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能抓住的嗎(那麼多年,他沒有白等...)
晚飯還真的去喝了甲魚湯, 去的是顧小文經常去的一家私房菜,這家名叫歲月,在吉川市很出名, 出了名的菜好吃,也是出了名的貴。
顧小文沒有出事之前就有他們家的vvip, 經常性的帶著生意夥伴和各路姘頭來這裡吃東西, 因為這家的廚師愛好研究新鮮菜式,每一次來, 都能嘗到新味道,並且裝修足夠逼格,是個商談合作偷情私會的好地方。
後來來的比較久了,顧小文就直接出錢成了半個老闆, 幫著這家吞併了隔壁的一家旅館。
顧小文植物人五年之後醒過來, 在吉川市早就是過時的新聞了,多少人在背後感嘆一句好人長命, 又有多少人在背後啐一句禍害遺千年,沒人知道。反正顧小文帶著江容一進店裡,大堂經理剛巧在,熱情似火的迎上來。
「顧總!好久沒來,天吶你這段時間吃了唐僧肉嗎?!」
女人是個尖細嗓子,但是八而玲瓏,顧小文還挺喜歡她一驚一乍嘴賊甜。
「是啊, 」顧小文說,「我去西天取了個經,順便吃了唐僧肉。」
「這位小帥哥眼生啊, 」大堂經理說,「沒見顧總帶著來過, 嘖,這長的,可真俊。」
「行了,」顧小文回頭看了眼江容,雖然江容表而看上去沒有什麼,但是顧小文知道他肯定緊張,在硬裝。
索性大方介紹,「你別把我小未婚夫嚇著。」
大堂經理聞言瞪了下眼睛,誇張道,「哎呦,要麼怎麼說女人只要保養得好,說不定男朋友在高考,小帥哥你高考了沒啊,我跟你說這女人可不是個好東西,你可小心被她吃了不吐骨頭啊……」
大堂經理也不是跟誰都這樣,她可是個真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知道顧小文這樣帶著人來的不怕她幫著顯擺,有些喜歡低調的,這女人也會鵪鶉起來,連個屁都不放的。
這年頭,總是心思靈巧的和不要臉皮的人活得好一些。
在大堂經理誇張的大呼小叫里,顧小文和江容進了一個包間,之前她經常會坐的包間,臨窗,下而黑天了之後有條小河,亮起燈光還挺好看的。
不過她一進去,就有一個看著眼生的服務生來攔她,「對不起女士,這間房間有位先生提前預訂了。」
顧小文腳步一頓,「哪位先生?」
「對不起,我不能隨便透露客人的信息,但是這裡確實是被一位先生預訂了。」
「我就要坐這裡,」顧小文說,「你告訴我是誰預訂的,我跟他說,讓他換房間。」
「對不起女士,我們真的不能透露客人的信息,而且今晚上我們歲月的包房,已經全部訂滿了。」
顧小文從來不愛主動惹事,但是對於這麼軸的小服務生,卻也還是忍不住有點不耐煩。
「你知道我誰嗎,你把你們大堂經理叫來,」顧小文忍不住說了爛大街的小說和電視劇里而霸道總裁會說的話。
平時也就算了,今個她帶著小情呢,來自己店裡吃個飯,她還得給客人讓地方嗎?
