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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終究被反噬了

  身體休養了一個月,請了護工,但很多時候都是宋司璞親自照料,他彷彿將這個孩子的存在和離開的傷口全部歸咎於他自身的過錯,這個走掉的孩子成為他和她之間無形的牽絆,她對於這個孩子傷口有多深,他的傷口就有多痛多自責,卻又沒資格說出任何強留的借口。

  所有的言語都不敵她痛失孩子的眼淚。

  這樣深刻的責任感、自責感和罪惡感將他牢牢捆綁在她身邊,彷彿他一不留神,一個轉身,她就會消失掉那般。

  他在醫院住了一個月,日夜看護她,儘管她自從孩子處理掉以後,便不再跟他說話,不再看他,彷彿一夕間跟他劃清了楚河漢界,她半夜上衛生間,走路不方便,他嘗試扶她,卻又不敢靠近她,於是守在不遠處沉默地看著她黑暗中艱難行走。

  他從不知女性生產和小產會是這樣的痛,敬舒剛做完手術那兩天,夜夜睡不好,下地活動時傷口不知怎麼裂開了,於是宋司璞親眼目睹了鮮紅的血打濕了她的褲子,莫名心疼的緊。

  一定很痛吧。

  情感上的傷痛和肉體的痛結合,他作為男人全然無法感受到一個女性生產和小產承受的痛苦和壓力,但他覺得一定很痛。

  忽然就想到了紀臨江曾經對她的所作所為,禁錮下不打麻藥的十級痛感,撕裂的傷口,跟一個女人破敗出血的身體,沒有辭彙可以形容她當時的傷痛和絕望。

  忽然就想起他曾經不分青紅皂白讓人在天台上狠心報復她泄憤的事情,於是這顆心就這麼碎在了胸腔里,陣痛難以言說,痛入心骨,連呼吸都痛,肝膽俱裂。

  如同廢墟里發生的一切,她都是怎麼挺過來的呢。

  曾經他對陸瑾喬的苦痛是痛失愛人的痛苦,是沒有保護好掌心的姑娘遭人踐踏的痛苦,是生離死別兩相隔的痛苦,這顆心那時候痛到死掉,痛到麻木,只想將這些拆散他和瑾喬的人全部趕盡殺絕送下地獄。

  而此刻,他面對敬舒時的痛,是另一種道德枷鎖的痛感,那種照妖鏡般在她身上看到了他自己劣跡斑斑的痕迹,淋漓盡致的直面他施加給她的所有傷痛,他曾經拉弓搭箭射向她的所有箭矢此刻全部反彈回了他的身上。

  萬箭穿心。

  他曾經最不願意麵對的過往,最不願靠近她的理由,最害怕的反噬終於還是來了,在他的孩子從她體內流逝的那一刻,他清晰的感受到了血脈斬斷的剎那良心的陣痛覺醒,感受到他欠這個女人的彷彿永遠還不清。

  所有的善惡避無可避回贈給他。

  敬舒出院那天,兩人才正式分道揚鑣。

  敬舒回了她自己的家,拉黑了宋司璞所有的聯繫方式,她買了通稿鋪天蓋地宣傳她流產的消息,發給宋氏內部那些妖魔鬼怪看,發給各懷鬼胎的人看,她要撇清跟宋司璞的關係,避免自己捲入宋氏內部權力鬥爭的漩渦。

  同時,也發給紀臨江看。

  她已經一個多月聯繫不上老誠和叮噹了。

  而此時,宋氏內部對宋司璞頗為不滿,這個宋氏的小皇帝將近一個月不怎麼上早朝,奏摺也不怎麼批閱,這幾年宋氏動蕩不安,改朝換代,百年老字號都換了牌面,業績忽高忽低,這一季持續走低,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力不行,是宋司璞這個宋氏的皇帝心思不在治國上。

  典型的愛江山,更愛美人的皇帝。

  「還是太年輕,隔三岔五玩失蹤,難當大任。」一名董事守在孫董病床前,「你都受傷了,公司的重要項目和事宜宋司璞全丟你這裡來了,你說說他為了一個女人糊塗成什麼樣了。」

  另一名董事嘆息,「是啊,這幾年全靠孫董撐著,集團上上下下的事務,都是孫董操勞把持,就連宋氏旗下的其他集團,孫董都要替那個小祖宗照應,若是沒有孫董,宋氏早整垮了。」

  「宋司璞太年輕,早年無心事業又目中無人,被老爺子丟去做慈善鍛煉,老爺子身體出了問題,才急急召回他在宋氏任重要職位,進一步提攜鍛煉他。」其中一位董事說,「說到底宋司璞沒有多少經商經驗,被老爺子泡在蜜罐里長大的孩子,除了意氣用事,任性妄為,真沒有在他身上看到什麼將才。」

  「毛頭小子,妄想鎮住我們!不拿出點真本事來,他的位子如坐針氈。」一屋子高層元老七嘴八舌,「老爺子這步棋大錯而錯,既然要把家業給宋司璞繼承,早年就應該給宋司璞機會讓他培養自己的內部團隊,早年丟去做慈善,身體出問題才把人叫回來培養,沒培養多久,老爺子駕鶴西去,宋司璞完全是空降的,一點經驗都沒有。」

  「老爺子那時候可能還把二爺考慮在內,所以出於多方考慮做出的決定吧。」

  「現在有老爺子曾經的團隊和資源擁護他,你說什麼都沒用,動不了他。」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顯然他們都是親孫派的董事,此刻,孫董坐在病床看著手中文件,殫精竭慮為項目做指示,「司璞年輕,大家多擔待,等他在外面玩夠了,他自然就收心回來了,大家看到老爺子的面子上多包容,多提攜指點他吧。」

  孫董一開口,眾人便不再言語。

  這些年孫董作為持股比例僅次於宋孝凌的大股東,幾乎掌控著集團的實權,宋司璞所有不想做的事情,全都丟給了孫董,放權給孫董,孫董幾乎成為集團話語權的權威,所有經宋司璞之口決定的事情,眾人還要去諮詢孫董,得到認可后執行。

  「司璞以前出獄的時候,還暴力搶回過屬於他的股份。」有人說,「這祖宗做事沒得套路,有時候彎繞得很大,有時候又簡單粗暴,挺不好琢磨的,我總覺著這祖宗在集團內部,有些故意裝糊塗,裝不懂不會,還裝任性,把大部分的活都壓給我們做,我們為了集團的利益,不得不幫他擦屁股兜底,你們看他跟紀臨江斗的那麼厲害,也沒見他吃多少癟,還讓紀臨江爆雷了,紀臨江那是什麼人?老爺子還活著的時候就說過那個年輕人如果好好做事業以後不得了,司璞既然能在他手裡翻身,說明司璞心思可能比我們想象中要深。」

  「他跟紀臨江這些年的恩怨確實來來回回幾個回合,司璞踉踉蹌蹌都接住了紀臨江的招數,最終還是紀臨江被下了拘捕令,糊塗不至於糊塗,只能說司璞的心不在事業上,若是他好好「治國平天下」,再找一門好親事如虎添翼,宋氏的江山繼續拓展商業版圖不是沒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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