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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放縱(二)

  調酒師托著腮笑眯眯望著他不言語,她的裙子領口很低,擠壓在吧台上春光乍泄,她長得其實很一般,五官拆開看並不標準挺普通,可是五官組合在一起卻有些高級的韻致,尤其是臉上的小雀斑給她增添了性感的洒脫,眉眼皆是不羈的風塵和誘惑。

  她和敬舒是完全相反的女人,敬舒無論是曾經的強勢,還是如今被折了翅膀的怯懦都帶著揮之不去的家庭氣息,屬於受過良好家庭教育,在健康完整家庭中長大的孩子,儘管是組合家庭,可她骨子裡的小家規矩的保守氣息很濃郁,她永遠放不開,哪怕她豁出去的勇氣都帶著束手束腳的自我保護。

  眼前這個女人彷彿暗夜裡綻放的曼陀羅,出櫃,出格,野生的,沒有家庭的束縛,在長夜的風塵里野蠻生長。

  調酒師托著腮笑眯眯跟他對視,絲毫不像以前那樣閃躲他的目光,她很放肆的觀察他,這麼些年,這個男人終究是有些變化的,他曾經淡漠如水的眼睛里沉澱了風霜和故事,曾經宣紙純白的氣息里濡染萬家燈火的色彩,就連不露山水的眉眼,此刻都散發著淡淡溫存的璀璨煙火。

  她昨天刷手機的時候看到過一句話,表面上什麼都無所謂的人,在心底都有一個地方碎的很徹底。

  是哪個女人改變了他的顏色了呢。

  是他那位身家背景顯赫又難纏的老婆呢?

  還是外面那位跟他傳了好些年桃色緋聞的女人呢。

  「我有酒,你有故事嗎?」她忽然問。

  紀臨江笑。

  適逢條子來查場子,這家夜店是監管的重要檢查場所,高消費,高社交的人群聚集地,群龍盤卧,聲色犬馬,監管起來就費勁。

  紀臨江側目看去,便見一隊穿著警員制服的人大步走了進來,赫赫聲威的說著什麼,門口被警員封死了,似乎新一波的嚴查來了。

  他今天沒帶保鏢,手機關機,全然跟外界端了聯繫,只身前來。

  「又查!這一周要來幾次啊!又被舉報了嗎!」人群中有人抱怨。

  「這家店快玩不成了,執法的人天天來搞事。」議論聲傳來。

  制服人員往紀臨江的方向走來,中途按住了一個偷跑來玩的未成年。

  紀臨江抽身離開。

  「跟我來!」女調酒師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一路將他往夜店最裡面的漆黑小道拽去,那裡似乎除了包間,還有員工宿舍,她徑直將紀臨江拽向了最裡間的小房間里,是她夜班落腳的地方,特別窄小,一二十平外加一個浴室用帘子拉著,堆滿了雜貨,一張床上凌亂的堆著她的衣物,化妝品散落一地,滿地的煙頭,梳妝鏡上還有她用口紅寫下的電話號,混亂無序,像是她的人放縱又野火。

  「他們不會查這裡,只查包廂。」調酒師一路小跑帶來的氣喘吁吁,她仰頭看他,漫漫風情的眼睛觀察他的反應,見他只是居高臨下含笑望著她,沒有拒絕的意思,她撫在他的胸口,踮起腳尖湊近他卻不敢輕易靠近他的唇,只是隔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曖昧的磁場漸漸滋生。

  時間往回倒半個小時,敬舒正在花店裡打掃衛生,她蹲在地上將枯萎掉的花枝全部裝進麻袋裡,肩頭和耳朵上夾著電話,金頤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最近忙瘋了,宋司璞把紀臨江的保姆和當年命案里逃跑的女人都丟給我了,還有其他不同案件的一大堆人證物證,求證查實很費時間,我沒時間去看你,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

  敬舒說,「差不多了。」

  「做親子鑒定了么?」金頤問。

  敬舒說,「做了,我思考過了,這件事可能定不了他的罪。」

  「資料和證據都給我。」金頤說。

  「他不承認呢?」敬舒說,「沒有明確指向性證據,只有我的證詞可以么?我這段時間經常出入宋氏,跟他一起出行……」

  「嗯。」金頤說,「確實不好定罪,也要敲打敲打他,你只管向我報警就行了,我帶他回去審問,膈應膈應他,讓宋司璞以後收斂點。」

  敬舒沒言語。

  金頤說,「給你挑的兩名保鏢好用嗎?都是我叔叔部隊退下來的戰友,退伍后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做保安又屈才了,你花店缺工人,工資待遇又高,就讓他們去算了,幫你打理生意,還能保護你,身手都很好,都在部隊里拿過散打冠軍的。」

