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消息發出去后,秦時喻久久都沒有得到他的回復。

  他不會是慫了吧?

  然而,就在她醞釀出這個想法的十幾秒后,手機震動了一下。

  【吃鹽:幫你弄到了一張畫展門票,】

  【吃鹽:還想去嗎?】

  秦時喻一看就反應過來了他說的是什麼畫展。

  那是Pwell的畫展!!她蹲了很久都一票難求的畫展!居然被池硯給拿下了!!

  果然是背靠大樹好乘涼,此刻她願意稱池硯一聲大哥。

  【秦時喻:池大哥,我剛剛逗您玩兒呢,我怎麼可能會跟咱媽報信呢,畢竟我也不想讓她傷心對不對.……】

  【吃鹽:知道就好。】

  池硯回了這條消息過後,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了。

  秦時喻整個人陷進了柔軟的被子里,心已經飄到了Powell的畫展上。

  那可是她從高中開始就喜歡的畫家!其實說起來,Powell比她大不了多少,秦時喻最開始了解到他的時候他也還只是個在業內小有名氣的畫家,後來他靠那幅《刺冬》出圈,在全世界都享有了盛名。

  但他這個人比較低調,這麼多年來,從沒有公開露過面,商業畫展也辦的少,每年零星幾場,門票對外發售的也不多。

  大概就是因為這份低調,讓他在這浮躁的時代能沉下心來創作。

  秦時喻看他這些年的作品依舊保持了最開始的那份虔誠,也給了她勇氣,放下過去的一切,重新開始。 ……

  等等……

  開心一陣過後沉下來仔細想想,她這算不算是被池硯拿捏的死死的??

  骨氣呢骨氣呢去哪裡了……

  秦時喻慢慢閉上眼睛,哀嘆,

  算了吧,跟Powell比起來,骨氣算什麼!!!

  *

  或許是有些認床,秦時喻第二天很早就醒了。

  她準備起床,一個翻身,突然觸碰到股冷冽的氣息。

  她一下子清醒了許多,猛地睜眼,發現池硯躺在她身邊,睡得很熟。

  不得不承認他睡相是很好的,呼吸沉穩清淺,眉眼和臉部輪廓都比平時柔和許多,不再那麼鋒銳,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應該是睡得很熟,只有在睡熟時,才會放下戒備。

