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氣了(我不會再跟你說我喜歡你...)
江容沒有料到顧小文還會突然間湊近, 根本就沒有防備,被她給親了個正著。
江容瞬間眩暈的差點朝著沙發上倒上去,不過這一次他很快反應過來, 迅速推開了顧小文的肩膀,從沙發上站起來朝後蹦了一步。
但是不慎踩到了身上裹著的毯子, 朝著後面結結實實地摔下去。
頭在地板上咚的一聲, 江容有那麼片刻都失去了意識,顧小文眼見著他向後摔去, 伸手去拉他都來不及了,聽到咚的一聲,脖子都跟著縮了一下,幾乎是從沙發上躥到了江容身邊。
「江容, 江容你怎麼樣?」
顧小文捧著江容的腦袋, 從他的脖子下將自己的手臂穿過去,拖起江容的腦袋查看。
「容容, 」顧小文嚇得夠嗆,這會兒沒有逗著江容玩兒的心思了,摸著他後腦勺迅速鼓起的大包,一時間竟然有點手足無措。
江容的眼睛還是睜著的,顧小文沒有辦法估計他到底傷得嚴不嚴重,把毯子團一團塞在他的腦袋下面,她起身去沙發上摸手機, 正要打急救電話。
結果一轉頭,江容已經坐起來了。
顧小文暫時把電話放下,到江容的身邊問他, 「你怎麼樣?沒事吧……」
連忙捧著他的臉問,「暈不暈想不想吐?」
江容慢慢地搖了搖頭, 顧小文狠狠鬆口氣,又伸手輕輕碰了一下他後腦袋的大包,心疼道,「哎喲,都磕出了大包了。」
「我要,回家。」江容說。
「回家。」
他說著推開了顧小文的手站起來,在地上和沙發上找到自己的衣服,很快胡亂穿上,他平常都是不能容忍衣服上有褶皺,不能容忍扣子扣錯,也不能容忍扔在地上的衣服再穿在身上。
但是這一會兒似乎什麼都不顧了,迅速穿完了衣裳,扣子都扣得亂七八糟,連看也沒有看顧小文一眼,轉身就朝著門口走。
嘴裡不斷重複著,「我要,回家。」
「回家……」
然後江容就這麼打開了門,顧小文一直看著他,這不難猜,江容很明顯生氣了。
不過顧小文不可能就讓他這麼自己走了,連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追在後面。
顧城和湯顏麗已經沒有在客廳了,樓下這會兒只有在廚房燉湯的謝萍,她見到江容出來,炮\\彈一樣朝著門口沖,沒有試圖上前說話和阻止,畢竟顧小文專門和她交代過,白家的二少爺無論在顧家做什麼,不要阻止不要搭話。
謝萍甚至識相的縮回了廚房裡面,在廚房的門口看著江容幾乎是撞開了客廳的門跑出去。
顧小文這時候穿著拖鞋從樓上追下來,跑著把門打開,然後追在江容的身後叫他。
「容容……」
「容容?」
「容容!」
顧小文一直從顧家追到路上,又一直追到了白家的大門口。
江容始終沒有停頓幾乎是在跑,要不是他肢體不太協調的話,顧小文還真的追不上他。
不過眼看著他要進白家了,顧小文在他身後提高音量喊道,「江容你給我站住!」
江容這才站住了,但是他依舊沒有回頭,站在自己家的大門口,手指抓在大門欄杆上,微微帶著顫。
顧小文走到了他的身後,這次沒有試圖伸手去抓他,而是問他,「你跑什麼?」
江容沒有回答,只是那麼站著。
顧小文說,「我們不是鬧著玩兒嗎,你這是生我的氣了?」
江容還是不說話,顧小文嘆了一口氣,「別這樣江容,不開心我道歉就是了。」
「對不起好不好?」顧小文聲音和語氣都放軟了,伸手去拉了下江容的袖口,「對不起嘛。」
