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不走
席慕沉天生聰絕，自然明白自己身上的重擔。
他道：「我不會將席家置於危機之中。」
老爺子嗤笑：「你若是真如此明白，上次又怎麼會扔下董事們去救那個女人？要不是我讓人處理，上千億的合作就毀你的手上。」
席慕沉皺眉，這事他無言反駁，但事關兒子，他還是開口道：「言言已經對她有了依賴，強行剝離，您也看到後果了。」
「到底是言言對她有依賴？還是你心裡對她有了其他想法？」
席慕沉長睫微動，道：「如果她同意，有何不可？言言正好也需要一個母親。」
老爺子冷笑：「我要聽的是事實，不是你的假設！你既然連人都留不住，就趕緊快刀斬亂麻處理這事，難道天底下就這麼一個心理醫生可以治療言言？」
席慕沉被戳到痛處，面色隱約有些難堪。
「我知道了。」
「你知道最好。」
這種小事都要讓他出手的話，那真是讓他徹底失望了。
席老爺子冷哼一聲，帶著人離開。
席慕沉面色冷漠給周特助打了電話，吩咐他去尋找更好的心理醫生。
周特助有些懵，還是立馬著手去辦。
卧室里。
程甜看著地板上被砸得一片狼藉，有些頭疼。
「言言，這些都是你砸的嗎？你覺得很生氣對不對？」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生氣好不好？」
程甜試圖找出孩子心裡的真正癥結，但小包子怎麼都不肯張嘴，隻眼巴巴看著她，生怕她下一秒就會離開似的，像只可憐委屈的小奶糰子。
程甜心軟地揉了揉他的頭髮，發現小包子情緒又好了點，沒有直接問，而是和他先聊起了天。
她畢竟是心理醫生，可以從孩子的表情，回答，甚至細微的身體動作，看出他心裡的真正想法。
談及到席慕沉時，程甜發現孩子的反應最大。
所以不難得出，大寶的癥結應該在席慕沉身上。
程甜想試著再套出更具體的信息，小包子卻怎麼也不肯說了，只依賴地窩在他懷裡，小手緊緊抓著她。
程甜看得出孩子累了，於是乾脆就哄著他睡。
小奶糰子不一會兒就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程甜抱著自己兒子，心裡只覺異常地滿足，她真的好想一直這樣陪著崽崽們長大。
將孩子輕輕放進被窩，程甜替他蓋好被子，踮腳避開地上的碎片，小心翼翼出了房間。
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問題出在席慕沉身上，那她必須找席慕沉談談。
「那個……」程甜一面對席慕沉，就發現自己莫名緊張：「關於言言的事，我有些問題想要問你。」
席慕沉一貫地冷漠：「問什麼？」
見他同意了，程甜深吸口氣，不想浪費時間，單刀直入：「你對言言做了什麼？或者說你做了什麼，刺激到了孩子？」
席慕沉薄唇一抿，顯然不樂意說。
程甜等了許久，見他藏著掖著不願說，不免有些責怪道：「席慕沉，你能不能分點輕重？你知不知道可能你瞞著的事，會導致言言一直處於痛苦之中？還是說，你根本不在乎言言會變成怎麼樣？」
突然被「真正兇手」指責了一番，席慕沉心裡很惱火。
他逼近她，儘管壓低了嗓音，還是聽得出他的怒氣：「到底是誰讓我兒子變得更嚴重，你心裡不清楚嗎？」
「如果不是你接近言言，言言怎麼會依賴你，想要你當他媽媽？你讓他產生依賴心理，卻又給不了他想要的東西，所以他才情緒更嚴重了，清楚了嗎？」
程甜嗓子一啞：「他，他想要的是……」
程甜驀然想起小包子說的「結婚」二字，原來大寶認定的叫媽媽的方式，是想要讓她和席慕沉在一起。
見她臉色為難，席慕沉冷嗤一聲：「程小姐不必勉強，你帶著自己孩子回去和情人團聚就行，我會為言言換個心理醫生。」
「不。」
程甜幾乎是下意識地抬眸，她握緊手指，拒絕道：「我不答應。我，我和席老先生有約在先，還沒到時間，我不能放棄。」
「程小姐應該不會認為，這世界上只有你能治好言言吧？」席慕沉諷笑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
程甜有些焦急道，「我只是希望你再給些時間，言言他不是普通的自閉症，他心理其實是沒有問題的，他只是需要特定的人群去接觸他……」
「你的意思不就是其他人治不了言言，只有你可以？」
程甜怎麼也說不通，兩人差點吵起來。
席慕沉堅持拒絕她再治療言言，程甜氣得無可奈何，口不擇言道：「席慕沉，你不會是被我拒絕後，想要故意報仇，才不讓我接觸言言吧？」
「這樣就算我毀約了，你是在詆毀我的名聲！」
「你說什麼？」
席慕沉有些惱羞成怒，他沒想到程甜竟然會這麼想自己。
難道在他眼裡，他就如此卑劣嗎？
席慕沉氣笑了，冷聲回懟道：「那你是什麼意思？放不下老情人，又三番五次和我玩曖昧，怎麼？你就這麼享受劈腿的樂趣？還是覺得自己魅力四射，足以讓你的老情人帶著綠帽子還對你傾情奉獻？」
一番羞辱之詞，氣得程甜咬牙切齒。
她手指捏得咯吱作響，甚至想甩他一巴掌，當場走人。
但一道小身影忽然焦急地跑過來，看見她那一刻，抹了抹眼淚，然後撲過來抱住她的腿。
「餓。」小包子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程甜頓時什麼氣都沒了，心軟成一片。
她蹲下來，抱起奶糰子，聲音十分溫柔：「那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好不好？」
小包子摟著她的脖子，點了點頭。
程甜看了一眼席慕沉，聲音有些艱難：「借你的廚房一用。」
席慕沉微微撇過頭，算是默許。
程甜只好抱著孩子，一起去了廚房。
做了份海鮮粥，還有兩盤小菜。
全程小包子都黏著她，像條小尾巴，程甜覺得好笑又心疼。
喂完了粥，程甜替他擦了擦嘴，開口道：「言言……」
或許是猜到她想要說什麼，席靳言忽然抱住她，一直搖頭：「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