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9 崩潰的夢境
曾經被困在那個不知名的星球，手裡的礦石吸收了他的精神力，而現在，又是小傢伙的。
一個是被動，一個是主動。
陸蜃端詳著手裡的東西，想到剛才自己的精神力包裹住穆睿宸時，礦石瞬時亮了起來，而後原本房間內的熱浪開始降了下來，只幾分鐘，屬於穆睿失控后暴走的精神力全數被他們吸收，眼眸微暗。
他原本只是想用精神力安撫穆睿，卻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無意識下，出於身體保護機制射下的精神力屏障被破去，穆睿宸卻好似沒有感覺，依舊昏睡著，只是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夢境並不安穩。
晉級過程中的夢魘只能靠自己，陸蜃心疼他，卻也毫無辦法。
發現礦石對穆睿宸並沒有造成不好的影響，陸蜃才放下心來。
不管怎麼說，至少沒了精神力屏障，就能讓醫師近距離的診斷，就目前而言是好事。
只是礦石變色了后，陸蜃擔心其他人會注意到這種無法解釋的現象，他才將戒指和耳釘摘了下來。
這樣神奇的事，他並不想讓第三人知道。
沉思著，忽然身邊傳來囈語聲，湊近了聽，是他的名字。
「陸蜃，不要，不可以死，陸蜃。」
愣了下，陸蜃沒想到穆睿宸的夢境里會是自己。
而夢話的內容很明顯，這個夢境非常糟糕。
這會兒也管不上礦石的事了。
他伸手輕拍著穆睿宸的背，低聲說著「只是夢而已，睿宸，我在這裡」。
可是他的話並不能傳進被困在夢境的穆睿宸耳里。
再一次面對當初的死亡，穆睿宸跪坐在陸蜃的身邊幾乎瘋魔，眼前不停倒放著陸蜃死亡的瞬間。
哪怕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當看到趙廷出現在客廳時，穆睿宸的大腦瞬間空白。
以最快的速度飄到陸蜃身前，卻依舊擋不住彈藥的射殺，他只是個魂體，不論是曾經還是現在，都無法為陸蜃擋下任何攻擊。
「陸蜃！」絕望的喊叫聲在只屬於穆睿宸一個人的世界回蕩，而與之同時，陸家大廳里響起了趙廷的大笑聲。
「想把我送進第五監獄？也看你配不配！」手裡拿著武器，趙廷上前踢了踢已是屍體的陸蜃。
哪怕知道他已經死去，趙廷依舊興緻盎然。
「死在心愛的人設計的武器下，也算全了你這段時間為他做的事，怎麼樣，我果然善良吧？」
他設計的武器？
穆睿宸看向趙廷手上的東西，剛才沒有注意到，現在仔細觀察下，一種熟悉感油然而生。
那是很多年前有次陪媽媽逛街，他實在走不動了，便找了個喝飲料的地方等待，太過無聊的情況下，便隨手花了張概念圖。
等媽媽盡興而歸時，結合了古時的熱武器特點設計出的能量槍圖紙也畫得差不多了，記得當時他還在圖紙旁記下了一些對零部件的想法。
這些都是突來靈感時的習慣，他怕靈感一過就會遺忘。
一時的想法下畫出的設計圖有很多，穆睿宸都放在自己的書房，又或者實驗室的辦公室。
剛死去那會兒，他看著家人為自己整理遺物，所有屬於他的物品都被鎖進了箱子里放置在他的卧室，所以不可能是家人提供給科研所武器部。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這張圖紙當時被他放在了實驗室，然後被趙廷佔為己有的上報了軍部。
