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成年禮)
九月二十八日這天，紀家獨子成年禮，整個聯邦軍會高層去了大半，其他能去的家族多半非富即貴，左家當然也要去。
晚上八點整，左洛歡陪著父母一起出門，抵達紀家時，見到外面的車，隨口道：「陣仗挺大。」
出車門后左狄鴻瞥她一眼：「你的成年禮不遑多讓。」
想起這個易彤有點不愉快：「自己成年禮也不回來，弄個敷衍的錄屏，我給你準備的成年禮物，到現在你拆開過？」
「我錯了。」左洛歡抬手並指，「回去就看。」
易彤囑咐道：「以後也多和同輩人走動走動，一天天的不知道往哪鑽。」
雖然車多人多，但周圍一切井然有序，仔細看會發現角落裡不斷有人來回巡查，一旦有人鬧事，便會被悍然拿下，畢竟進出的人沒有一個身份低微的。
門口是紀西修和他妻子燕今秋親自在接待，兩人各站一邊，一舉一動完美挑不出任何差錯。他們後方是一張長桌，用來放賓客的禮物。
易彤將自己準備的禮物遞了過去，又和燕今秋說了幾句祝福話。至於兩位家主，言語交談中充滿了烽火味，但面上都帶著笑。期間紀西修掃過兩手空空的左洛歡，和紀越之如出一轍的狹長眼尾閃過冷淡，只是消失的太快，讓人以為是錯覺。
一家人進去后，左狄鴻才偏頭看向自己女兒：「之前不是說另外準備了禮物？」
左洛歡抬手看了一眼時間：「禮物還要一會才做好，待會我再過去拿。」
東西是做好了，但店內配的禮盒她不滿意，讓經理重新訂做，那邊說至少要一個小時后才能到。
聞言，左狄鴻也不再多說，他和易彤上了二樓，分別和其他人交談，剩下左洛歡一人。
她掃過一樓，大部分人都在這，但未見到紀越之的身影。
「洛歡，這裡。」江弘在不遠處就看見她進來，喊道。
「他今天出不出來？」左洛歡邁步過去，第一句話便問道。
江弘原本有事和她說，聽到這話半天才反應過來是說誰：「待會成年禮發言的時候，紀越之才會下來，可能是還處於分化期，身體不適。」
左洛歡漫不經心點頭，指尖轉著酒杯，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今晚下半夜是換班日，估計守衛比較鬆懈。」江弘背靠柱子，站在左洛歡對面，借著抿酒的動作，快速低聲道。
整個宴會場大致分了兩個圈，二樓或坐或站著高層，年輕一輩全在一樓，左洛歡向來獨行，但不代表其他人不認識她，甚至現在已經有人開始上前和她打招呼。
「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參加紀越之的成年禮。」關遠走過來，抬手和兩人碰杯，「畢竟連你自己的成年禮都錯過了。」
關遠，二十六軍上將之子，S級Alpha，第一軍校大三在讀生。
左洛歡指節曲起，彈了彈杯身，似笑非笑：「他的成年禮，我不想錯過。」
關遠想起這段時間紀越之和左洛歡的傳聞，同樣笑了起來：「也是，不能錯過。」
隨著時間推移，宴客基本到齊，一樓大廳中觥籌交錯，左洛歡見到幾人遙遙向她舉杯，同樣舉杯回復。
在眾人交談中，紀越之終於從二樓下來，一二樓都有人，他下來時既沒有燈光聚攏，也沒有人喊，偏偏大廳的左洛歡忽然仰頭直直捕捉到他，恰時紀越之移目過來，兩人視線相對，周圍的一切似乎在逐漸消失。
片刻后，左洛歡沖紀越之揚眉，微微抬手舉著酒杯朝他示意，仰頭喝光杯中酒。
宴會主角到場，成年禮也該開始了，紀越之要上台說幾句，才算正式開始。
成年禮發言，無非是一些對未來的期望，至少在左洛歡看來，這是一件十分無聊的事情，以至於當初主角成年禮敷衍了事，直接給她父母傳了個錄屏，加起來不到三句話；感謝大家參加我的成年禮，吃好喝好，再見。
她左洛歡混不吝的名聲不是一天建起來的，而是靠著實力一次又一次堆積起來的。
下樓走上台的紀越之沒有穿軍服，而是一身寶藍色正裝，紅條紋領帶，站在台上身材修長，清貴逼人，一雙狹長眼睛和往常沒有太大區別，冷淡漠然，似乎並沒有受到分化期的影響，說話聲音雖清淡，但又吸引人忍不住去聽。
……她莫名覺得今天的紀越之，有些說不出來的艷，或許是樓頂燈光原因，照在他臉上，顯得唇色格外的紅。
左洛歡下意識仰頭想喝酒，才發現酒杯內已經沒了酒，她倒沒有再喝，低頭看了看時間，便放下酒杯，直接朝外面走了出去。
來時，她自己開車跟著父母後面來的，這會車已經被車童停在了停車場，她取了鑰匙，徑直往停車場走去。這時候通道無一人，腳步聲格外明顯。
左洛歡半點未受到影響，手中轉著鑰匙，垂眸朝自己車的方位走去。
噠、噠噠——
