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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寒寒得知往生池真相

  這句話成了最後的一根稻草,將段修寒的心防徹底壓垮。

  他蒼白的嘴唇在不停地哆嗦打顫,眸子變得陰鶩充 血,赤紅地有些猙獰恐怖,五官依舊俊美,卻沾染上暗黑邪氣,宛如鬼魅。

  只見段修寒瘋了一樣衝上去捏住洛槐安的衣領,神情激動地怒吼:「不可能!一百年了.……你們還要騙本尊到什麼時候?說,你把師尊藏在哪了,不然本尊直接殺了你!」

  洛槐安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恐懼,瘦削的臉頰宛如枯木一般深凹進去,連靈動的眸子都像是染上了塵埃,灰敗無比。

  他快要大限將至,周身散發著死人才有的氣息,完全看不到半點生機。

  原來一百年了.……

  在不久前洛槐安才無意間得知,陌思鴻在捏碎魔珠時,近千年的修為全部傾注在了謝虞的肉身之上,將那個人的身體復原,並且存封在了嚴寒之地雪域山。

  謝虞的肉身本就是強行復原,陌思鴻的千年修為已經沒有辦法維持軀體原來的樣子。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其他力量干預,謝虞的肉身便會像普通人那樣腐爛,化為塵土。

  所以他耗費了將近一半的靈力,把謝虞從無人的雪域山帶了回來,又用剩下的靈力每日維持著謝虞的屍身不腐。

  此時,他已然油盡燈枯,沒有辦法繼續守護著那個人。

  其實洛槐安比誰都清楚,謝虞早就已經不在了。

  可他還是放不下,也捨不得。

  就算是默默地守著一具無用的軀殼,甚至耗盡一身靈力,他也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同時,洛槐安也隱隱擔憂,魔淵的封印不會永生永世地困住段修寒。

  等他和君晏都走了,段修寒必定會重新現世,用盡各種辦法復活謝虞。

  他絕不會再讓段修寒靠近謝虞,哪怕是遠遠地看著那個人的臉,都是罪無可恕。

  所以洛槐安只是冷笑,毫不畏懼地看向段修寒:「你以為做了錯事就一定會有補救的機會嗎?別說是一百年,就是五百年,一千年,甚至永生永世,謝前輩都不會回來看你一眼!」

  段修寒的神經早已被他自己摧殘地不成樣子,一股股地恐懼和怒火湧上心頭,讓他失去理智地掐住洛槐安的脖子:「找死!」

  而下一秒,洛槐安嘴裡便一口口地湧出黑血,臉頰漲地通紅髮青,卻還桀桀地諷笑起來:「段……段修寒,用不著你……動手……」

  他早就有了預感,自己的時日不多了,所以將謝虞梳洗乾淨,用棺木封存,以人界最體面的方式安葬,也算是死得其所。

  他吃下了自己配製好的劇毒,等待著毒發身亡的那一刻。

  也不知道過了這麼久,還能不能在陰曹地府看到他的謝前輩……

  段修寒見狀心中咯噔一聲,將洛槐安丟在地上,惡狠狠地厲喝道:「洛槐安!!誰讓你死了?師尊到底在哪??」

  為什麼連洛槐安都能去找師尊,他卻還要在這冰冷的世間繼續活著!

  如果連最後的希望也破滅,那留給他的就只有無窮無盡的折磨和絕望,呼吸的空氣都像是刀片那樣生生地扎在心裡,那樣的煎熬又要持續多久?

  段修寒光是想象,都覺得痛不欲生。

  洛槐安最終還是斷了氣,蒼白瘦削的臉龐上滑過一道淚痕,嘴角淡淡地勾著,像是看到了什麼美好的畫面。

  就是這樣的神情,對於段修寒來說,卻是永遠也得不到的恩賜。

  他先是瘋狂地搖晃著洛槐安的屍體,最後像是失去了力氣那般跌坐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抱著自己低聲呢喃:「師尊.……徒兒錯了……徒兒真的好想你.……」

  段修寒開始崩潰大哭,他撕心裂肺地任由麻木傷痛的眼淚順著兩頰滴落,就像是從最高處跌落那樣,摔得粉身碎骨。

  彷彿是意識到,謝虞是真的從這個世界消失,不管他怎麼找都找不到,只能獨自一人面對接下來的煉獄。

  那種被寂冷包裹的感覺與普通的傷口不同,身上的傷能夠快速痊癒,可心口被撕扯割破,血淋淋的一片只會越來越腐爛發臭,無藥可救。

  小小的木屋裡,男人接連不斷的哭嚎嘶吼,夾雜著難以形容的哀傷和痛楚,襯得整個氣氛分外蕭索。

  也不知過了多久,段修寒才拖著僵硬的步伐,面如死灰,神情恍惚地走下台階。

  手裡的噬寒劍血跡未乾,散發著一股濃濃的血腥氣。

  包括他的主人,也像是從地獄而來的惡魔,渾身上下都是來自黑暗的森寒與邪氣。

  段修寒一步步地走下來,接著眼神毫無焦距地直視著前方,開始自言自語:「師尊.……等等徒兒……」

  不要走得那麼快,他快要追不上了。

  【阿寒。】

  忽然,段修寒的耳邊像是響起了熟悉的聲音,讓他處於混沌之中的理智驟然蘇醒。

  他猛地抬頭,瞳孔驟然緊縮心臟就開始快速跳動起來,彷彿是受到了某個召喚。

  是師尊的聲音!