江容鬆開了抓著大門的手,慢慢轉過頭,把自己的袖口從顧小文的手裡拽出來,綳著臉看她。
「我說了,」
江容說,「我們,不,不可以那樣!」
「你為什麼還,」江容激動地雙手抱住自己的頭,「還那樣!」
顧小文沒料到江容這個反應,但是都到這會兒,她也沒有必要再哄騙他,只說到,「還能是因為什麼?」
「我喜歡你唄。」顧小文說這話不帶一丁點跟人告白的羞澀的緊張,「喜歡你才會親你,這不難理解吧。」
「不!」
「不。」
「不行。」江容拒絕得十分乾脆,甚至是激烈。
「不行,」江容看著顧小文搖頭,「別說了。」
「知道我什麼意思嗎?」顧小文還真的挺意外江容居然會是這個反應,她以為江容頂多也就是被她給嚇到,或者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
「我說的喜歡是……」
「別說了!」江容提高聲音打斷了顧小文,幾乎是怒吼了。
接著就是一陣尖叫,江容抱著自己頭,閉著眼睛站在自家的大門口,因為顧小文跟他說喜歡他而尖叫。
這還真是顧小文始料未及的,花了這麼長時間的心思了,她軟磨硬泡的,確認江容已經很在意她了,才會有今天晚上的試探。
她有想到江容可能會因為不懂,因為慌亂,或者是其他的原因突然冒出來的情緒,導致他不能接受。
但是顧小文怎麼也沒有想到江容居然這麼抵觸。
甚至都不讓她把話說出來。
顧小文很確定江容知道她要說什麼,所以他才會這麼抗拒嗎?
江容還在尖叫,這聲音在夜裡面迴音很大,聽得顧小文心中一陣陣地心驚。
她看著江容,江容已經蹲在了大門口,抱著自己的頭在敲。
顧小文看到大門裡面保安打了電話,估計白康城很快就會出來了,迅速走到江容的身邊,抓著他的手腕阻止他敲打自己的頭。
然後提高些聲音說,「我不說了,你別喊了。」
「不說了江容,」顧小文說,「我不會再跟你說我喜歡你,你冷靜一點!」
顧小文聲音帶著一點強橫。
捏著江容的手腕也很用力,她蹲在江容的面前,跟江容崩潰眼神對視,「冷靜下來,沒事了。」
「我不會說,也不會再親你,」顧小文說,「你哥哥來了。」
江容帶著恐懼的神色慢慢地平復,白康城這時才從院子里大步地邁出來,「怎麼了?」
「他怎麼了?」白康城把大門打開,顧小文拉著江容站起來。
「沒什麼事兒,」顧小文說,「康城哥,你帶他進去吧。」
白康城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顧小文率先開口道,「今天晚上是我不對,是我不應該私自帶江容出去,不應該不經過你的同意,對不起康城哥。」
顧小文說完之後對著白康城笑了笑,鬆開了江容的手腕,「他已經喝過解酒湯了,現在完全清醒了,你帶他進去吧我就不進去了。」
白康城想訓人的話,就這麼堵在了嗓子里。
他站在台階上面顧小文站在台階下面,顧小文笑得溫柔無害,道歉也很誠懇,白康城再說點什麼都不合適,畢竟江容也是得自己願意去才會跟著去派對的。
最後白康城只能憋屈地說了一句,「你們別老是玩到這麼晚……」
「我知道了康城哥,」顧小文說,「以後不會了。」
江容從顧小文道歉開始,就在看著她,但是顧小文再也沒有看他一眼,跟白康城說完話之後,居然都沒有等著他先進去,就轉身先走了。
「走吧,進去睡覺,」白康城看著江容的衣服,狠狠皺眉,「你衣服怎麼搞的?」
江容沒有說話,一直看著顧小文的身影進了顧家,緊緊抿著唇,門口的燈光很亮,他站在燈火裡面,形容狼狽,看向顧小文離開的方向眼神無助極了,像個被遺棄的孩子。
