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土改策略
話說，其實嬴政也不想這樣對待馮去疾的。
但是，沒辦法，你馮去疾可是總領朝政的右丞相，整個朝堂上面幾乎一大半都是你的人。土地改革事關重大，而且涉及面廣，重搖到了幾乎所有貴族集團的利益，要推行土改政策，首先要保證的就是朝廷不能亂。
而你總領朝政的右丞相豈能置身事外？自然得把你拉下水，由你來點出重新分配土地一事，百官便不會鬧事。百官不生亂，朝堂就不會亂，朝堂不亂，朝廷就不會亂，朝廷不亂，土改政策便能有效的向下執行。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馮去疾一直與李陽不對付。如果土地改革，不將馮去疾拉下水，他很有可能就利用此事，主動生亂，以此與李陽作對。
所以，坑死馮去疾一事，那是嬴政和李陽一早就商量好的計策。
當然，馮去疾雖然拉下水了，但也不代表他就不會暗地裡利用土改之事，煽動下面的人作對。
但是，對於嬴政和李陽來說，只要你自己在朝堂上說出了要重新分配土地一事，就足夠了。你背地裡就算反對，那又如何？
你又不能站出來公然領頭反對，你更不敢做得太過份，因為如果真的因為土改政策而發出不可收拾的局面的話，第一個要拿來平息眾怒的人，就是你馮去疾。
所以，今日拉馮去疾下水，就等於是土地改革於朝堂上沒有了阻礙力量。
而至於軍隊那塊，嬴政則放心多了，因為軍權實際上向來是掌握在嬴政之手，這也是為何一直置設了太尉一職，此職位卻遲遲空缺，直到前不久才剛讓蒙恬上任，原因就是嬴政向來把軍權看得很重。
所以，軍隊一塊，無法什麼政策，不管對錯，一定是以皇帝唯命是從。
加上，軍隊數十萬的現役大軍，都是實行的以年俸替代的軍工田，而此次的土改政策，對現役軍隊兵士沒有利益損害，更是不可能反對。
說句難聽點的，就算有個別將官想反對，那也沒那個膽子敢反，因為下面的軍士們不會跟著反，上面的蒙恬也不會容你反。
如今，文臣武將皆以搞定，嬴政知道，是時候進入正題了。
於是，他轉頭對李陽道：「李陽，既然大家都附議你的意見，那便說說你的懷柔之策！」
李陽點點頭，笑了笑：「回陛下，關於土地兼并之事，據臣所知，兼并土地者，多為以往立功賜爵之新貴。當然，也有不少老士族，比如臣就是最大的地主，臣受陛下聖恩，封侯爵，食邑萬戶，東陽郡兩縣，除去當地士族土地，大部分田地皆屬臣之封地。所以，土地兼并者，皆是以往身受皇恩之人，亦多是立功之臣。故而，陛下若是將臣以往的封賞之田地，收歸朝廷，重新分配，臣心裡就不免有些覺得不公了，所以臣以為，若要將天下田地收歸朝廷，重新分配，那必須給以補償。」
眾人紛紛點頭，覺得李陽說到了點子上。
畢竟大家可是為朝廷賣過命，流過血，出過汗，有些人更是立下過汗馬功勞啊，現在朝廷要將土地重新收回去，沒有補償，那太讓大家寒心了。
「嗯，這點倒是朕沒有考慮到的。」嬴政微微頷首，也裝出一副覺得李陽講得甚是有理的樣子，然後道：「那你說該如何補償？」
李陽道：「這個補償，說實話，確實是個難題。補償多了，國庫承擔不起，補償少了，又不免寒了以往功臣軍士之心。不過，倒是有一個現成的方案，可以值得借鑒。」
「哦？是何現成的方案？」嬴政問道。
眾人也都紛紛望向李陽，想聽聽他想到了什麼辦法。
這時，李陽伸出四根手指，道：「年俸制度！」
「年俸制度？」
眾人紛紛驚疑了起來。
而馮去疾和李斯、蒙恬等一部分人，此時突然明白為什麼皇帝一來麒麟殿就問什麼年俸代替軍工田一事了，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給土地改革埋伏筆的啊。
這一下，馮去疾和李斯他們，都不得不佩服李陽和嬴政了，這一唱一和的，配合的真他媽天衣無縫。不仔細去體會的話，還真的會讓人以為今天的事，是順其自然發展到這一步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嬴政依舊在演戲，眉頭一皺：「你是指……年俸替代軍工田的政策？」
「是的！」
李陽點點頭，解釋道：「陛下，現行的年俸替代軍工田的政策，其實就可借鑒過來。秦國自先秦以來，土地就屬於朝廷所有，土地亦不允許買賣。所以，他們兼并之土地一事，可以不以追究，但兼并之土地亦不計算在補償之內。這樣一來，事情就簡單多了，直接按照每個人的軍功爵位，給以相應的年俸。用年俸換回之前封賞的土地，臣相信大家也不能說朝廷不公平了，畢竟這十餘年來，立功則爵的功臣軍士十餘萬人，皆是如此待遇，如今只不過是讓天下功臣軍士視同一律罷了。」
