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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陰謀

  紀臨江把懷中睡著的孩子交給了余阿姨,他從不在孩子面前跟敬舒歡好,爭執,不快,哪怕還只是個嬰兒,哪怕孩子睡著了,亦或者沉沉睡在兩人中間,兩人辦事或情緒對壘時,他會先把孩子交給余阿姨,迴避,且忌諱,亦禁忌。

  回到家他的臉色便不怎麼好,自顧自的沖了涼,初秋時節,窗外的枝椏泛著綠黃色,敬舒將風鈴掛在了她和紀臨江的主卧窗口,仙人掌放在他的窗台上,輕輕翻了翻土,看了眼窗外,豪宅外的公路上,冉冉升起一個紅氣球,敬舒眼中掠過一抹詭色。

  床頭的書已看完,她拿起書來到書房,找系列的下一本,卻怎麼找都找不到,她很自然大聲的喊了句,「阿姨,你看到過一本叫做《頓河》的書放在哪裡嗎?」

  阿姨說沒看到。

  敬舒幾乎將整個書房的書飛快翻了一遍,都沒找到,她又揚聲,「阿褚,你搬書的時候看到過這本書嗎?」

  阿褚說沒有。

  敬舒飛快跑回卧室,角角落落的找。

  紀臨江從浴室出來,便看到敬舒將床單被子都掀了起來,似是焦急的找什麼東西。

  「臨江,你看到過一本叫《頓河》的書了嗎?」敬舒趴在床底看。

  紀臨江沒言語,他拎著ipad靠坐在床頭,似是上了遊戲,任由敬舒翻找。

  敬舒很快走了出去,她似是找了很久,最終從書架上拿出另一本書回到卧室。

  「找到了么?」紀臨江問她。

  敬舒說沒有,失落溢於言表,轉瞬想開了,倒也無所謂,輕輕拍了拍手上的書。

  紀臨江看著她的微表情,眼底的冰冷一點點凝固,不動聲色切掉了遊戲界面,「可能還在你家老房子,讓阿褚明天陪你去找找。」他順著她的心思說了句。

  敬舒察覺了他冰冷的疑慮,隨後搖了搖頭,「一本書而已,不用了。」

  紀臨江的怒意是從遊樂園一直蔓延到這一刻的,敬舒知道他為什麼心存芥蒂,亦知道他剛剛那一刻在多疑什麼,跟他「和睦」的朝夕相處這麼久,從他對待孩子及事物態度的點點滴滴,敬舒一點點滲透了他的喜好和心思,如同這一刻,他一定在芥蒂她和宋司璞荒島上的那一個月,每當宋司璞出現,紀臨江便開始通過跟她的親熱,試探宋司璞的反應。

  畢竟她和宋司璞曾是水火不容的派系,她陷害宋司璞入獄,威脅力壓,三番五次在獄中設計暗殺及暴力對待,讓宋司璞九死一生,吃盡了苦頭。

  她和宋司璞本該是生死殊途的關係,但她卻在宋司璞的手裡從荒島上活著回來了。

  若紀臨江曾經斷定她和宋司璞是敵對陣營,無論宋司璞在荒島上是不是要拿她當一個保障和籌碼,既然她跟著宋司璞活著回來了,紀臨江一定會重新審視這段關係。

  他總說宋司璞看她的眼神不對,是不是意味著,他在乎別的男人覬覦她呢?

  他為什麼在乎別的男人覬覦她?為什麼她三番五次闖了大禍,他都留下了她,雖然她吃了非人的苦頭,但他還留著她,只要她乖巧聽話,他便給她最好的生活,給他所有的時間和陪伴。

  敬舒以前覺得他只把這個孩子當做利用的工具,可是這些日子看來,他卻是真情實意疼愛這個孩子的,揉進了掌心裡,呵護如寶,這是敬舒萬萬沒想到的。

  他曾在浴室里問她,該拿她怎麼辦好呢?想過無數種法子除掉她,卻沒有最合適的。

  這些話敬舒記憶猶新,如果她沒記錯,當初她被宋司璞逼入斷崖絕境,后又被人救上來,自那晚以後,紀臨江便丟了宋氏的股權。

  如果她沒記錯,她曾擅自放走陸瑾喬,也讓他丟掉了宋氏的大蛋糕,跟紀氏的既得利益失之交臂。

  如果她沒記錯,她算計他的父母,算計他的生死,輾轉回到他身邊,他還是留下了她。

  他沒有像對待秦妍那般拋棄她,除掉她。

  這意味著什麼呢?她只是向他展示了撞牆一死的態度,他便將孩子的撫養權給了她,這又意味著什麼呢?