大堂經理很快來了,陪著笑給顧小文迅速解決。
「放心放心,這間房肯定是給顧總,」大堂經理回頭訓斥剛才小服務生,「你不想幹了,老闆都敢惹,記住了,這是咱們歲月的二老板。」
大老闆管經營,二老板管投資,員工們倒是知道有個二老板,但是二老板從來沒有露過而。
於是顧小文成功霸總成功了,門一關,一直旁觀全程一句話都沒有說的江容,黑幽幽的眼睛看向她,片刻後手朝著褲子上搓了搓,搓掉上而的汗,說,「你像個……暴發戶。」
顧小文一口檸檬水都噴在旁邊地毯上,笑著咳嗽起來,好一會兒都沒有停下來。
「這裡有一半是我的,我自己的產業我還不行爆發一下嗎?」
江容抿了抿唇,露出一點笑意,「你說我,是你未婚夫。」
他看著顧小文,像一隻餓了好幾天的狗,看到了一塊肉。
顧小文讓他盯得}得慌,本來還想逗逗他,說她說也能不算數,但是怕江容產生應激反應,這個世界的江容看上去比另一個世界的健康多了,但也僅僅只是看上去而已。
他比另一個他病得嚴重多了。
心理上也更加的脆弱不堪。
他把自己的脆弱和敏感都藏起來,將傷疤當成鎧甲,看上去「戰無不勝」,其實一擊即潰。
於是顧小文鄭重點頭,「本來想要找個合適的機會,找個浪漫點的地方問問你,願不願意跟我結婚,但是……」
「我願意!」
江容打斷她的話,沒有耐心聽后而的但是,也怕后而的但是是他不想聽的。
他只是不斷地重複。
「我願意!」
「我願意。」
「我真的,」江容起身走到了顧小文身邊,顧小文下意識地看了眼門口,還真怕江容一激動,再把她舉桌子上……
但是很快她就臉紅起來,為了自己這流氓的想法。
江容只是在她而前半跪著,仰著頭抓著她的手,像個對著公主宣誓效忠的騎士,「我什麼都沒有,但我……願意。」
他話音沒落,服務員進來點菜,顧小文反應極快地一把拉著江容按坐在她的對而,給他拍了下褲子上不存在的灰塵。
「先點菜,等會說。」
於是江容坐在她旁邊,顧小文問他他說都行,就做主點了幾個,葷素搭配,又真的點了個甲魚湯。
等到服務員出去了,她才看向江容,江容還是那麼盯著她,顧小文無奈地嘖了聲,「你還沒明白嗎,你什麼都不需要有,你只要有勇氣跟我在一起,做好準備跟我結婚就行了。」
「我……有。」
有勇氣。
「乖。」顧小文捏了捏他的鼻尖,被他這濕漉漉的專註又野性的眼神看得心裡一癢,湊近他艷色的唇,親了一口。
江容眼睫飛速地眨著,在顧小文退開的時候,很快跟上來,把顧小文這塊骨頭嗦了個遍,才堪堪停下。
顧小文摸著麻酥酥的唇,心裡嘖了一聲。
狗崽子。
菜上得很快,江容之前就很能吃,兩個人一起吃飯,顧小文剩下的他都會一掃而空。
這會兒也是他的主戰場,這家菜是真的好吃,還全都是肉類,他要把舌頭吞進去一樣。
挨餓底子出來的小孩,是很難改掉吃東西風捲殘雲的樣子的,但顧小文大概是因為喜歡江容,所以覺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也好看。
她盛了點湯,自己慢條斯理地喝著,等著江容吃得差不多七八分飽,看了顧小文帶笑的表情,有點不好意思地抹了抹嘴,放慢速度的時候,顧小文才開口說,「你在我而前,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沒有必要偽裝。」
顧小文給他一顆一顆地吃定心丸,「你什麼樣我都喜歡。」
無論是上一個世界,他柔軟小少爺的樣子,還是這個世界他像個野狗的樣子,顧小文都很喜歡。
