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他轉身離開。
風滄瀾怔怔愣在原地,只感覺腦子裡懵懵的。
就在剛才,那人逼近的一瞬。
她有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魔域哪裡來的熟人?莫不是幾萬年前在魔域認識的?
不管了,現在首要的是,治眼睛,然後找魔蛛的相剋之物。
還有就是,慢慢養身體。
只要恢復,輕微的時間術法還是能用的,不至於像今日這般狼狽。
紅月射出詭異的紅色月光,照在絳紫色身影上。
地上浮現他欣長的身影。
來到無人之處,他腳下步伐停住,冰冷的聲音帶著命令,「出來。」
他的聲音響起,黑夜中一個白衣女子緩緩浮現。
女子滿臉蒼白,雙眸儘是慌亂,「上神,你為什麼要幫風滄瀾!」
「我們進魔域的目的是找修復飛升道的魔晶!」
「不應該為風滄瀾耽擱時間!應該儘快找到魔晶,修復飛升道回到上界!」
「這才是我們當前最主要的事情!」女子的聲音越發急促,最後直接吼出了聲。
回應她頭頂烏鴉叫聲,除此之外一片靜默。
詭譎的紅月下,二人立於瀰漫著魔氣的岩石山旁。
一秒、兩秒、三秒。
萬籟俱靜,失去理智的白衣女子逐漸恢復思緒,看著那絳紫色背影咬唇低頭,眼底滿是怨毒跟不甘。
為什麼!
為什麼還是這樣!
她跟在上神身邊數不清多少萬年,從跟著爹娘去上界,第一次見到上神就一見傾心。
扭著鬧著要跟在上神上邊,甚至不惜以婢子、侍女身份,丟盡了族中顏面。
族內只要提起她,都是說她自甘墮落,堂堂……跑去做天界皇子的侍女,去做一個下人!
可她不介意。
只要陪著上神!守在上神身邊她就心滿意足。
可是……慢慢相處久了會生出妄念啊。
得知上神要下界歷劫,她知道她的機會來了。
哪怕只是人界歷劫,哪怕只是鏡花水月。
她也要試一試。
上神歷劫,她也跟著下界。
甚至還拜託賄賂司命,在上神人界歷劫加上她跟他的情。
結果!
不知道是不是司命拿東西不辦事!
上神是有情劫了,結果那個人不是她!而是風滄瀾!
她跟在上神身邊多年,一直陪著,默默守著。
知道上神是天上那皎皎白月可望不可即,她只感遠觀。
結果!
有一天,她只能遠觀的明月,卻為了一個人奔赴!
她怎能甘心啊!
守了這麼多年,陪了這麼多年的人!
「本尊做事,何時需要你來指指點點。」
平淡的一句話,卻形成一種無形的氣場,讓人忍不住彎下背脊。
白衣女子雙手握緊,額頭密密麻麻細汗浮現,「婢子不敢。」
「鳳墨伊,本尊不需要別人教做事。」
白衣女子下顎緊繃,眼眶微紅,眼底浮現一層淚花,她哽咽出聲,聲音沙啞,「婢子是擔心上神。」
「如今上神並非歷劫之時,再對風滄瀾如此牽挂恐生事端。」
上神歷劫時,對風滄瀾用情至深她是親眼所見。
這也是為何,一直如此緊張的原因。
「上神,你是天界太子,你是天界未來的天帝。」
「而風滄瀾只是一個人界歷劫的主要人之一,她配不上您。」
「您莫要因為一時衝動,而毀了前程。」
「神、人不可在一起。」若強行在一起,結果就如神佛寂夜那般。
「你覺著,本尊還對他留有情愫?」他冰涼的聲音響起。
狹長狐狸眼上挑,眼梢紅痣在紅月照亮下妖冶異常。
忽的,他輕笑一聲,「情是什麼?」
他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問鳳墨伊。
「本尊的眼裡,只有天帝之位。」
「若再提及此事。」他幽深瞳仁掃來,「你就打哪兒來回哪兒去。」
鳳墨伊渾身一顫,趕緊道,「婢子明白。」
上神轉身離開,剛走兩步忽的頓住,「這段時間你不要現身,不要擾亂本尊計劃。」
鳳墨伊點頭,「是。」
再抬頭,四周黑氣瀰漫,已經沒有那紫色身影。
她雙手攢緊,心中忐忑不已。
歷劫從下界開始,就一切偏離了軌跡。
明明都已經設定好的命數,結果卻出了差錯。
難不成是上神命數不受控制?
那時候,上神不過是一個仙,沒理由會不受寫的命數。
司命拿東西不辦事也不可能。
司命一支筆專寫歷劫各路仙人命數,唯有神不可控,變數諸多。
原本計劃好的,卻出現了如此重大漏洞。
這才是……她最擔心的。
鳳墨伊抬首看著背影消失的地方,綳著淚水。
只要回到上界,風滄瀾不再陰魂不散,一切都會過去的。
「咔嚓。」
細小的聲音響起,站在原地的風滄瀾微微側頭,耳朵向著聲音的發源地聽去。
雙手四處摸索,不安又害怕道,「是……是你嗎?」
喚了一聲沒得到回應,風滄瀾更著急了,摸索著慢慢往聲音響起的方向,「是……是你嗎?」
看著在黑氣中摸索緩步前行的人,身著絳紫色衣袍的男子雙手負立,狐狸眼定定看著摸索而來的人。
注視著那張染血的臉,他眼眸深眯,嘴角浮現一抹譏諷的笑。
為情所困?
他可不是寂夜。
「是、是你嗎?是你的話出個聲別嚇我。」
一直沒有聲音風滄瀾動作明顯慌亂了,腳下步伐亂了節奏。
踢到一塊岩石,她整個人前傾,臉直直倒在底下。
下意識兩手撐住以免摔傷身體,手腕就忽的被一股力拖住。
冰涼的聲音平靜無波,「怎麼一個人走到這裡來了。」
「我……」終於有人回復,風滄瀾一下紅了眼哽咽不止,「我聽見有聲音,喊著一直沒回復,還以為有危險。」
「四周還算安全。」
話落,他又道,「我帶你去魔山。」
「謝謝。」
二人一前一後,風滄瀾垂下的臉上浮現一抹神秘莫測的笑。
二人都未再說話,一路十分安靜。
風滄瀾空寡無神的雙眸抬起,虛弱的聲音滿是疑惑,「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前面行走的步伐一頓,幽涼的狐狸眼注視著雙眸空寡的人,涼薄又冰冷的聲音不疾不徐響起,「我叫時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