  「留下了。」敬舒說,「很勤快,有眼力見,都很實誠,挺好的,五險一金我給他們交頂格,幫我經營花店和保鏢的費用我給他們另算工資了。」

  「你還真是有錢,哈哈哈。」金頤笑,「不用這麼慷慨啊,正常薪水報酬就行了。」

  「你介紹來的人,總不能虧待了。」

  金頤語氣愉悅,「既然跟宋司璞斷了關係,跟紀臨江也撇清了,以後就不要再跟他們糾纏了,他們誰再糾纏你,你記得報警聲稱性騷擾,我出警抓他們。你不能再向以前一樣不配合警方,自己往他們懷裡鑽,很危險。」

  「嗯。」

  眼下她沒什麼後顧之憂了,紀臨江不糾纏她了,宋司璞也不會再傷害她了,彼時再擺脫宋氏內鬥的漩渦,她就可以從他們的硝煙里抽身偃旗息鼓。

  「遠離他們,就遠離了傷害,平平淡淡過自己安穩的日子,挺好的,如果你實在想找男人,找我啊!雖然沒你有錢,但我家底厚啊,能給你太平日子,哈哈哈,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啊,身體也好,哈哈哈哈。」

  敬舒沒吭聲。

  「咋啦?」察覺到她的沉默,金頤急忙收聲,每次跟她開這種玩笑,她都不接,這女人雖然輾轉在男人之間,但是她骨子裡是保守的,五年相處下來,她一直跟他保持著安全的距離,無論他怎麼討好她,結果都是一樣的。

  她自保意識很強,為了自保,卻也什麼都做得出來。

  「跟叮噹斷了聯繫。」敬舒說,「紀臨江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我在追蹤他,暫時沒有消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沒有出國,還在國內。」金頤說,「他最近確實沒動靜。」

  「那晚他讓老誠隨時隨地跟我聯繫,還讓老誠告訴我孩子的下落。」敬舒說,「我基於對他的信任,暫時沒有去了解孩子的位置,怕位置被泄露,誰知道第二天他就變卦了,自此後我再也聯繫不上孩子了。」

  金頤沒言語。

  「他不是出爾反爾的人,一直在努力改變自己。」敬舒說,「卻突然反悔,那晚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不太清楚。」金頤言簡意賅。

  「早知道我向誠叔留下孩子的地址了。」

  「你就算留下孩子的地址,他如果反悔,隨時都可以把孩子轉移走。」金頤說,「問題不在你,在於他。」停頓一瞬,他說,「許韻樺的父親礙於輿論壓力,將許韻樺交出來了,可能要關幾天。她對紀臨江報復挺狠的,她被槍擊中一事咬著不放,起訴到底,判刑為止。紀臨江好像不打算動她,依此看,紀臨江對她還是有感情的。」

  閑聊間,忽然有電話打了進來,敬舒看了眼來顯是小嫻打來的,她跟金頤簡單結束對話,切進了小嫻的來電。

  小嫻顯然喝醉了,大著舌頭說,「姐!你快來!快過來給我撐腰!把宋司璞叫上,給我炸了這幫小娘們兒!竟敢嘲笑我沒背景!還有紀臨江,也給我叫來!讓這幫千金小姐們都看看我什麼背景!」

  包廂里女孩兒們不以為意的嘲笑聲傳來,「你姐是誰啊,還能搬動宋司璞啊?還有紀臨江那種頂流男人,怎麼可能跟你這種開花店的家庭有關聯,我爸媽想攀扯都攀扯不上,你一個開店子的,切,搞笑,別吹了,再吹就吹爆了。」

  小嫻氣的不輕,當場跟那些女孩兒們吵了起來。

  敬舒聽見她喝的爛醉如泥,便皺起了眉頭,為了保護小嫻,她這些日子千挑萬選特意雇傭了一個年紀小的綜合格鬥手,並幫這個男孩子辦理了入學手續,將他安插到小嫻的班級,專門負責小嫻的人身安全,怎麼還喝成這樣了?

  她急忙給那名格鬥手打電話,「不是讓你保障我妹妹的人身安全嗎?怎麼我妹妹喝成那樣了?」

  春闐(tian)說,「她的朋友聚會不讓我進包廂,我只能守在外面,你妹妹不待見我。」

  敬舒眉頭深深皺起,「你們在哪裡。」

  春闐說了個夜店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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