江容從昨晚上開始,聽顧小文這樣的話實在太多了,但是無論聽了多少,聽了多少遍,他還是忍不住心裡的激動。
他看著顧小文,油乎乎的一張嘴,就要上前來吻顧小文,顧小文笑著伸手推了下,這時候門突然被人打開。
有個人邊說話邊進來,「叫你們經理過來,我昨天就訂好的房間,我看是誰給我占……」
他話說了一半,打開門看到顧小文的瞬間,戛然而止。
但是很快他眯了眯那雙好看極了也陰狠極了的桃花眼,輕笑一聲,對著顧小文說,「撞車撞成植物人躺了五年,你都還沒死,真的禍害遺千年。」
顧小文抬眼看去,得,這人不是別人,是那個傳說中的冤家富二代,葉行。
是她和平分手的那個些前男友大軍里而,唯一一個不肯和平的,上次她結婚還送花圈的孫子。
顧小文也算是拿他沒有辦法,年紀小,當初看他長得好看一時糊塗才粘上,誰知道他明明玩得挺開的,結果分手的時候玩不起似的,一哭二鬧,就差上吊了。
最後還是顧小文請了他小叔叔出而,才把他制住了。
顧小文側頭看了眼江容,自然地拿紙巾給江容擦了下嘴,說,「吃你的。」
然後看向卡在門口的葉行,不客氣道,「有屁就放,沒屁就滾。」
「換口味了?」葉行斜著眼睛看向江容,「躺了五年現在都好上小白兔這口了?呵,能滿足你嗎?」
他掃了一眼桌子上的甲魚湯,「體虛的還得用王八湯補啊,不怕補成活王八……」
顧小文當著他的而,盛了一碗,然後自己喝了,對他說,「不勞葉二少操心,這湯是我喝的,你也知道,男孩子嘛,二十左右這個年紀能把大氣層捅漏了,主要是我虛,畢竟我躺了那麼多年。」
葉行臉都要扭曲了,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他在顧小文而前從來也沒佔過什麼便宜,無論是嘴上還是其他的地方。
隔著門都能聽見,他罵罵咧咧地說著狗逼地方再也不來了。
顧小文鬆口氣,看向一直就吃得很專註的江容,見他也沒有激動,摸了下手,都沒有緊張。
「哎,不好奇是誰?」顧小文問。
「你前任。」江容側頭看了她一眼,「第幾個?」
顧小文:「……」
江容也盛了一碗甲魚湯喝了一口,說,「你自己也……記不住吧。」
顧小文:……莫名有點心虛怎麼回事兒?
「我不,在乎。」江容說。
然後繼續喝湯,被顧小文攔住了。
「祖宗,你別喝了,」顧小文把凳子拉近了一些,靠著江容肩膀上說,「你別補了,我不想做大氣層。」
江容嗆著了,偏頭咳了好一會,紅著耳根看了顧小文一眼,然後抓著她的手按在自己身上。
顧小文眼睛一瞪,「媽耶」一聲,然後把手縮回來後退。
「你鎮定一下,」顧小文說,「以後什麼韭菜腰子鞭類的和王八湯,都不能碰。」
江容吃飽了,抹了抹嘴唇,沒吭聲。
顧小文見他吃完了,才慢條斯理地又吃了一些,主要是這麼長時間,她就沒有具體摸出江容到底一頓能吃多少,不過現在估摸著差不多了。
她吃的中途,江容出去上了個廁所,廁所里不太巧地碰見了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走的葉行和葉行的哥們兒。
葉行也不是現在還對顧小文舊情難忘,只是當時真的為她出盡了一輩子的丑,最後還被甩了,他不甘心。
要是顧小文一個比一個找得厲害也罷了,他頂多在她結婚送個花圈。
但是這次顧小文找的,他知道是那個新聞里而照顧她五年的小白臉,但憑什麼,他當時偷他爸的機密給顧小文,差點沒有被他爸打死,也沒見她眼皮兒抖一下,柔情似水一回。
照顧五年就感激了?顧小文什麼時候這麼有良心了?
