猜的出來。柳漓想要複仇，她何嚐不知？可是她才十六歲，才十六歲……
鹿汐辦事效率很高，沒一會，寬大的冰洞內便聚焦了不少柳色坊的人。
柳色坊表麵上做著酒樓工作，可實際上，是一個情報機構，一個殺手組織。
“少主！”柳色坊的人們齊聲問候。
“我的決定.……想必各位也知道了，”柳漓有著少見的淡然，緩聲開口，“如果大家不願意，大可退出柳色坊，我不會勉強你們的。”
話雖如此，可柳色坊的成員大多數為孤兒，若無柳色坊，恐怕這時早已不存人世。
所以此刻沒有人說話，洞內一片寂靜。
“多謝各位.……”柳漓懂了，她微微一笑，繼而開口，“那麽接下來，我就分配大家各自的任務……”
柳漓帶著左右護法前往戰事前線。鹿汐和左右堂主繼續留在天琴國打理柳色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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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軍師，前麵已經是北疆最重要的關塞，是否下令安營紮寨？”說話的人是天琴國的主帥溫嶺。
眼前的柳軍師算是天琴軍營裏唯一的女人，當初她來的時候溫嶺對她還十分不客氣，可是現在，柳漓連續破了北疆幾個軍事要塞，就連當時一籌莫展的黎關，也讓柳漓在十天內破了。所以溫嶺現在對柳漓十分尊重，口中也開始叫她軍師，算是默認了她在軍中的地位。
然而柳漓也隻是想大敗北疆後便抽身而退，所以在軍中行事也很低調。
“嗯。”柳漓微微點點頭，待溫嶺離開以後，便找來了暗處的左右護法。
左護法白城，右護法白麟。
在這一個月內，白城和白麟也幫了她打探了不少敵軍情況，幫助柳漓在最短時間內奪得了北疆多個要塞。
“少主，現在的飛雪關是北疆最重要的一個關卡，地理位置十分特殊，形勢險峻，易守難攻，可是一旦破了它，後麵的戰事基本可以確定下來了。”白城將早已打探好的情況悉數告訴柳漓。
“還有還有，鎮守飛雪關的守將是北疆少年出名的將軍察圖餘，此人精忠報國，潔身自好，行事作風低調，言談舉止合理，幾乎無懈可擊。現在有一妻一兒在北疆王城，而有個弟弟便在飛雪關幫助他。”白麟也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柳漓滿意地點點頭，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已經想好了對策。
“少主，還有一件事情.……”白城倏然說道。
“什麽？”
“給主子下毒的人，是察圖餘的弟弟，魯可嘟。”白城小心地說完話，隨即看了看柳漓的臉色。
果不其然，當柳漓知道這個消息以後，臉色微變，卻又轉瞬即逝。
柳漓很了解這個人，早在一個月前，她就讓白城去查過他了。
比起他的哥哥，魯可嘟簡直和他判若兩人。陰險狡詐，做事張揚，為此得罪了不少人。
“看來.……這將會是我為天琴做的最後一件事了……”柳漓低聲說道。
做完這最後一件事，她就可以回家，陪著她的娘親了。
“柳軍師，溫將軍請您到他那裏研討計策，所有將軍都到齊，隻差您了。”一個小將跑過來，好在柳漓早就感覺到他的腳步，讓白城白麟離開了。
柳漓點點頭，隨著小將去了溫嶺的主帳內。
果然是所有人都來齊，柳漓進去就坐下，繼而溫嶺開口問道：“柳軍師，這一戰，您打算如何？”
“察圖餘的為人你們知道，行軍多年，很少有戰敗的時候，”柳漓微笑著，似乎很有自信，“這一戰，你們要等。”
“等？軍師打算.……”溫嶺身邊的另一位副將程起瀾蹙眉開口，對於柳漓，他自然很佩服。
“既然這飛雪關是北疆最重要最後的關卡，那麽，我們便要在這一仗，打個痛快。”柳漓說，“我會親自去一趟北疆王城，所以這裏，你們需得守好，不必貿然進攻。”
“軍師萬萬不可，”溫嶺想也不想就阻止，“軍師如今在四國已經有了不小的名氣，北疆如今戰事吃緊，王城防線嚴密，軍師乃中原人，去了北疆一定會被懷疑，若軍師被發現是我天琴的軍師，恐怕.……”
溫嶺沒有說完，留給柳漓想這多種後果，讓她放棄這個念頭。
然而柳漓決定的事情，自然不會後悔，“溫將軍，我已經幫了你們打下如此多的關卡，接下來的飛雪關，就算我不在了，你們也可以拿下不是嗎？”
柳漓挑了挑眉。
良久，無人說話，柳漓再次開口：“給我一個月時間，我可以保證破了飛雪關。”
“軍師決定了？”溫嶺一聽見“破了飛雪關”這五個字，便如此說著。
柳漓點點頭。
“那本將派些將士跟著保護軍師吧。”溫嶺說道。
“不必了，人多反而不好辦事，事不宜遲，我一會就走。”柳漓拒絕。
她也有點等不及了，馬上.……馬上她就可以為娘親報仇了。想到這裏，柳漓的嘴角一鉤，仿佛回到從前。