嬴政一拍案台，驚讚道：「妙，此策甚妥！諸位覺得如何？」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幅苦笑的樣子，最後只得點點頭：「臣等覺得此策可行！」
雖然李陽這個方案也十分的坑人，因為這就代表只承認一開始皇帝分配封賞的土地，後面大家用錢糧從平民手裡買過來的土地，就不算數了。而且，還是打著不追究你們買賣土地犯法的理由，光明正大的無視了兼并得來土地。
可是，要知道，兼并得來的土地，那才是大頭啊。
只不過，眼下皇帝打定了主意要重新分配天下的土地，你要是敢說不同意，那不是找死么？
所以，既然你同不同意都會將土地收歸朝廷，那能得到年俸的補償，總比沒有補償強吧？
而且，李陽說的也沒錯，近十餘年來大家立功，都只是年俸獎勵，現在這種方案，只不過是天下視同一律罷了。所以，你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這時，執掌國庫的治栗內史就出列道：「陛下，只是如此一來，國庫恐怕難以承受這龐大的開支啊！」
馮去疾也不由擔憂道：「陛下，紀偕所言極是啊，立功受爵封地之人，有數十萬之多，皆領年俸，如此龐大的開支，國庫必將無力承擔的。」
眾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紛紛點頭。
這時，李陽就道：「紀偕大人和馮相之擔心，其實不足為慮！」
「哦？」
這一下，馮去疾和紀偕都愣了一下，非常詫異的轉頭看向了李陽，馮去疾道：「難道中丞相你有解決之策？」
李陽笑了笑：「馮相只計算到增加的龐大開支，卻沒有計算到土地重新分配后，可以給國庫增加的開支。」
這一下，不僅馮去疾更加疑惑了，就連大家都聽不懂了。
紀偕拱手一禮，道：「還請中丞相教我！」
李陽雙手負立，一副指點江山的高人狀，笑道：「治栗內史大人，馮相，你們說的沒錯，土地收歸朝廷，數十萬以往立有軍功爵位之人的年俸是一筆龐大的開支，但是你們不妨換個思路一想，田地以往集中在這些新貴手中，百姓只得十之三，朝廷只得田稅二，據說時常田稅無法足額收到，所以其實朝廷基本上能收歸國庫的田稅只有十之一，而另外的十之六七去了哪裡？自然在這些兼并土地的新貴們手裡。」
說到這裡，李陽看了眾人一眼，接著道：「國窮，民貧，一國之錢糧盡在這些擁有土地的新貴們手裡。如今實施土地改革，土地收歸朝廷，重新分配，百姓盡皆重新獲得大量自耕地，如此一來，就算朝廷收稅十之三，百姓依舊手中留有餘糧十之七。」
「諸位，朝廷比往年多收了一成田稅，但百姓反而比往年多有四成糧，如此一來，這增收的一成田稅，難道還不夠支付那數十萬以往立有軍功爵位之人的年俸嗎？」
「而且，不僅能夠支付這筆開支，還解決了百姓之苦疾，他們能佣用產出的七成，足夠生存，甚至還能有餘糧，如此就算偶遇災荒之年，亦不至於出現今年這樣的大飢荒現象。可以說，土地改革，不僅利於天下蒼生，更是有利於江山社稷，同時也對得起那些以往以往立有軍功爵位之人。」
說到這裡，李陽看向紀偕和馮去疾，笑了笑：「二位，覺得本相分析的可在理？」
二人早就驚呆了。
因為他們確實是沒有想到，土地重新分配后，可以提高田稅，給國庫增加一大筆龐大的收入。
當下，紀偕就佩服的心服口服，道：「下官受教了。」
而馮去疾也是徹底的無言反駁了，只得承認道：「中丞相倒是好精於計算。」
「謝馮相誇獎。」李陽笑了笑，然後道：「不過，馮相之前說的其實也很有道理，年俸的開支確實太過龐大，如果完全按全現行的軍中年俸施行，未免對不住軍中現役將士，畢竟他們可是一直在為國效力啊，而那些以往立有軍功爵位封有土地的大部分人，則早已自由自在的享受我大秦帶來的太平日子。所以，這年俸，依本相來看，也要分兩種啊。」
「哦？分兩種？」
頓時，大家都紛紛驚疑了起來。
嬴政也大感好奇，因為這事此前可沒有商量過啊。
於是趕緊問道：「分哪兩種？」
李陽道：「一種，為在職年俸，就是現行的那套按軍功爵位和職位級別，制定的年俸。另一種，為退休年俸，意思是他們已經不在大秦的軍、政體系當中服務了，所以他們的年俸自然要比在職的同等爵位年俸低一些，這樣對所有人來說，都才更合理。要不然，相同爵位，不論在不在職，皆拿一樣的年俸，那誰還會願意在軍隊中或在朝政裡頭繼續做事？必然心理上會有不平衡。」
眾人紛紛頷首，把年俸劃分為在職與退休兩種，確實更為合理。
如果此時有穿越者在的話，就會知道，這他媽不就是後世體制內人員的退休工資制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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