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轉眼便到裴安珏娶妻的日子,威遠侯府早幾日前就熱鬧起來。

  與裴安珏定親的是勇毅伯府的嫡長女梁萱。

  兩家的親事是早幾年就私下說好的,待勇毅伯府的嫡長女及笄后,威遠侯府找官媒正式上門提親。

  威遠侯夫人忙得腳不沾地,連三夫人都過來幫忙,威遠侯老夫人見狀,讓裴織到大房去幫忙,順便跟著威遠侯夫人學習接人待物之事。

  今日是勇毅伯府送嫁妝進府的日子,婚禮在明日舉辦。

  威遠侯府早早地打開正大門,伯府的嫁妝一抬一抬地抬進來,光看這嫁妝,就能明白勇毅伯府對這嫡長女的看重,也是對這門親事的看重。

  所有的嫁妝終於抬進來,威遠侯府的大門重新關上。

  侯府的四個姑娘一個早上都跟在威遠侯夫人身邊,都是累得不行,藉機到暖閣歇息。

  因為府里有喜事,四個姑娘也暫時停了功課,跟在主母身邊學習一些管家理事的本事,裴織是老夫人送過來的,裴綺完全是充數的。

  府里的姑娘就這麼幾個,時常聚在一起學習,威遠侯夫人也不介意多教她們。

  「明兒就是大哥的親事,大嫂嫁進來,娘以後就能鬆快了。」裴綉高興地說,對嫂子進門十分歡迎。

  因為她嫂子也是難得的美人兒。

  裴織拿著一個果子吃,沒空回答她。

  裴絹聽到這話,就嗤了一聲。

  裴綉發火,怒瞪過去,「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你多慮了。」裴絹不咸不淡地說,用帕子擦擦嘴。

  對兄長今日娶妻一事,她壓根兒就沒什麼感覺,她和府里的兄弟姐妹們都不親,明日進門的大嫂梁萱和威遠侯夫人一條心,對她只是維持著一個面子情,彼此相安無事。

  裴綺見兩個堂姐又要吵起來,見怪不怪地坐到裴織身邊,明智地不摻和進去。她覺得這府里最聰明的是四姐姐,不顯山不露水,將很多事看得很明白,平時跟著她准沒錯。

  果然,吵了會兒,兩人很快就休戰。

  閨閣姐妹吵架,大多時候只是在嘴上逞個能,一般不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

  只要不太過,長輩們都是睜隻眼閉隻眼。

  裴綉不理裴絹,坐到裴織身邊,拿起一塊黃豆糕吃,說道:「明兒應該有很多客人來吧?」

  裴綺點頭,認真地掰手指猜測有多少親朋好友上門。

  威遠侯雖然不算顯赫,在京城也是能排得上號的勛貴,姻親亦是不少,侯府嫡長子成親,客人肯定很多。

  裴綉又說:「不知鎮北侯府的溫家表姐會不會來。」

  難得交到一個朋友,而且還是個美人,正熱乎著,裴綉很願意再見到她。

  裴絹神色微頓,突然想起一件事,眸色變得幽深。

  她記得,上輩子大哥婚事,好像三皇子來了,這事當時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事後說起時,父親一臉榮幸之色。不過,很多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三皇子怎麼會跑到威遠侯府,對外的說法也很有趣,只道路過討杯喜酒喝。

  皇子路過討杯喜酒喝,誰能說什麼?

  後來三皇子和威遠侯府沒有什麼交集,久而久之,這事便沒了下文,竟然沒人將之當成談資。

  重活一世,在四物書閣見過裴織和三皇子見面說話的場景,裴絹直覺三皇子此舉分明就是為裴織而來。

  她的目光突然熠熠發亮。

  這是好事啊!

  先前她還有些愁三皇子和裴織之間怎地沒了下文,她都故意當著父親的面那麼說,父親事後也去找祖母,為何府里還是風平浪靜的,竟然沒點風聲傳出來。

  就算她想將裴織和三皇子湊到一起,也找不到機會。

  瞧,現在機會不是來了嗎?

  上輩子三皇子來府里參加婚禮,這事平平淡淡的,沒在京里掀起什麼風浪。

  這次倒是可以借這個機會,徹底地斷掉裴織將來入主東宮的可能,如果裴織嫁給三皇子,她和太子便再無可能。

  至於裴織嫁了三皇子,府里還能不能再出一位太子妃,裴絹一點也不擔心。

  大禹立朝之初,曾經就有一府出了兩個皇子妃的先例,只要太子能看上自己,太子殿下堅持要娶她,皇上自然會賜婚。

  她有未來十年的記憶,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這些都是她的倚仗。

  只要太子知道她的神奇之處,一定無法捨棄她,屆時她想成為太子妃,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這是裴絹的自信。

