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求訂閱鴨)他不該強迫他的
眼前是滿目的紅和刺骨的冷。
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在他的鼻腔,他被鮮紅的血液包裹,如同身處冰冷的血河之中,雪清塵壓抑得喘不過來氣,幾欲窒息。
無數怨魂在他身邊徘徊撕扯著他的靈魂和肉體,凄厲的叫聲恍若鬼泣,瘮人至極。
「雪清塵,償命來!」
「為什麼要殺我,仙君!」
「雪清塵,我詛咒你不得好死,總有一天,你會死得跟我們一樣慘!哈哈哈哈!」
「嗚嗚嗚……仙君,你抓到我的心臟了,好痛啊啊啊啊啊!」
凄厲的尖叫在雪清塵耳邊響起,雪清塵手中溫熱黏糊糊一片,他抬起手一看,只見一顆血淋淋的心臟正在他手中跳動。
他雙目豁然睜大,如同被火燒般手臂一顫,那顆心臟就這麼落在了地面。
「好痛啊,仙君……」
「對不起,對不起……」
雪清塵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卻聽到又一聲慘叫。
「仙君,你踩到我的手了……」
雪清塵連忙朝下看去,卻看到一隻近乎腐爛的斷臂,而他的鞋正踩在他的手指上。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單薄的身影不停後退,可他每退一步都會踩到不同的身體部位,雪清塵抬目看去,滿地都是斷肢殘臂,無數人倒在血泊中,滿目儘是屍山血海。
而他的雙手,早已被他們的鮮血沾滿。
「雪清塵,你不是說要為我們償命嗎?!為什麼你還活著!為什麼你還沒死!」
「你這個邪魔,該死的是你!是你!」
「為我們償命來!償命來!」
……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們……」
雪清塵淚流滿面,淚混合著血液一滴滴墜地,他想逃離這個地方,可他的腿卻再也沒有了一分力氣。
「對不起……」
「對不起……」
「雪輕塵!」
「雪輕塵!醒醒!」
「你醒醒!」
懷中的人臉色慘白,晶瑩的淚沿著泛紅的眼尾不停滑落,沒一會兒便濡濕了一小片錦被。
重淵將雪清塵抱在懷中,輕輕晃著他的身體,他的手貼在雪清塵的臉頰上,觸摸到的是一片濕潤,肌膚更是冷得恍若寒冰。
雪清塵整個人都是冷的,重淵竟有種自己抱著的是一塊寒冰感覺。
寒氣從雪清塵身上散發而出,混著淡淡的梅香四溢在空氣中,讓整個室內的溫度都降低了數分。
冰冷的淚沾濕了重淵的手,他擦著雪清塵的淚,可那淚卻怎麼也擦不凈,雪清塵的氣息凌亂無比,呼吸更是斷斷續續的極其微弱,那模樣,好似下一刻他就要這樣死去。
無論重淵怎樣呼喚著他的名字,雪清塵都沒有醒來。
濃密纖長的銀睫輕顫不已,雪清塵整個人深陷可怕的夢魘中,渾身更是水淋淋的,儘是冷汗。
見雪清塵許久都未曾醒來,重淵胸腔中那顆心臟開始慌了,劇烈的心跳連帶著他都出了一身冷汗,那雙向來冷漠的紫眸此刻更是被不知名的情緒佔滿,整個人臉色大變。
「雪輕塵?雪輕塵?!」
「你給本尊醒來!本尊命令你醒來!」
懷中的人凌亂的氣息平穩下來,卻是越來越弱,連呼吸也低弱得幾乎感受不到。
一種名為恐慌的情緒自心底洶湧而出,重淵整個人都亂了,眼神徹底被慌亂佔據,心臟更是猶如被人用刀割一般,疼得他窒息。
「雪輕塵!你給本尊醒來!給本尊醒來!!」
「來人!傳魔醫!叫他給本尊馬上滾過來!」
魔宮一時大亂,來自魔尊的恐怖威壓壓得魔宮魔族血液凝滯,筋脈逆流,彷彿下一刻就要爆體而亡。
整個魔宮都被一股低氣壓籠罩,再無一個魔族敢發出一點聲響,寂靜無比。
健壯的手臂將懷中的人緊緊抱在懷中,恐慌蔓延至四肢百骸,重淵運力護住雪清塵心脈,可無論他如何努力,那心臟的跳動卻是越來越慢,越來越微弱。
重淵將臉貼在雪清塵冰冷的臉上,手臂將他冰冷的軀體緊緊貼在自己溫暖的身軀上,試圖讓自己的熱度溫暖他,他死死盯著雪清塵的臉,聲音低啞,帶著幾分顫音。
「雪輕塵!你若是敢死,本尊定要蕩平你整個蒼梧!」
「你不是想保他們嗎?那就醒來阻止本尊!」
「你給本尊醒來啊!」
說話的全程,重淵都死死盯著雪清塵的臉,沒有錯過他一絲一毫變化,可即便他說出要滅了蒼梧的話,雪清塵卻仍舊是沒有一點反應。
明明之前他最怕的就是自己拿蒼梧威脅他,可如今為何沒了效果?