白康城看著江容皺眉,但是還沒等捕捉到他的情緒,江容就已經垂下視線率先進了門。
回到顧家之後,沒有任何的異樣,她不會像個青澀的女孩,表白被打斷之後沮喪又難過。
她只是點了根煙,還是只抽兩口,靠在客廳的沙發裡面,手裡夾著煙指使謝萍再給她煮一點醒酒湯。
顧小文喝過了醒酒湯,回到房間洗了個澡就睡覺了。
第二天卡著上班的時間悠哉悠哉地起床洗漱,然後跟著顧城一起去上班,還在車上順便把昨天跟林一楠談論的那件事和顧城說了。
「你拿錢做人情,還要我去送上門,」顧城冷笑,「林家那種家庭背景,你就是把整個顧家倒貼給他,他也不會念你的好就娶你。」
「嘖,」顧小文嘖了一聲,「你覺得我是想嫁進林家然後拿項目倒貼,我看你活了這麼大的歲數也就這點覺悟了。」
顧小文說,「我就不能是跟他做生意么。」
顧城冷笑一聲沒有說話,顧小文當然知道,顧城和林一楠,包括白康城,所有知道她現在進入顧氏企業的人,都沒把她放在眼裡過。
哪怕像現在的顧城,也覺得自己離不開他。
顧小文不介意顧城的態度,更不在意別人看不看得起她。
她只認拿到手裡面的實在東西,比如她能夠操控顧城的事實。
「跟林一楠吃飯的時間我已經幫你約好了,」顧小文說,「你到時候也可以不吃,可以到那裡就走,但是你必須去。」
只要顧城人到場了,無論他和林一楠之間說什麼,顧小文的目的就都達到了。
顧城沉著臉看向顧小文,那樣子滲人得很,一個成年的,上位已久的男人想要壓迫一個人,其實是很容易的。
但是顧小文不吃這套,她直視著顧城,「提醒道,你要是想弄死我,我勸你放棄,因為你現在跟我在一條船上,我要是翻船,保證你最先淹死。」
顧城最後憋屈地轉過頭,帶著侮辱意味的言辭,並不能影響到顧小文,而現在顧城除了這些言辭之外,手裡並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對顧小文產生影響,還要被她牽著鼻子走,實在是憋屈至極。
到了公司之後,顧小文專心工作,她想要穿小珠子,林一楠的那幾間店只是第一步。
城北的建材市場裡面,分為兩片,各家的都有,顧小文拿到了林一楠的,還得想辦法去拿別人家的。
還有她要設法停掉顧城手裡填錢的項目,這件事她自己辦不到,她得設法說動其他的股東,讓股東們在開會的時候逼顧城就範。
只有停掉了城北那個吃錢的別墅區開發,她才能專心致志地去做其他的事情。
顧小文一整天都在打電話,都在忙,本來中午吃飯的時間,她會擠出時間和江容打視頻,但是今天沒有。
小青蛙不讓煮了,那再按回鍋里也沒意思,不如晾一晾,讓他自己意識到,哪怕他皮肉雖然還沒熟透,但是已經走不了的事實,才好再琢磨怎麼收拾。
顧小文無論是做什麼事情,從來都是按部就班,準備晾一晾江容,就是真的一晾到底。
她一連幾天,都沒有再去白家一次,沒有給江容發過任何一個消息,也不回復他的。
之前兩個人頻繁黏在一起,現在突然間切斷了所有的聯繫,顧小文甚至損得讓謝萍把小角門都給鎖起來了。
連去把一隻耳接回來,都是在江容晚上睡著了之後。
九月二十號,距離顧小文晾著江容已經七天,明天就是農曆八月十五中秋節,在這舉家團圓的好日子之前,顧城終於按照約定,把湯顏麗送到五院去了。
五院也在郊區,顧城也會跟著一起搬過去,顧城到底還是有點能耐的,在五院的後面開了個後門,雖然是住在精神病院裡面,但畢竟也不需要從精神病院大門進出。
