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
秦時喻抬頭一看,樓上的房間都緊閉著門,但是不知道從哪間房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秦時喻手心都被嚇得冒出了冷汗。
腦子裡全部都是「獨居女孩自救指南」。
這小偷膽子也太大了吧,看著家裡沒人,竟然如此猖狂。
這錦繡華緣的治安也是離譜,這麼高端一個小區,監控里三層外三層的,竟然防不住一個小偷?
秦時喻想著後退了一步,手指小心翼翼地移到了廊燈開關上,用了她這輩子最小的力氣按下了那個開關。
一秒鐘的事情愣是讓她花了十幾秒鐘。
不過好在沒發出任何聲音。
裡面的賊應該也正在專心地幹活,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人回來了。
秦時喻準備慢慢地退出去,什麼錢不錢的再說吧,先保住命才是最要緊的。
秦時喻退到門口,手剛摸上門把手時,聽到吱呀一聲。
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她看不清楚,但是也能猜出來,樓上的門被打開了。
緊接著就是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
在黑夜裡顯得格外詭異。
秦時喻感覺自己的心突突突地馬上就要跳出來了。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打破了寂靜。
秦時喻感覺到那腳步聲突然停了,沒過多久,那腳步聲好像……
朝她靠近了。
她腦子裡的什麼自救手冊啊女子防身一百條tips啊全都亂了套,情急之下,她隨手抓起一個東西,死死地擋在自己面前,開啟了備戰狀態。
那腳步聲最終落在了她面前,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舉著手裡的那個東西,朝那人砸去.……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她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還沒能賺大錢孝敬父母,還沒看著林語池生孩子認自己當乾媽,還沒看到sk倒閉,甚至是……
她還沒正兒八經地談過一次戀愛呢…… ……
電光火石間,她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一道力給錮住。
秦時喻連臨別感言都在心裏面打好草稿了,以為這條小命今天就要交代在這兒,直到頭頂落下一道熟悉的聲音,才把她給拉了回來。
「秦時喻,你拿個Hello Kitty的拖鞋幹什麼?」
卧槽這聲音怎麼這麼像池硯的呢?
秦時喻猛地睜開眼,看見池硯站在她面前,穿著一套深色的居家服,像是剛洗過澡,額前劉海微微洇濕,皮膚有些白,眸子里盛著倦意,整個人看上去沒白天那麼鋒利了,竟然還有些乖痞。
他握著自己手腕的手鬆開,秦時喻的手跟著滑下去,一個不注意,拖鞋掉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
原來情急之下,她把這拖鞋拿來當防身武器了。
這得虧面前的人是池硯,這要是真是個五大三粗的壞人,可能拖鞋還沒砸人身上,對方就先笑死了。
秦時喻尷尬地笑笑,
「我這不是聽到樓上有聲音,怪害怕的嗎,就.……」
「再說了,你怎麼出來連燈都不開一個.……」
害得人家差點以為小命不保。
「我以為家裡進了老鼠,出來看看。」
池硯瞥她一眼,淡悠悠地說了句。 ……
?
池硯說她是老鼠??
氣死了氣死了。
等她抬頭之時,池硯向樓上走去了。
秦時喻三兩步追上去,跟在他後面問,
「你今天怎麼在這兒啊?」
池硯沒有回頭,自顧自地走著。
他腿很長,走得很快,秦時喻在後面追得很費力。
走到一房間門口,他突然停了下來,拉開門,轉過身來看著秦時喻。
兩人這時候的距離很近,秦時喻甚至能感覺到他凜冽低沉的氣息將她層層包裹住。
他側過身子,斜倚在門邊,站姿散漫,側臉輪廓利落。
他朝著房間抬了抬下巴,示意秦時喻去看。
秦時喻疑惑地探出頭。
這間房原本是空的,也是最大的那一間,現在整齊地擺放著許多男士用品,地上還攤著一個行李箱,裡面放著一些還沒有拿出來的衣物。
原來剛剛他是在收拾東西。
等等……?
「你……要搬過來住?」
池硯驟然抬眸,眼尾勾著,嗓音里也蘊著幾分玩味,
「不然呢?」
「我搬著玩兒?」
「不是啊,你不平時都住在你自己的房子里嗎,那幾百平的大平層住著不舒服嗎.……」
「那房子要重新裝修。」
「那你也不止那一套房子啊……」
秦時喻低聲喃喃道。
不料還是被池硯給聽到了。
「秦時喻,你是不是忘了這是誰家?」
一句話把秦時喻堵得無力反駁。
你家!你家!
別墅是你的大平層都是你的行了吧!
我走行了吧!
秦時喻有了這個想法后的十幾秒,她想起自己的房子已經賣了,租的那個房子也快到期了。
她還真沒處可去。
她只能賠著笑臉說,
「你今天工作一天累了吧,先休息吧,明天讓阿姨幫你收拾.……」
中說著秦時喻就轉身,像個落跑小笨鵝一樣向自己房間逃去。
「秦時喻。」
秦時喻聽到這一聲,下意識地頓下步子。
她還沒有轉過頭,他的聲音就從她耳後拂過來。
「下次不要在外面喝到這麼晚。」
秦時喻愣了一下。
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這二世祖也會關心人了?是不是覺得她在外面喝酒喝到這麼晚還一個人回家怪危險的?
