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
說完, 林語池的起步速度比她還快，直直地向裴衍之那個方向走去。
不得不說秦時喻的眼光確實沒問題，林語池的業務水平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好, 雖然說剛剛看著裴衍之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 但這會兒進入狀態后，演得像模像樣的, 哪怕是一些肢體接觸，她都不帶眨眼的。
而且兩人看上去十分般配，演得也很自然，秦時喻坐在一邊嘖嘖感嘆。
她覺得這已經是最高配置了，要是不火那就天理難容啊。
她撐著下巴正欣賞著這俊男美女，可就是有人要來打擾她。
這個人就是池硯。
她不知道這池硯去日本到底是度假的還是工作的，怎麼有這麼多時間來給她打電話呢？
這次還是個視頻。
她接起, 落入眼底的就是池硯那張臉，他正懶洋洋地撐著下巴，勾眼看著她。
「拍得怎麼樣了？」
「還可以吧, 你忙完了嗎？」
秦時喻看見他的背後是一張床, 這會兒應該是在酒店裡。
「嗯, 回來休息會兒，等會兒再去。」
「順便，跟你噹噹監工, 看看裴衍之表現的怎麼樣, 表現不好就扣他工資唄。」
「你瞎說什麼啊, 人家裴老師可專業了。」
「是嗎？」
池硯似笑非笑的，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你把攝像頭轉過去, 我看看他演成什麼樣子了。」
秦時喻乖乖地把攝像頭調成後置的, 然後拉近鏡頭, 本來也隔得不是很遠，畫質還算清晰，可以看見裴衍之的臉。
池硯也把臉湊近，眯著雙眼，看了一會兒后，搖搖頭。
「不行啊，他這表情太僵硬。」
「他能不能把他那眼鏡取了呀看著怪不習慣的。」
「這裝扮也不行啊，不是演個社畜嗎，穿的跟要走紅毯了一樣。」 ……
這池硯真的是，人是他推薦來的，這會兒又各種吐槽別人，純屬小學雞行為。
「池大少爺，你能不能別一個勁兒挑刺啊，讓人裴老師演這種男生本來就和他本身氣質不符好嗎，能演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池硯摸摸下巴，半開玩笑地說，
「我這不是標準嚴格嗎，你不知道，這小子出場費多貴，我挑挑刺好扣他點錢，這不就省了點嗎。」
果然是資本家，狗男人，不放過任何一個剝削人的機會。
「你還需要省錢，你給誰省？」
池硯突然湊得很近，雖然隔著屏幕，但那一字一句，好像都落在了她的耳邊。
痒痒的。
「給我們啊。」
「婚後勤儉持家，才學到的。」
秦時喻當然知道他那個省錢是開玩笑的話，但是那個「我們」，還是莫名戳到了她的心窩裡。
都說玩笑裡面容易藏著些真心話，那她願意相信，池硯的這個「我們」。
一定很認真。
她心裡軟的不像話，彎唇笑笑。
「就你會說話。」 ……
後面池硯就一直陪著她看拍攝過程，兩人時不時地說上兩句話，其餘時候基本都是她在看現場，池硯在看她。
秦時喻很喜歡這種感覺。
就是即使他人不在身邊，但是又感覺，他從未缺席過。
秦時喻知道他也很忙，每天還能抽出這麼多時間來陪她，真的很辛苦，也讓她很感動。
只是她也有點擔心。
萬一這樣下去，她越來越依賴他了，離不開了可怎麼辦才好呢。 ……
拍攝的進度很快，裴衍之和林語池已經演到了求婚的那一段。
而裴衍之求婚用的「價值不菲」的戒指，其實是他們其中一款的樣品。
價值三位數。
秦時喻看到這裡忽然有些想笑，這個價格跟劇情設定的好像確實差挺大的。
主要是，他們的根本目的在於營銷，所以會給戒指很多特寫鏡頭，而且秦時喻選了這一批中她認為最符合大眾審美的一枚，如果真的火了，引流的效果應該不錯。
回想起來，以前在s.k她都是做高端線和定製款的，這迴風格轉換，其實她也聽說過一些人的議論。
好多都是來自以前和她一起拼搏的同事或者是她的競爭對手，sk內部和其他公司的都有，其中還不乏把她當假想敵的人。
因為之前在sk，她創下過的成績都是有目共睹的，這會兒自己出來創個中端牌子，還走的是網紅帶貨那套路子。
早就有人在她背後說她掉價了。
這些她不是不知道。
「池硯.……」
她小心翼翼地開口，
「你覺得，我這條路走的是對的嗎？」
每個人都有迷茫的時候，秦時喻也不例外，她只是看上去比較扛得住，其實有些時候，還是需要有人來提點一番的。
如果能有人適時地推她一把就好了。
而她希望那個人，可以是池硯。
「為什麼你會有自己這條路走的不對的想法呢？」
池硯反問了一句，但是語氣很溫柔。
像是在引導她。
「因為，你知道我以前……畢竟在sk也混到了總監的位置，而且設計的都是一些.……現在嘛，難免會有一些落差。」
秦時喻下意識地吞去了一些字，垂著眼睫，看上去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沒有人是鋼板做的，聽到那些議論，說不難受是假的，只是她一直在強行消化，好像也沒消化完全。
胃脹氣是很難受的，情緒膨脹的滋味，也並不比它好受。
胃脹還能有健胃消食片，情緒泛濫，也只剩下無數個黑夜自己慢慢消磨了。
「你怎麼會這麼想呢寶貝。」
池硯的嗓音裹著柔浪，在她耳邊徐徐鋪開。
清泉入腹般的讓人心安。
「你想啊，高端線，主要還是面向高收入人群，可這世界上高收入人群畢竟還是佔少數。」
「那難道其他人就沒有追求精緻的權利了嗎？珠寶首飾本來就是讓人變美讓人愉悅的物件，人人皆可有之，不是只有有錢人才可以享受的。」
「如果人人都去做高端線了，那剩下的人呢？每個人的追求不一樣，便宜也不等於掉價沒品位，我看過你的設計，我覺得很不錯啊，如果你能把這個價位的首飾做到極致的款式和質量，那這也是你的本事，顧客也會獲得他們想要的。秦時喻，你不該妄自菲薄，看不清自己的能力。」
「至於營銷方式，你可能之前沒了解過，有些墨守成規的老牌子，這些年營業額一年比一年低，為什麼呢？就是因為他們覺得這種營銷方式污了他們的品牌節氣。所以呢最後他們就兩種結果，一種呢就是開竅了，但是時間晚了，蛋糕早已經被分完了。第二種就是直接衰落。」
「現在這年頭，不是以方式說話，而是以數據說話。」
池硯很耐心地幫她分析著，很有條理而不是為了安慰她而編出的一些一時聽起來中聽的話罷了。
他是真的有很認真地在給自己指路。
秦時喻想起自己很久之前的擇偶標準裡面有一條就是，她希望自己以後能遇到一個，永遠不會敷衍她，事事有回應的男生。
現在她好像跳過了許多步驟，直接擁有了。
她正想開口說話，卻又被池硯搶了先。
他勾著唇，拖著腮，指節輕敲著桌面，笑意懶散，
「再說，他們還在給別人打工呢，我老婆都已經自己當老闆了，誰笑話誰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