他設計的東西害死了他最愛的人，多麼諷刺的事。
「想扳倒我？你是做夢呢？！不過是個殘廢。」
一腳踹在陸蜃的屍體，這一下是在趙廷全部的恨意下踢出，穿透了跪坐在陸蜃身旁的穆睿宸的身體。
被踹的陸蜃一下被踢得撞上了牆壁，本就殘破不堪的身體更是狼狽。
而趙廷卻依舊不放過。
哪怕知道陸蜃已經死了，他依舊泄憤著，要把陸蜃之前施加在他身上的所有全數發泄在始作俑者身上。
死算什麼？
他要將陸蜃挫骨揚灰！
堂堂趙家三少，被這麼個廢物針對。
好不容易弄死了穆睿宸，靠著拿到的隱形裝置設計，以及一些機甲設計，武器設計，他得到了聯邦第一機甲師的稱號。
歸功於穆睿宸時不時的會畫個小靈感，又沒有時間全部付諸於行動，光是從實驗室拿到的圖紙，每年交一個，也能供著他瀟洒三四十年。
這段時間足夠他再吸收一幫人為他賣命，而他自己，有了這三四十年，必然也會成長很多。
他都計劃好了，卻被這個廢物給毀了一乾二淨。
這個該死的垃圾！
趙廷看不到魂體到穆睿宸對他的憎恨，只是一遍遍凌虐著陸蜃的屍體，從污言穢語到拳腳相交。
一直守著穆睿宸的陸蜃看著小人兒忽然哭泣起來，整個人都慌了。
原本模糊的口齒也越發清晰，出口的話語依舊都是他的名字。
還有一句句的對不起。
原本安分下來的精神力也再次爆發出來，比之前更甚。
這回不僅僅是熱浪。
被子，床單，所有穆睿宸身邊的東西被無形的火焰點燃。
在陸蜃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化為灰燼。
不過幾分鐘，他和穆睿宸周身五米開外已是沒有任何東西存在。
而這種危險還在往外擴！張。
幾乎沒有思考時間，陸蜃下意識的再次拿出鑲嵌著奇怪礦石的戒指和耳釘，迅速為穆睿宸戴上。
可是失控的精神力依舊。
怎麼會沒用？
緊盯著毫無反應的首飾，電光火石間，陸蜃想到了什麼，將原本包裹住穆睿宸的精神力往周邊蔓延著，纏繞上穆睿宸爆裂的精神力。
樓上的動靜很快引來了樓下上眾人。
奔跑著上樓，卻看到原本屬於穆睿宸和陸蜃的房間已經被燒毀。
到處焦黑的場景下，陸蜃抱著穆睿宸坐在地上。
這樣的巨變讓大家都慌了。
「都下去，我說上來再上來，快下去！」
已經失去戰鬥力的精神力，在裹上穆睿的失控的精神力時，陸蜃並不好受。
好在，在接觸到他的精神力后，暴走的精神力被安撫住，無形的火焰沒有再往外蔓延。
可是陸蜃不敢放鬆，看到穆赫然他們上樓，他果斷的阻止了。
他怕控制不住穆睿宸。
晉級中的穆睿宸精神力太強，他有種感覺，即便是穆赫然也未必能壓制住他。
陸蜃的警告下，眾人連忙往下退。
穆赫然上樓時就發現不對勁。
這股暴走的精神力太強了，極具毀滅性。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簡直不敢相信這麼強勢的精神力會是出自自家軟萌的小兒子。
而他的小兒子還是個Omega。
護著眾人下到兩樓，穆赫然用精神力撐起了屏障，擋去三樓蔓延下來的餘波。
「睿宸，沒事了，我在這裡，只要你睜眼就能看到我了。」
胸前已是濕成一片，都是穆睿宸的眼淚。
腰部被夢魘中的小Omega緊緊禁錮著，彷佛要將他融進骨血，合為一體。
夢境里，穆睿宸即便知道自己傷不了趙廷，卻依舊瘋狂的朝他施展著攻擊。
他沒想到他的魂體消散后，趙廷這個人渣竟然敢這樣！
或許是意識太過強大，原本透明的魂體竟然開始變得凝實，虛無的攻擊也在這一變化下變成了實質。