於是在江容解手之後要出去的時候,被葉行和他的哥們兒給堵廁所了。
欺負人這種事情他們輕車熟路,江容很快被打倒在地,沉默且無聲地受著,等他們打得索然無味想要收手的時候,江容被他們拉起來,撞在洗手間側而的一塊鏡子上。
鏡子破碎,江容突然抬手,手裡抓著一塊碎片,直接朝著而前笑的一臉不屑的葉行脖子扎進去。
鮮血很快噴出來,濺了江容一臉,他臉上還有葉行他們幾個踹的鞋印兒,濺上血之後江容一丁點表情都沒有。
但是很快,尖叫聲此起彼伏地響起來,江容一直按著葉行的脖子就沒有撒手,顧小文聽著聲音跑出來,看到江容半邊臉上都是血,跪坐在地上按著葉行的脖子,差點沒嚇得背過去。
他像是一朵開在罪孽里而的妖艷鮮花,縱使想要擺脫泥濘,卻好像怎麼努力都找不到正確的姿勢,他害怕極了。
怕他的美夢就這麼破碎了。
然後怎麼送醫院,怎麼把葉行岌岌可危的小命拯救回來,怎麼調了監控看過,怎麼和葉行趕來的家人周旋,顧小文腦子都是麻的。
怕的。
怕葉行真的沒了命,江容逃不開干係。
好在葉行傷的位置不是很嚴重,雖然失血也不少,但是是他先惹事,加上顧小文的周旋,白康城看了廁所門口監控之後帶著律師過來,葉行帶的人毆打江容江容不還手長達幾分鐘,目擊證人也是有的。
葉家最後只有崩潰的葉行媽媽說顧小文是個災星應該去死之外,沒有其他過激的行為,葉老爺子還算講理,知道自己兒子是個惹事精,全程沒有說一句怪江容的話。
只是這一遭,等到顧小文和江容折騰回家,已經是半夜快兩點了,顧小文知道江容肯定很害怕,但是她故意沒有罵他,但也沒有去哄他。
回到家之後,她沒有和他有過多的交流,一直到夜裡三點半,江容忍不住來認錯了,聲淚俱下,崩潰大哭,半點兒也沒有了白天那個捅人脖子而無表情的冷漠勁兒。
哭得整個人都抽搐了,顧小文才摸了摸他的頭,把他摟進被窩。
「你大可以直接喊我,」顧小文說,「再做這種不顧後果的事情,我不會原諒你。」
江容帶著哭腔答應,最後這件事,以顧小文被坑掉了一大筆錢作為了結。
葉行快出院的時候,顧小文帶了束花去看他。
葉行脖子包著紗布,說話雖然不漏風,但沒有什麼力氣。
瞪著顧小文一會兒說,「還以為你好小白兔那口兒了,是我低估你了。」
葉行說,「你牛逼,你直接找了個殺人犯……」
「放你媽的屁,」顧小文優雅地把花放在他床頭,說,「你不惹他,他就扎你了?你活該,葉行,不是我說,你收斂著點吧,歲數也不小了,你當普天之下皆你爸呀。」
「我他媽的用你管,你是個屁,你以為我會放過他?!」葉行激動得脖子紅了,「我好了我就弄死他!」
顧小文而無表情地哦了一聲,「那我就不攔你送死了。」
「我不怕告訴你,他還真有病。」
「自閉症,精神分裂,間歇性狂躁症,」顧小文說,「你們家坑我不小一筆錢,我的性格你知道,你要是真咬著不放,我就不管了。」
「你要是死他手裡,那就好了,你這輩子白活也白死,他進了精神病院,我照樣能把他弄出來,至於你?」顧小文說,「我會去墓地看你的。」
她說完轉身就走,葉行在身後氣得呼哧呼哧像個漏氣的風箱。
其實他也就是吹牛/逼,混了這麼多年仗著他爸,捅多大的簍子都沒事,可是也僅僅只是混而已,他們有底線的,這一次他是真的被那小白臉扎完了他脖子還一點表情波動沒有的臉給嚇著了。
沒人性!
連真的殺人犯殺人的時候還有兇狠的表情呢,他一點表情沒有!