窮寇不追,顧小文要只求他們倆住進精神病院,湯顏麗不能隨意出入,但是顧城她還得利用,所以讓他們暫時過得舒服點。
據說顧城還請了新的保姆照顧湯顏麗,這些都是謝萍主動跟她彙報的。
顧家徹底消停下來,只剩下顧小文和顧絲絲,顧絲絲要怎麼處理,顧小文還沒打算,雖說顧絲絲也很無辜,當年被湯顏麗給抱回來也不是她的錯,但是就憑最開始對顧小文乾的那些蠢事兒,顧小文總要給她吃點教訓。
但她現在沒有什麼精力去管顧絲絲,顧絲絲也為了躲她,基本上十天有八天都住在她的好朋友譚月家裡。
顧小文最近很忙,忙著把別墅找工人整改,也忙著親自去接觸城北建材市場裡面其他的東家。
從幾個散戶手裡面拿到店,只需要錢到位就行,但是這裡面有小半條街,顧小文查了一下,居然是孫家的。
圈子裡孫家就兩個,一個是之前就是孫建波父親,還有一個就是顧絲絲的那個聯姻對象,孫家老二,孫關辰。
顧小文稍稍深入了解了一下,這個孫關辰還真不是個善茬,他家裡本來葫蘆娃一樣七個兄弟,除了孫關辰全都是名正言順的,哪怕是已經癌症死了的孫老爺子先後娶的,但也都是合法的,只有孫關辰是私生子。
是孫老頭第一個老婆懷孕期間出軌生的,就是那種親爹都不認的小三兒子。
孫關辰走到現在才是一步一個血腳印,先後把幾個比他小的都收拾了,是他大哥手裡的一把刀,一條瘋狗。
不過瘋狗註定反咬,孫關辰這兩條腿是頭幾年廢的,據說跟他大哥一起進山玩,然後他廢了雙腿,他哥哥嫂子都沒了命。
孫家這才落到他手裡面,但據說當時他為了救他哥哥嫂子,傷得太嚴重了又沒及時治療,他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狠人啊。
顧小文琢磨了一下,要是由著顧絲絲跟他按婚約結婚,想要拿到他手裡這些店的可能性有幾成。
顧絲絲能行?
嘖。
顧小文趴在顧家的花房裡面的床上,今天沒有去上班,屋子裡搞裝修,嗡嗡嗡的電鑽聲音,簡直往她的腦子裡鑽。
她只好讓謝萍給她找了這麼個地方暫時待著,但哪怕是謝萍給她放了小電扇,花房的溫度還是又潮又濕又熱。
她晚點還要去見顧氏之前把股份賣了的一個老股東,當年他是不得已才撤出的,和其他的老股東都糾葛不淺,顧小文想要逼停顧城手上的項目,打算從他切入。
顧小文穿了短袖和短褲,線條流暢又不會瘦的乾癟的長腿不斷變換著姿勢,一會交疊,一會又盤起來,一會還撐著一條用膝蓋撐著自己的腦袋。
小床上攤著一大堆的資料,各種各樣的,顧小文翻來覆去地看,腳從小床上支出去,還撥弄著一隻耳朵的耳朵。
她身上熱出了一層汗,裹在她白皙的皮膚上和熱的泛紅的臉蛋上,在塑料棚透進來的模糊陽光下看著,和這滿棚子湯顏麗沒有能拿走的花一樣,開的嬌貴又鮮嫩。
不過顧小文就只有外表無害,實際上跟這棚子里飽和度過高的見風枯萎的溫室植物完全不同,她的莖上生滿尖刺,誰碰誰扎手,不見血不罷休。
就比如被她晾了好些天的江容,就不知道第多少次鼓起勇氣來小角門前。
他幾天而已,面上的肉就沒了一圈,眼下也有點泛青,但是小門上的大鎖,在這深秋的落葉時節,透著難以描述的冰冷。
他垂頭站在那裡,站了很久,咬著嘴唇要出血一樣,眼中透著比被風吹落的殘葉還要晦澀的情緒。
她……生氣了。
江容用這些天的輾轉難眠和食不知味,深刻地意識到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