  而且他看上去有些疲憊,眼睫垂著,投下來一片碎影,也都遮不住眼下的青黑。

  秦時喻的目光在他臉上勾繞一會兒,順著他沉靜的眉眼滑下,悄無聲息地描摹了一遍他的五官輪廓。

  不得不承認,池硯的這張臉真的是無可挑剔,特別是現在安靜睡覺的時候,整個人更是順眼了幾分。

  秦時喻收回眼神,小心翼翼地下床,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池硯仍然睡得安穩。

  她鬆了一口氣。

  沒有吵醒他就好。

  *

  秦時喻洗漱完下了樓,發現程姝映已經起床了。

  她幫著阿姨把早餐端上桌,抬頭看見秦時喻之時,笑得很開心。

  「時喻,快來吃飯。」

  秦時喻應聲而至,看見餐桌上已經擺滿,精緻無比。

  「怎麼就你一個人啊?池硯呢?」

  秦時喻也沒有多想,直接回答了她,

  「他應該是昨晚太累了,還在睡呢,讓他多休息會兒吧。」

  最後一個字蹦出來的時候了,她才意識到,這句話聽著怎麼這麼怪呢……

  一抬頭對上池母的目光,果不其然,她正一臉姨母笑地看著自己。

  「累點好,累點好……」

  「那就讓他睡吧,咱們先吃。」 ……

  池父早起去公司了,池伶也去上學了,這會兒就程姝映和秦時喻兩個人在餐廳吃早飯。

  不過秦時喻倒不覺得拘謹,因為跟池母挺合得來,這會兒吃飯也在聊天。

  「時喻,聽說你準備開個人的工作室,準備的怎麼樣了?」

  秦時喻沒想到她會問自己這個,但還是如實回答了。

  「目前還在起步階段,剛剛從原來的公司退出來,準備休息一段時間再好好地規劃一下。」

  程姝映點點頭,

  「多休息一段時間吧,不急這會兒,調整好狀態再重新開始。」

  「有什麼困難就跟池硯講,他要是不幫你,你就來找媽,媽給你做主。」

  秦時喻看著程姝映一臉真誠的樣子,說實話,心裡確實是很感動的。

  她自己的父母在宴城,她獨自一個人到江城闖蕩多年,說不孤單不想家是不可能的。

  現在在江城,有程姝映把自己當親生女兒一樣地對待,心裡除了滿滿的感動,還有很多對她的愧疚之情。

  要是有一天她知道了自己和她的兒子只是逢場作戲。

  該有多傷心呢……

  *

  吃過早飯,秦時喻還要回S.K一趟。

  昨天走的還是比較匆忙,竟然沒有發現自己還有幾份重要的紙質文件落在了公司,她必須親自回去取一趟。

  池母本來想叫池硯起來送她過去的,最後被她婉拒了。

  「沒事,媽,你讓他多休息會兒吧。」

  程姝映以為她是心疼池硯,也就沒有強求,最後讓司機送她去了。 ……

  走進S.K,秦時喻四周環顧一圈。

  一天之隔,再次看它,竟然覺得無比的陌生。

  她本來只是想走到自己的工位上把東西拿走就閃人,途中卻老是感覺大家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

  秦時喻也沒太在意,反正出了之前那檔子事,她跟公司鬧得很難看,他們私下肯定八卦過她。

  她走到自己辦公室,才發現自己的東西被清空了。

  她心口那股火直往上冒,正想衝出辦公室跟他們對峙之時,她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

  進來的是孟繁。

  孟繁伏在門口看了看外面的動靜,這才轉過身來,將懷裡的東西掏出來,塞在她手裡。

  「你是在找這個吧?」

  秦時喻低頭一看,孟繁塞給她的,正是她要找的文件。

  這幾張紙對她來說太重要了,並且沒有電子檔備份,丟了就只有認命。

  「你不知道,公司里都在傳你辭職后,王時微就會接替你的位置,然後她就坐不住了,非要把你辦公室留下來的東西全扔了,我說你後面可能還會回來取,可是公司里沒有一個人攔住她,連宋總都放任不管了。」