  不過,比起去接觸太子、成為太子妃,她覺得先解決裴織比較重要,沒了裴織,她才能更好地為接下來如何與太子接觸謀划。

  還有時間。

  最重要的是,太子在宮裡,她想接觸也沒門道,只能暫時按捺下來。

  反正她接觸不到,裴織也接觸不到,很公平。

  越想越覺得未來可期,裴絹臉上露出笑意。

  不耐煩陪她們在這裡喝茶,裴絹起身離開,「我去歇息了,你們自個兒聊。」

  她得回去好好想想要怎麼做。

  暖閣里的三人目送她離開,很快就事不關己地收回視線。

  裴綉嘀咕道:「阿識,我覺得裴絹越來越奇怪,有時候自己待著就笑出聲來,古古怪怪的,你有沒有覺得?」

  「我也覺得。」裴綺忙舉手附和,「她竟然一直堅持練大字,最近都不怎麼碰琴。」

  裴織沉思了下,笑著說:「確實是這樣。」

  看來得以後得注意一下裴絹,雖然對她為何變成這樣沒什麼興趣,但最近裴絹好像特別關注自己,這種被人一舉一動都默默注視的感覺實在不太好。

  她總得找出裴絹這麼關注自己的原因。

  天色稍晚一些,裴安璧回到府里。

  不僅裴安璧,侯府里在外讀書的少爺們也陸陸續續歸家,在族學上課的也都放了假。

  裴安璧回來后,先去給老夫人請安,然後和姐姐一起離開。

  「明兒是大哥的婚禮,府里會很熱鬧,四姐你當心些,莫要隨便亂走。」裴安璧叮囑道,「外祖母和舅母她們也會來。」

  裴織伸手揉他的小肉臉,「知道啦,小小年紀,操心這麼多做甚?小心長不高!」

  裴安璧抿緊嘴唇,小臉繃緊,「君子動口不動手,四姐,我是大人了,你不能這樣。」

  這副小大人的模樣,逗得裴織忍不住又多搓揉幾下,樂得不行。

  她就喜歡逗這種嚴肅的小孩子。

  裴安璧最後終於破功,揉著自己的小肉臉,他臉上的嬰兒肥還未退去,原本俊秀的臉蛋兒,硬是因這嬰兒肥,多了些小孩子特有的可愛。

  姐弟倆長得有三分像,都是遺傳父母最好的基因,容貌出眾。

  不過裴安璧年紀還小,面容尚有幾分天真稚氣,且自從去了岑家族學,努力地向外祖父、舅舅們學習,越來越像個小大人,甚至還管起姐姐來。

  **

  翌日,天微微亮,整個威遠侯府就忙碌起來。

  迎親的花轎準時出發,前往勇毅伯府迎接新娘子。

  客人陸續到來,府里的主子們都悉數出動迎客,沒有一個人能得閑的。

  聽說岑尚書府里的人到來,裴織姐弟倆趕緊去迎,他們剛到,便見威遠侯夫妻倆正和岑府的人說話。

  岑裴兩家是姻親,威遠侯府嫡長子要成親,岑府的人自然也要過來喝杯喜酒,只是沒想到,今兒來的除了岑府的女眷外,竟然還有岑尚書父子。

  威遠侯受寵若驚,在岑尚書面前都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高興好。

  自從二弟夫妻倆在江南出事,岑尚書府的人已經很久沒上門,兩府唯一的聯繫是裴織姐弟倆,也只有這姐弟倆走動。

  今兒岑尚書難得給面子來,如何不教威遠侯覺得面上有光。

  很快,威遠侯發現讓他更受寵若驚的事還在後面。

  三皇子竟然來了。

  威遠侯第一時間去看岑尚書的臉,可惜沒能從岑尚書那張留著美髯的中老年帥哥臉上看出什麼。

  三皇子上前和岑尚書打招呼,謙遜和氣,「岑大人。」

  岑尚書恭敬地向他行禮,三皇子面上受著了,實則暗暗側了下-身,只受他半禮,以示對岑尚書的敬重。

  幸好這裡沒有外人,若是見到這一幕,便明白三皇子之意。

  威遠侯驚喜之極,親自引著岑尚書和三皇子進去。

  三皇子到來的消息,不過半刻鐘就傳遍賓客,前來與宴的賓客錯愕之極,不明白三皇子怎麼來了?

  等他們看到三皇子和岑尚書相攜走過來,心裡的怪異感更甚。

  另一邊,和威遠侯夫人、裴綉一起接待各府女眷的裴絹也聽說三皇子來的消息。

  和上輩子一樣。

  事情發展的軌跡並沒有變化,裴絹一陣驚喜。

  她下意識地要去找裴織,發現她不在,不由問道:「三妹妹,怎麼不見四妹妹?」剛才還在這裡呢,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

  裴綉道:「祖母派人叫阿識過去。」

  裴絹呆了下,明白應該是岑府女眷在老夫人那兒,所以才叫裴織過去相陪。

  她的目光微轉,想到昨晚的安排,心裡高興,找了個借口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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