趙廷瞪大了眼，看著忽然出現的人影，那個明明已經死在多年前的人就這麼站在他面前。
那雙曾經讓他失魂的眸子燃著怒火。
「怎麼…」會…
下一瞬，強大的精神力直衝他的胸口，火焰散開，就如曾經在穆睿宸身上發生的一般，趙廷的身上火舌跳躍著四處燃開。
不明白為什麼死去的人又活了過來，還是這樣詭異的方式出現在他面前。
但是身上的烈火讓他無法去思考。
果斷的在地上打滾，趙廷試圖靠著這個在滅火。
可是精神力實質化的火焰又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滅去？
身體被燃燒的痛讓趙廷尖叫起來，只是還未叫幾聲，就被迫吞進肚子里。
穆睿宸將趙廷之前對陸蜃所做的全數奉還，而且更狠。
純粹的肉體折磨，外加精神力的火焰，沒有一句謾罵，穆睿宸就這麼安靜的，將趙廷武力弄死。
隨後便不管這個垃圾，他抱住了陸蜃的屍體，一遍遍的呼喚著。
這時的他完全沒有意識到為什麼趙廷可以看到他，為什麼原本只是魂體的他有了身體。
他的心神全數系在了懷裡人身上。
他最愛的人死在他面前兩次，而他卻無能為力。
「穆睿宸，睿宸，聽得到我說話嗎？」
是…陸蜃的聲音？
「睿宸，醒醒，我在這裡，你睜開眼就能看到我。」
低頭看向閉著眼，臉上身上儘是傷痕和血跡的陸蜃，穆睿宸茫然了。
「你夢見了什麼？是夢見我了嗎？」
是做夢？
指尖觸碰上陸蜃臉上的血跡，濕潤而粘稠，因為時間的流逝已然沒了溫度。
真的只是做夢嗎？可是為什麼這麼真實。
「還記得嗎？你說的，我們要生個寶寶，第一個寶寶你希望是Alpha，你會和他一起坐花園裡的鞦韆上。」
寶寶？和先生的寶寶？
不對，為什麼要叫陸蜃先生？這樣親昵的伴侶間的稱呼。
這個他在唇齒間反轉了數年卻無法宣之於口的稱呼。
「你說你會很寵他，會讓他做他最喜歡的事。」
「你知道嗎？其實我很嫉妒他，這個還沒出生就奪走你注意力的臭小子。」
「已經初冬了，今年聯邦下雪了，很漂亮，你想看看嗎？」
「睿宸，焰火已經用上實戰了，第一批已經送去哥哥那邊，我想哥哥一定會很高興。」
「睿宸…宸宸…」
「你什麼時候能醒來？」
一聲聲的低喃在陸家的大廳內迴響，穆睿宸抱著陸蜃的屍體哭成了淚人。
「先生…陸蜃…」
他的愛人還活著嗎？那他懷裡的又是誰？
「我好想你，宸宸。」
『我也好想你，先生！你在哪！在哪！』
緊緊抱著懷裡的陸蜃，眼淚掉落在曾經俊美無雙的面容。
滾燙的液體順著臉龐滑下，擦去路徑的污穢，留下明顯的痕迹。
「新婚的那夜你說以後只有我一個人，你許諾了的，你會一直陪著我，睿宸，你忘了嗎？」
新婚的那夜？
黑色的瞳孔急劇收縮，抱著陸蜃的手也不自覺的更緊了些。
他…忘了什麼？
「我還沒帶你去看星瀾花，你不是說你喜歡它嗎？」
「最近的雪好像大了，小時候的你最喜歡堆雪人了，等你醒來，堆一個你，堆一個我，好不好？」
頭好痛，先生，陸蜃。
原本抱住陸蜃的手忍不住的抱頭，破碎的片段在腦海閃過。
昏暗的燈光下鋪滿整個房間的玫瑰花瓣，夜空漂亮的焰火，溫暖的懷抱里被擁抱的歡愉。
是了，他重生了。
然後先下手為強的拉著陸蜃去信息素中心登記為伴侶。
隨著記憶一點一滴的復甦，原本空曠的無名指上出現了一枚戒指。
而周邊的環境開始崩潰離析。
小世界消失，而他，終於回來了。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