  「今早上她把你的東西放在前台處,等著保潔阿姨來收,然後我就趁沒人的時候偷偷撈回來一些,我不能全拿回來,那樣太明顯了……」

  「你放心,這幾份文件我都沒有打開看過。」

  秦時喻手上的那幾張紙本來應該是很輕的,這時她卻感覺它們越發得沉重。

  墜著她的心,是什麼滋味。

  令人如此心寒的公司里,還有這樣一位冒著風險也要護著她的朋友,實為幸事。

  她握著孟繁的手。

  「謝謝你,孟繁。」

  「沒事啦,時喻,我相信你有那個能力,以後一定能發達。到時候,我就直接跳槽到你那兒,你可不能拒絕我。」

  「等我工作室穩定了,我親自回來,以SK三倍的薪水聘用你,」

  秦時喻說的是真心話。

  她頓了頓,鬆開孟繁的手,

  「我先出去一下。」

  正當她準備轉身之時,孟繁扯住了她的袖子。

  「時喻,能不能別……」

  秦時喻眼尾彎彎,對她溫柔一笑。

  「放心吧。」 ……

  秦時喻挑著步子走出了辦公室。

  她走到中間站定身子,眾人齊刷刷地抬起頭來看她。

  本以為經歷了這番波折,總歸要削去幾番她的姿色,沒想到她站在那裡,依舊那麼惹眼。

  那張臉嫵媚明艷,膚白勝雪,微卷的頭髮垂在兩側,紅唇微微抿著,顯得有點冷。

  「是誰扔了我的東西?」

  秦時喻端著身子,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

  她只看見這些人又一齊低下頭,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不說是吧?」

  秦時喻面容又冷下幾分,低頭,從包里拿出一個優盤,捏在手裡,揚著下巴,

  「我辦公室里可不止一個監控,還有一個藏著的,我還沒有看過呢,要不要一起看看?」

  王時微突然有些心虛了,因為她不止把秦時喻的東西扔了,甚至還偷偷看過了。

  不過那些都是秦時喻自己的東西,裡面很多她都看不太明白,所以就一股腦地全扔了。

  現在要在全部人面前揭穿她……她還真有點怕了。

  於是王時微猛地站起身來,看著秦時喻,眼中有一絲的躲閃,

  「是我,怎麼了,你要走了東西還不拿完,占著位置給誰看呢?給你扔了你怪誰?」

  秦時喻笑了笑,三兩步走到王時微面前。

  王時微比她矮上一截,氣勢上就已經輸了很多。

  「你要知道,人事部那邊的流程還沒走完,按理說,我現在還是SK的人,所以我的東西,我有權放在自己的辦公室,你沒有資格將它們扔掉。」

  說著,秦時喻走上前,抓起她的電腦,上面還插著優盤,另一隻手抓起她桌上的一疊文件,直接扔進了旁邊的魚缸里。

  昨天宋總才把裡面的魚轉到了他自己的辦公室里,這時裡面已經沒有了魚,但是水還是滿滿的。

  王時微一陣驚呼,想去搶救,已經來不及了。

  「看見了嗎?你扔我的東西,我也可以,給你的電腦洗洗澡。」

  「秦時喻你有病吧!」

  秦時喻諷刺地笑笑,

  「王時微,哦不對,現在應該叫你王總監了吧?」

  「我做的過分嗎?難道你沒有雲文檔嗎?我扔了你一台電腦,你大部分文件還是能找回來的吧?」

  「我過分?那我跟你算一筆賬。我來公司的第一年,有一天晚上被鎖在了廁所,那個人是你吧?還有那次,暗中算計我,說我泄露公司隱私的人,害得我差點被炒魷魚的人,是你吧?還有我南城跟的那個項目,中途被你截胡,再到這次你私自扔我東西,這些賬加起來,我扔你個電腦,還有幾張紙,不過分吧?」

  眼見她過往做的齷齪事一件件地被戳穿,王時微的臉色瞬間煞白,嘴唇輕抖著,

  「你……你別胡說!我沒有做過。」

  「以前我不跟你計較,不是因為我大度,而是我太忙了,忙到沒時間處理你這些讓人噁心的事。以後你要是再惹我,可不就是扔個電腦這麼簡單的事了。」

  秦時喻說完,扭過頭,準備離開這個污濁之地。

  她還沒走幾步呢,就聽見背後一陣嘶吼,

  「秦時喻,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麼好貨色嗎,被人包.養很光彩是不是?」

  秦時喻霎時頓住了步子。

  她轉過身,手環著臂,氣勢十足地看著王時微,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說你被人包養還不敢承認!宋程他媽都說了,你上了一男人的勞斯萊斯,還騙她說那是你老公。我們在一個公司這麼久,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你結沒結婚,你能不能有點廉恥心?被包.養就算了,還胡扯那是你老公?」

  秦時喻笑了,低頭,轉了轉無名指上的戒指,然後抬頭,從容自若,非常有底氣地回擊,

  「不好意思,那真的是我老公。」

  王時微像是也注意到了她的戒指,

  「你在無名指上戴個戒指就可以冒充嫁給了富豪?那我們不是人人都可以?」

  秦時喻都不想再跟她扯了,有些不耐煩地開口,

  「你愛信不信唄,再說,你是哪號人啊,我結婚為什麼要告訴你?」

  秦時喻聽見王時微不屑地「切」了一聲。

  「那你怎麼不敢說你老公是誰。」

  「說出來怕嚇到你唄。」

  秦時喻這句話是實話。

  要是他們知道自己嫁給了池硯,恐怕眾人的震驚加起來能把這棟樓給壓垮。

  「秦時喻啊,要我說你也真是傻,幹什麼不好,非要干這出敗壞道德的事,走出去別說是我們s.k的人,丟臉。」

  王時微的好閨蜜,這時倒是挺「義氣」地幫王時微說話。

  秦時喻冷冷睇她一眼,

  「請問,你平時是不是喜歡在太平洋邊念道德經啊?」

  那女的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意思,氣得臉都憋紅了,

  「本來就是,這種男的本來就是管不住下半身,給不了你名分的。就算你使了點手段爬上他的床,最後上了位,總有一天你會被掃地出門的,等著瞧吧。」

  秦時喻聽著都想笑。

  「爬上他的床?」

  「你不知道嗎?我跟他都不睡覺的,我們倆晚上一人坐一邊床,他背男德,我背女德。公雞打鳴的時候開始換清心經念,床單都不帶打褶的。聽說這樣會長壽,你要不要也試試?」

  「你……」

  那女的被懟的說不出話來。

  秦時喻滿意地勾起唇。

  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吃鹽:下午你要去哪?結束了告訴我一聲,我來接你,晚上在德玉軒吃飯。】

  秦時喻飛快地打了一串字,

  【秦時喻:剛剛收拾了幾個垃圾人,正準備走呢,下午應該找朋友聊會兒天。】

  秦時喻一邊發著消息,一邊往門口走。

  池硯的消息又跳了出來。

  【吃鹽:誰惹我老婆生氣了?】

  秦時喻:???

  你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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