最終左洛歡停在一輛車前，她目光掃過停在這裡所有的車，視線落在一輛黑色軍用suv車上，防彈車窗，輪胎加厚防刺，這是二十六軍上將的車。
左洛歡唇角弧度忽然往上揚了揚，這才驅車離開。
……
宴會上，紀越之發言時間不長，很快便下台，幾位高層過來祝願他成人，之後按照規律，他作為宴會主人該和同輩交談。
紀越之目光在一樓轉了一圈，很快便發現沒有左洛歡的蹤影……她離開了。
「成年快樂。」江弘過來祝賀。
「謝謝。」紀越之面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旁人看不出半點他的心思。
「左洛歡之前還說不想錯過你的成年禮，轉眼間人就跑了。」顯然宴會中不止一人關注左洛歡，關遠走過來嘲道。
「左洛歡說的話你也信？」旁邊一人道，「不過就是說說而已，左委員又從來不拘著，我看她越來越囂張。」
聯邦大的集團軍有十幾家，軍事委員只有三位，三位委員中，一位手中集團軍勢微，另一位也不爭權，前幾年左狄鴻意外勝了紀西修，成了委員之一，加上他手中的凜冬軍，勢力越發的大，也只有紀西修才能與之抗衡。
紀越之沒有回復，再抬眸時，只和所有人碰完杯，便說身體不適，離開回房了。
如今他處於分化期，沒人會有異議。
……
左洛歡開車把禮物拿到手，並未直接返回，而是掉頭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軍備資料庫，這裡不算太過機要，裡面有大量軍火武器模板，平時連第一軍校的學生只要有申請便能進來參觀，然而大部分人不清楚這裡地下還有三層。
左洛歡卻沒有申請，反而選擇晚上溜進來。
江弘說的沒錯，因為下半夜快要換班，這班巡查的守衛警惕心降低不少，她掐著時間，繞過守衛，快速躲進陰影中。白天只需要十分鐘的路，左洛歡花了半個小時才到達軍備資料庫大樓，她刷完門卡后，迅速進入。
軍備資料庫大樓一層全是重型武器，用在巨大的星艦上，二樓是集團軍一代一代淘汰下來的軍火，三樓陳列精裝武器，機械骨骼等。
左洛歡要去的不是這幾層，而是地下三層。軍備資料庫有的不光是武器陳列，還有記錄各項武器的設計圖紙，以及……每年匯總在冊的軍火配備比例。
黑夜中，左洛歡宛如一隻貓，矯健如飛，來到一堵牆背後，她撤下面具，戴上假瞳，按下牆上某處，露出裡面淺藍色的光屏。光屏掃過她那隻假瞳的瞬間，她渾身緊繃，一旦有意外便會瞬間反應。
好在江弘給的東西有用，門開了。
地下三層，每一層都是龐大的紙庫，所有數據全部記錄在冊，左洛歡徑直朝著一個書架走去，這架子一側寫有一行字：星曆2617-2627各集團軍軍火配備資料。
左洛歡輕輕按了按耳側，記錄儀開啟，她快速翻著資料，一直將這十年間所有的數據資料翻完，所有東西放回原處，她清理完所有痕迹，才轉身離開。
從地下出來后，左洛歡沒有直接出去，而是轉身去了三樓，在一個櫃檯前站定。
裡面是最新款SL-9光槍，能穿透市面上絕大部分的機甲車，目前還處於研發期，只有十七軍在用，因為這是紀家集團改進的。
左洛歡拿出工具，小心切開玻璃，盜走這把SL-9光槍，這才準備離開大樓。
……
出來沒多久，左洛歡便察覺到異常，周圍太靜了。
巡查守衛提前換班了！
左洛歡後頸驟然發冷，本能矮身朝旁邊滾開，下一秒她原先所站地面便被光槍射穿，暗處的守衛槍法極准，甚至能封鎖她的逃路。
左洛歡心中嘖了一聲，要攔她僅憑這一個人，不夠。
守衛追著夜闖人射擊，偏偏每一步都能被對方險險逃開，眼看著夜闖人要逃走，守衛卻發現此人身體有些許搖晃。
對這個守衛而言，敵人一點點疏忽就能讓自己反敗為勝，瞬間呼吸放低，槍頂肩膀，手指微壓：砰——
中了！
然而，此人轉身便朝自己反射一槍，那一槍幾乎帶著絢麗的藍光，是SL-9光槍！
守衛來不及多想，下意識蜷縮，抱槍滾開。
原先狙擊的位置，瞬間炸開。
……
左洛歡逃離軍備資料庫大樓，一手捂著自己腰側，確定沒有守衛跟上來，才轉進小巷停下，她坐在地上，靠牆半曲著膝，也沒有聯繫任何人。
這回失算了。
左洛歡按著腰側，被槍擦過的痛完全比不上現在腦中電擊般的痛苦。
半晌，等腦中疼痛稍緩，她才重新站了起來，找到自己的車，進去翻到一瓶創傷噴霧，撩起衣服，往傷口噴，還好只是擦傷。
左洛歡靠在椅背上喘了口氣，原先腹部的傷還未完全好，腰側又新增一道傷口，並不好受。
過了會，她偏頭看著副駕駛座上的禮盒，差點忘記，他的成年禮物。
左洛歡垂眼看向光腦：十一點十分，應該還來得及。
夜色中，一輛車如游龍，極速駛入車道，往某一個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