還算有點良心。
秦時喻正想解釋因為自己吃了葯就沒喝只是陪林語池喝了,身上沾了些酒味兒。
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後面傳來冷冷的一聲。
「要不幹脆就別回來了。」 ……
艹了。
她想收回剛剛自己誇他的那句話。
*
第二天早上,秦時喻洗漱完走出房間,路過池硯的房間時,看到他房間門大開著,裡面也沒他的人影。
周六還起這麼早?去公司嗎?
秦時喻也沒多想。
反正他去哪都不管自己的事。 ……
她迷迷糊糊地走到一樓,鼻尖捕捉到一縷裊裊粥香。
她以為是自己餓的出現了幻覺。
下一秒,她懷疑自己的眼睛也出了問題。
她瞥見廚房裡有一抹熟悉的背影,那身形輪廓,分明就是池硯。
不是吧池硯又開始炸廚房了???
她慌忙地跑進廚房,想看看能不能扭轉局面保住這套房子保住他倆的小命。
剛踏進廚房之時,池硯已經開始盛粥了。
他聽到動靜轉過頭來,漫不經心地看她一眼,又轉過頭去,聲線帶著點剛起床后的慵懶磁沉。
「要吃就過來端。」
秦時喻呆愣幾秒,冒出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能吃嗎?」
等她說完的時候,池硯端著他自己的那碗粥,擦著她的身子走出去了。
好像還有點不悅,冷冷地扔下一句,
「那你就別吃。」
小氣鬼。
秦時喻心想。
她不就是提出了個合理質疑嗎。
她走到那碗粥面前。
池硯煮的好像是青菜瘦肉粥,晶瑩剔透的粥底上飄著些許碧綠的青菜葉子,至少看上去還挺像樣的。
秦時喻知道自己是個沒骨氣的人,這會兒也沒計較池硯剛剛說的那句話,端著粥就走了出去。
這時池硯坐在餐桌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勺子,慢條斯理地品嘗著他的作品。
另一隻手滑著平板,上面好像是他們公司的什麼文件,秦時喻也沒仔細看,悄悄地在他對面坐下了。
她坐下后,拿起勺子嘗了一口粥。
那粥煮的剛剛好,比較濃稠,入口是粥米和菜葉的清香,末了還有瘦肉的咸香。
池硯抬頭看她一眼。
眼神里都是不屑,好像在說,
「你不是不吃嗎?」
秦時喻自然是看懂了他的意思,擦擦嘴,非常淡定地回復,
「這麼看著我幹嘛,我只是懷疑它能不能吃,可沒說我不吃。」
池硯悶聲笑了一下。
「應該比你五十萬的大餐好一些吧?」
秦時喻聽了這句話差點被幾顆米給嗆住。
這人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你不是前天還不會做飯呢嗎,怎麼……」
怎麼今天就會煮粥了?
「跟著網上學的。」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還不用花五十萬。」
池硯說這話的時候,微勾著眼尾,似笑非笑的。
秦時喻無語。
這梗是過不去了是嗎.……
她這下算是知道了,她之前是低估了這位商業奇才的動手能力。
早知道嘛那天死活都要跟他開價一百萬。
因為後面可能就永遠沒有這種飯里掉錢的機會了……
*
池硯吃過飯後就出門了。
秦時喻一個人在這空蕩蕩的房子里,越來越想不通。
怎麼遇上池硯她就跟個傻子一樣。
就說昨晚那事兒吧,那門口擺著的皮鞋一看就不便宜,她怎麼會以為是小偷呢。
她那不沒喝酒嗎,聞醉了腦子迷糊了?
她越想越煩躁,上樓去了書房,拿出自己的工具,準備畫畫設計圖。
她這次開工作室是準備自己創個品牌,一切從零開始。
她的品牌定位在中端,主要面向年輕人群,款式要新潮有個性。
她突然想起了crush 這個牌子。
這個牌子就是走中端路線的,比較小眾,知道的人不算多,但是她的款式秦時喻都挺喜歡的。
而且,池硯也戴過這個牌子的戒指。
她記得他說是別人送的。
秦時喻上網搜了這個牌子的一些資料。
因為既然同樣定位的是中端品牌,她完全可以吸取一下別人的經驗,而且也要注意避免不經意間相似,免得被說是碰瓷。
她滑著頁面,發現這個牌子挺神秘的,幾乎沒有透露過什麼品牌故事。
她退出來,去了選品頁面。
她很快就看到了池硯的那款戒指。
那戒指設計很獨特,她一眼就記下來了。
她打開詳情頁,看到這款戒指的廣告語時,指尖微顫了一下。
——
「想用它圈住你的身,你的心,還有你的靈魂。」
「況且,寶貝,你本來就該屬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