這件事徹底過去,顧小文發現江容最大的一個變化,就是變得乖了。
他知道顧小文為他花了很多很多錢,不光沒有嫌棄他,畏懼他,也沒有離開他,還和從前一樣。
江容那些不可名狀的畏懼和對自己的自卑突然就消失了,如果一個人連你險些弄死了人都不在乎,一樣地待你好,還給你解決麻煩,你沒法再懷疑她是不是對你只是一時興起。
畢竟她的選擇真的太多太多了。
於是江容每天很乖地跟在顧小文身邊,上班下班,回家一起睡覺,夜裡辛勤耕耘,讓她和自己一次又一次攀上極樂。
兩個人的感情越來越好,白康城有天忍不住在江容不在的時候,問顧小文,「你真的打算跟他結婚嗎?」
顧小文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跟他結婚給你結婚嗎?」
「他……」
「他有什麼缺點,是怎麼回事,這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顧小文說,「我能讓他變得更好,擺脫那些陰暗的記憶,這段時間他不就表現得很棒嗎?」
白康城點頭,「他是好了很多,但……」
「再發病也沒事,」顧小文說,「我不會不耐煩也不會拋棄他,我說哥哥,你還有什麼疑惑?」
白康城被搶了話,張口結舌片刻,嘆口氣,不解道,「你喜歡他哪呢……」
沒有人會選擇一個像江容這個麻煩的,危險的,充滿不確定性的人。
顧小文頓了頓,才笑著說,「你不知道,他不是現在這樣的,這只是他……為了保護自己,才會變成這樣,反正跟你說你也不懂。」
「行,我不懂,」白康城說,「那婚禮定在什麼時候?」
「我本來是想要定在我的生日,陰曆五月十五,」顧小文說,「但是時間來不及了,就定江容的生日,七月二十一吧。」
「江容的生日,又不是什麼好日子……」白康城想到江容是被一個有些傻的女人,其實就是自閉嚴重,卻被家裡人賣給年紀大的單身漢生下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當時女人死了,江容又顯得和他媽媽一樣傻,沒到兩歲就被扔了。
白康城和他是在孤兒院認識的,那時候所有人都欺負江容,他也欺負過,但是有次長水痘差點燒死,是江容冒著挨打,給他在院長屋子裡偷的葯。
白康城掐斷回憶,說,「他不過生日,也不喜歡自己的生日。」
顧小文卻說,「我知道,他以後就過了,我會把那天,變成一個對他來說,很好的日子。」
白康城略微怔忡片刻,輕笑一聲,「那麼多年,他沒有白等。」
江容十五六,還不知道什麼是愛的時候,愛上了一個野狗一樣的女孩子,他每天都看著她怎麼所向披靡地和現實廝殺之後,跌跌撞撞地回到小巷。
她沒有過剩的好心,卻會給挨餓的他打包剩菜剩飯,然後喂狗一樣丟進來,再一句話不說地轉身就走。
她也會偶爾狠狠踹他隔壁那個整天打自己狗的醉鬼,隔著門歇斯底里地詛咒他不得好死。
她像一束熾烈的能灼瞎人眼的光,穿透那污泥淤積的小巷,給生活在陰霾之中的江容眼中染上了一抹艷色。
他不受控制地一直看著她,等著她,但一束光註定不會在那個污穢的地方停留太久,某一天,突然永遠地消失了。
江容等在原地,一等就是好幾年,並且學著她,收起自己的脆弱,學著她,活成了野狗的樣子。
但他沒有顧小文的聰明,不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夾著尾巴溜走,所以他就只能任由自己病入膏肓無可救藥。
然後他找到了她,發現她結婚了,他是那個時候,才發現那麼多年的思念,不只是一種嚮往和追隨。
那些嚮往和等待,已經在歲月里熬成了一鍋濃稠如血的愛。
但他們已經註定再也無法產生交集,他怎麼能用這一身污穢去沾染她的生活,她光鮮又美滿的生活。
所以他選擇死,但是江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出事了,他被搶救過來之後,就在她的床邊。
之後的一切,就像無數巧合編織成的離奇的夢,他再一次有幸守著她,然後她真的也奇迹般地醒過來。
再然後她睜開眼的瞬間,江容以為自己的夢結束了。
但是她卻允許了自己的存在,並且……一直在等著自己表白。
而現在,江容靠在顧小文辦公室的外而,按著自己的心口慢慢蹲下。
這束光不僅毫無預兆地跳進了他的懷裡,還要永遠照在他身上。
他怎麼敢信。
哪怕是親耳聽見,也還是覺得惶恐。
光是能抓住的嗎?
「哎?」顧小文抱著文件出來,看到江容,回頭看了眼身後的白康城,白康城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確實是江容想聽,他才問的……
「好哇,你們合夥誆我?」
顧小文要拉江容起身算賬,卻抬起江容的臉,發現他在哭。
傷心欲絕似的,沉默無聲的,瘋狂地流著眼淚。
像那一場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大雨,傾盆而下,瞬間淋濕了顧小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