然而現實並不是如此，柳漓很快回過神來，落下一句“我走了”便出了帳篷。
“溫將軍……我們接下來怎麽做？”程起瀾轉頭問溫嶺。
“按照她說的做吧，”溫嶺握著手中的長劍，“給她一個月。”算是報答她這一個月來的所作所為。
“可是皇上那裏.……”程起瀾有些擔心。
幾個月前，新皇冷青推翻昏庸無能的前帝，讓天琴國在短短幾個月內經濟文化得到迅速發展，讓天琴國有了征戰四方的能力。
“這事本將會跟皇上解釋的。”比起柳漓，溫嶺更佩服冷青，不因為他是天琴的皇上，更因為冷青的能力。
溫嶺都這麽說了，程起瀾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少主，真的不休息一下嗎？你已經趕了一上午的路了。”馬蹄踏在堅硬的石路上，白城和白麟跟著柳漓一路狂奔。
“籲——”
柳漓聞言，便駕住馬，翻身而下。
“前麵有一家店，少主，我們今夜就在那裏休息吧。”白麟牽著馬，走到柳漓身邊。
柳漓點點頭，帶著二人不疾不徐地走向小店。
二月初的天，沒了寒意，可是北疆那個寒氣逼人的地方，也許就是另一半天了。
小店裏的人不多，可是柳漓一踏進店內，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吃你們的飯！看什麽！”白麟見那些人目光呆滯，不由吼了一聲，一臉不爽地環視一番。
柳漓哭笑不得，卻也沒有製止他。
“喲！幾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一個小二彎著腰，將抹布一搭在肩上，笑著走來。
“兩間最好的房間，另外多準備點晚飯送來。”柳漓淡淡地吩咐。
“好嘞！客官請跟小的來！”小二帶著三人上了樓，帶進房門口時，又道：“三位客官等一會，飯菜馬上就來。”
小二一走，三人便進了某一間房。
“少主，這裏算是天琴國的邊疆了，再往前走，便是北疆，按照我們今天這個速度，不用三天便能到達北疆王城。”白城關上門，繼而開口道，“少主打算怎麽做？”
柳漓微微一笑，也不隱瞞自己的想法：“既然這是最後一仗了，那我們就來個痛快，首先，失民心。”
““失民心？”白麟有點不解，瞪著眼睛問道，“是要讓北疆百姓對北疆王朝徹底失望嗎？”
“不錯。白城，給北疆的兄弟捎個信兒，讓他們把北疆王朝的事給我具體的帶來。”柳漓說話間，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白城道了聲是，便出去了。
小二辦事效率很高，沒一會就端著些可口的飯菜進來了。
“這些是賞銀，你出去吧。”柳漓使個眼色，讓白麟拿出一錠銀子，如此說道。
小二道了謝，也就退了出去，反手關好門。
“少主，哥一會就回來了，要不你先吃吧。”白麟見柳漓望著飯菜並不打算吃，如此勸道。
“先等等吧。”柳漓也有點心急了。她說，一個月內必定破飛雪關，那麽她就能做到，而這一個月以後，她也可以休息了。
白麟見狀，也不再多說。
“少主，消息捎過去了，不出意外，明天一早就能收到北疆的資料。”白城從窗戶躍進，自然地坐下。
這是柳漓規定的，不論什麽，柳色坊人，平等而待。這也讓柳色坊人更加忠心，更加和諧。
“知道了，吃飯吧，明天還要繼續趕路。”柳漓吩咐道。
夜。
白城和白麟回到隔壁那間房，隨時準備聽從柳漓吩咐。
柳漓在窗口望著月亮，思索著。
如果她沒有記錯，北疆國師，是柳色坊的人.……
第一步，失民心。
這很容易，北疆戰事連敗，早已民心惶惶，若再發生點什麽事情，不就解決了？
想到這裏，柳漓也不再多想，睡覺去了。
旦日，柳漓帶著白城白麟又是一路狂奔，硬是在兩天內到達了北疆王城。北疆本就屬於北方，而北疆王城更是在北疆最北邊，所以這會也稍顯的冷了些。
隨意找了家客棧，柳漓便帶著白城白麟住了下來。
果然如同溫嶺所說，北疆並不歡迎中原人，所以當柳漓一進門，所有的北疆人的目光，皆以仇視而投來。
好在這家客棧的人不多，好在眼光不能殺死人。柳漓也隻是淡然一笑，並不打算理會。
早在昨日，柳漓就收到了柳色坊捎來的北疆的消息。
值得一提的是，察圖餘的兒子勒拿是一個極為好色之人，妻妾成群，堪比王朝宮廷，這也招來了不少人嫌棄厭惡，為此，察圖餘和他的妻子烏沁娜也是無可奈何。
不過因為北疆如今正是需要察圖餘的時候，所以北疆王一直都忍氣吞聲，並未作出什麽表現。
思至此，柳漓打消了動用國師的力量。
天琴國宮。
因為冷青是天琴新皇，所以宮中並沒有一個女主人。
“皇上.……”冷青絕美的臉龐麵無表情，雙眸熠熠生輝，手中的動作卻並沒有因為這聲音的出現而停下，“皇上，屬下找到柳姑娘的蹤跡了。”
冷青聞言，倏然放下了手中的毛筆，眼神微動，淡然卻又透露出一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