  段修寒瞬間欣喜若狂,循著那道聲音越走越遠,最終來到了他曾經來過的地方——血霧谷。

  他很快找到了曾經告訴他所謂真相的往生池,平靜的湖面依舊漂浮著各式各樣的頭骨和屍體,和之前他看到的沒有什麼區別。

  也是在那時候,他打開了陣法,看到了往生池告訴他的真相。

  然而這所謂能通曉歷史與過去的靈池,卻也是他和師尊之間關係破裂的始作俑者。

  這一百年裡段修寒始終都想不明白,往生池早已存有萬年,斷不可能混淆過去發生的一切,又為何單單是讓紫霄宮的那段歷史發生了扭曲,將當初的始作俑者楚漠換成了謝虞。

  他甚至產生過一個十分荒謬的想法:也許還有一些連他都不知道的神秘力量,捲入了他與師尊的糾葛之中。

  只是,那股力量隱藏地太深,根本就難以捉摸。

  段修寒有某種預感。

  他和謝虞會從彼此相愛淪落成現在這副殘破不堪的局面,除了自己一再作死,還有不知名的東西在從中作梗。

  男人的臉色變得逐漸陰沉,周身躁動的魔氣在湖面掀起了重重波瀾,他將魔主之力聚集在了掌心,雙手向上慢慢往上抬,便看見整個往生池的湖水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住,懸浮在了空中。

  湖底是他擊殺而亡的妖獸殘留下的巨大頭骨,而在東南方向正是他曾經在湖底看到的陣法。

  下一秒,段修寒便飛身而下,緩緩踱步到長滿苔蘚的石牆面前,上面的機關紋路極其複雜,散發著幽幽的藍光,能給人很強的震懾力。

  段修寒早已接觸這陣法多回,伸出右手輕輕旋轉石塊,很快便開啟了陣法的機關。

  隨著一陣白光閃現,他周圍的環境變得模糊不清,接著便是他熟悉的蝕殺殿。

  只見半躺在紅帳床上的那個紅衣男子相貌極其妖冶,眉眼之間卻儘是漠然與不屑,他慍怒地瞥了眼底下低頭跪在地上的少年,已然是一身的鞭痕,卻一聲不吭地挺直背脊。

  師尊!

  時隔百年,終於再次見到記憶之中的那個人,段修寒瘋了一樣衝上去想要抱住謝虞,卻只是從幻象之中穿過,落了個空。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眼角卻流下激動而欣喜的淚水,那沉浸在黑暗裡無法自拔的心臟,像是在此刻沐浴了溫暖的光。

  然而,在他繼續看下去的時候,笑意卻漸漸地凝固了。

  只見那紅衣男子冷笑了一聲,「連楚漠的狗徒弟都打不過,本殿還要你有何用?」

  這句話.……

  段修寒猛然像是意識到什麼,神情也從剛開始的驚喜轉為肅冷,他緊抿著唇眉頭擰了起來,死死地盯著那個紅衣男子看了良久。

  不對,師尊說的每一句話,他都再清楚不過了。

  他從未聽過,這樣冰冷無情又帶著絕對蔑視的語氣是從師尊口中說出來的。

  難道這個人……並不是師尊?

  底下的少年面無表情,低著頭回道:「是徒兒給師尊蒙羞,請師尊責罰!」

  「呵,你也知道本殿的臉都丟盡了?」謝虞半眯著眼斜看了他一眼,「還在這做什麼?滾!」

  少年聽話地站起身,眼神帶著一種隔絕了所有事物的冷漠,面無表情地出門離開。

  等到了自己的房間,少年才脫下衣服,露出精瘦卻有力的上半身,若是有人看到都會倒吸一口冷氣。

  他的背脊,胸口,腰身,臂膀,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全部都掛著血淋淋的鞭傷。

  可少年卻像是習以為常,隨意地擦了點葯,便走到床上躺好,空洞漆黑的眸子根本沒有闔上,在寂靜發冷的夜晚,直直地看著上方。

  段修寒看著那張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卻遭受了和他截然不同的命運,思緒徹底地混亂了。

  為什麼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和他的記憶不符,卻又讓他感到分外地熟悉?

  師尊又為何會是那樣的態度,陌生地彷彿另一個人?

  剎那間,段修寒的心裡像是破開了一個口子,開始漸漸地在心口不斷蔓延。

  場景很快開始變幻,他看見那個少年像是長高了不少,默默地在殿門外站了很久,才聽見裡面的人用極為陰沉森冷的聲音叫他:「段修寒!給本殿滾進來!」

  少年沒有絲毫地猶豫,眼底一閃而過了擔憂和沉鬱。

  而當他走進寢殿時,卻被一道魔氣給鉗制住丟到了床上動彈不得。

  接著,他感覺到有個炙熱的身軀壓在他身上,開始暴戾地撕開他的上衣,對上一雙走火入魔以後赤紅的雙目,少年沙啞著嗓音震驚道:「師尊.……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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