怎麼會變成這樣……
看著雪清塵慘白如雪的面容,重淵心中第一次生起了後悔這種東西。
他不該強迫他的,他不該的……
重淵眼中有淚光涌動,他低頭親吻著雪清塵的額頭,動作輕柔,好似自己懷中抱著的是一個易碎的珍寶一般。
雪清塵的氣息還在減弱,幾乎快沒了生息,他的身體冰冷無比,如同一具屍體。
有溫熱的淚滴落在他的面容上,「阿雪?阿雪?」
「你醒來好么?」
「我不會再強迫你了,你醒來好么?」
「阿雪,阿雪……」
阿雪……
阿雪……
是誰在叫他?
雪清塵的耳邊傳來一聲聲熟悉的呼喚,那聲音溫柔又深情……
只有他的越初會這麼叫他的名字……
越初……
越初……
那一聲聲「阿雪」將雪清塵從無數咒怨聲中拉回。
緊閉良久都沒有反應的銀睫突然開始輕顫,重淵見此心中一喜,紫眸中滿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狂喜。
「阿雪?阿雪?」
模糊的視線內,一個人的臉漸漸在他眼中清晰,雪清塵看著那張他深刻在骨子裡的面容,淚從眼眶洶湧而出。
往日壓抑的委屈和痛苦在這一刻傾瀉而出,恍若決堤的潮水一般將他整個人淹沒。
「越……」
雪清塵抬臂緊緊摟住面前人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頸項間,淚水不停湧出。
虛弱的身體顫抖不已,他隱隱哭出了聲,低啞又壓抑,聞之令人心碎。
「越初……」
「越初,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耳邊響起雪清塵虛弱又斷斷續續的聲音,重淵心中的喜意卻是在聽到雪清塵喊出那個名字的下一刻消減,恍若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一般,他整個人僵在原地。
瘋狂的妒忌淹沒了在看到雪清塵醒來后的所有喜意,剩下的便是無邊的心寒和暴怒。
即使早已聽了這個名字數遍,可每從雪清塵口中喊出,他還是會控制不住震怒。
心中無數次升起要將雪清塵推開的衝動,可手臂抬起時,卻是緊緊的落在了他的腰身和後腦上,那力道大得幾乎要將雪清塵整個揉進他的身體里。
他已經捨不得推開他了,即使雪清塵此刻將他當成越初的替身,可他還是捨不得推開他。
醒來后雪清塵的身體便漸漸恢復正常,心跳和呼吸都開始平穩,他摟著重淵哭了近半刻鐘的時間,直到聲音漸漸低弱下去。
雪清塵哭累了趴在他肩上又睡了過去,可即便睡過去了,他的身體還是時不時的抽噎一下,襯上他那張蒼白布滿淚痕的憔悴面容,格外令人憐惜。
重淵垂眸看著他的臉出神,指腹落在他布滿淚痕的面容上,一雙紫眸幽深,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魔醫在門外磨蹭半天都沒敢踏入,直到殿內響起魔尊低沉的聲音時,他才敢步入。
重淵已經穿戴整齊,一身雍容華貴的立在床前,高大的身影極具壓迫感。
魔醫單膝跪地行禮,「魔尊陛下,您找臣?」
「魔醫,你來晚了。」
沒什麼喜怒的聲音,魔醫卻聽得心頭一顫,連忙低頭。
「臣知錯,還請魔尊恕罪。」
「起來。」
重淵緩緩轉過身,冰冷的視線落在魔醫身上,猝不及防與重淵威嚴的眼神對上,魔鬼頓時心顫不已,連忙低頭。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魔尊此刻的神情不對,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魔尊,您有何吩咐?」
「你去看看他身體如何了,本尊要你竭盡全力治好他。」
「他體內魔氣已被本尊吸納,根源也已毀去,可他的情況仍舊不穩定。」
得到允許,魔醫才敢走上前去,即使床上的人已經穿戴整齊,但他仍舊從他脖子上露出的斑駁皮膚看出了昨晚的激烈。
硬著頭皮仔細檢查了一下雪清塵的身體,檢查完了立馬遠離床榻,魔醫道:
「仙君的身體虛弱,近期都不宜再承歡,觀仙君氣色和體內狀況,料是近期心神情緒起伏過大導致而成,仙君體弱……往後都不宜再受刺激。」
「給本尊治好他。」
魔醫暗自咂舌,魔尊,我看您就是在為難小魔。
「仙君的身體本源已經受損,因他體質特殊,修補更是難如登天,以臣如今的醫術,恐怕無法治好仙君。」
感受到那沖自己而來的隱隱殺氣,魔醫也很無奈,他是真的沒有辦法治好雪清塵。
「魔尊不必憂心,只要調養得當,即使不能恢復到巔峰,但是保住性命卻是能的,只要不出什麼意外,仙君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魔醫離開了,重淵坐在雪清塵床前垂眸看他,隨後化出一柔軟濕巾,將雪清塵臉上乾涸的淚痕輕輕擦去。
他抬眸看向室內一角,心神一動間那鎮壓了雪倚一整夜的沉淵便收斂了所有威勢,雪倚這才顫顫的浮起,看也不看沉淵一眼,緩緩飛到雪清塵身邊,威懾性的散發出一股劍意,直衝重淵。
雪倚有靈,它不喜眼前這個男人和這男人的那把劍,可它曾經引以為豪的力量在他們面前卻不堪一擊,這讓它很是受挫,但即便如此,它也會拼盡全力保護主人。
重淵看了雪倚一眼,道:
「放心,本尊不會再對他做什麼,你不用如此戒備。」
雪倚發出一聲清脆劍吟聲,隨後輕柔的落在雪清塵身旁,用與他同源的靈力溫養雪清塵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