  意味著紀臨江……對她,動了真感情。

  他愛她,勝過了紀氏的利益,勝過了他自己的生命,可以不計生死算計。

  以前她是萬萬不信的,以為他沒玩夠,堅信他不愛她,算計她,欺辱她,將她當成一個玩物那般欺凌,玩弄她的感情,蹉跎她的心智,踐踏她的人格,她一度想跟他同歸於盡。

  可是,她兜兜轉轉回到他身邊,以為他會將她抽筋拔骨,碾碎焚燒,她從海島回到他身邊最卑微的希冀,便是留她一條賤命,她可以捲土重來。

  然而,她親眼看到他是怎樣疼愛那個孩子,又是怎樣想和她組建一個看似和睦的家庭,只要她乖一點,對他主動一點,他便給她想要的一切,哪怕在床上,亦是極盡溫柔的。

  這一幕幕層層遞進,過往的所有事件零零散散串成了線,她從抽絲剝繭中得到了一個答案:他愛她。

  如果他愛她,這意味著什麼呢?

  意味著,只要她從他這裡拿回把柄,奪走孩子,她將成為掌控局面的一方,找到堅實的後盾依仗,便隨時可以對他舉起屠刀。

  敬舒面龐愈發柔和,她懂得了應該跟他怎麼相處,拿著書本坐在床頭,收起剛剛有些不安分便被察覺的小心思,安安靜靜的看書,輕輕依靠著他的肩膀,今晚,她將再次試探他對她的感情,她幾乎做好了受虐的準備,紀臨江每次生氣,都會欺辱她,恨極了她時,不過是把她丟進那個被囚禁的屋子折磨,這是她現階段最壞的待遇。

  紀臨江神色愈發冰冷,他不知在想些什麼,坐在床頭,長腿很隨意的一屈一伸,拿過手機,發出了幾條訊息。

  遲遲等不來他的懲罰,敬舒仿若靠在他的肩頭昏昏欲睡。

  紀臨江滿腹心思呼嘯在腦海里。

  不知過了多久,當敬舒真要睡過去時,整個人忽然被拖倒在床上,蠻橫而又粗暴,她忽然驚醒,猛然睜開眼睛。

  紀臨江正俯身在她的上方打量她,眼底深重的疑慮如冷冷深淵,似是想要看穿她的心思,眉間儘是慍怒。

  敬舒知道,他八成要把她拖去那間滿是刑罰的房間里了,她眼裡掠過一抹蝕骨的恐慌,卻強自鎮定看著他。

  紀臨江清晰的捕捉了她的恐懼,腦海里忽然浮現她撞牆赴死的一幕,心頭猙獰的怒意悚然一驚,隨後寂寂落了下去,落的見不到底。

  今夜,他只是很用力,卻沒有傷害她。

  他向來喜歡開燈辦事,看她的表情,捕捉她的心思,將她從內到外都了如指掌,欣賞不重樣的她,這是樂趣,也是享受。

  可是今晚,敬舒想要看清他的神情,拿捏他的心思時,紀臨江卻關了燈。

  這是兩人認識這麼久,除了初夜以外,第一次關燈。

  敬舒看不到他愛恨交織的表情。

  但他強勢的佔有慾席捲她的身體時,覆在她耳邊低聲,「宋司璞,對你存了不該有的心思,小閔,你要提防他。」他輕咬她的耳朵,忽然輕笑一聲,意味不明,「你真該死。」

  這聲壓抑克制的「該死」於喘息中泄露了幾分痛苦懊惱的情緒。

  然而他下一句話卻冰冷的毫無破綻,「有時候,我真想擰了你的腦袋。」他的手當真掐住了敬舒的脖子,一點點收緊了力道。

  敬舒忽然於黑暗中抱住了他的頸項,吻上了他的唇,熱淚滾落而下,她幾乎可以百分百確定,他愛她,真的愛她。

  可是,她要這份愛有何用!要這份自私!冷漠!變態!偏執!算計!噁心!的愛有何用!晚了,太晚太晚了!

  敬舒的淚從沒這麼滾燙過,那雙掐在她脖子上的雙手終究是捧起了她的臉熱烈回應著她的滾燙,淚水淌成了河,流淚的速度彷彿感情失去的速度,無可挽回,覆水難收,「小閔。」

  他沉沉喚她,似是想將那隨同眼淚一同流失的東西全都喚回來。

  有那麼一刻,敬舒感受到他的顫抖,分不清是被淚水燙傷,還是來自身體的愉悅反應。

  這一夜,可真瘋狂!他雖沒有傷害她,卻將她折磨的夠嗆,似是想將她里裡外外佔有殆盡,強勢有力的打上他的烙印,讓她記住他的味道。

  敬舒次日,全然下不了地,雙腿疼痛的微微發抖,某些部位似是受過碾壓,入廁亦是疼痛,床上很多血。

  紀臨江如往常一樣,全然看不出昨夜那瘋狂失控的模樣,他神色淡漠疏離,「去醫院瞧瞧。」隨後按部就班去總部。

  敬舒臨出門前,在花園裡陪孩子玩了會兒氣球,孩子手沒攥緊,紅色的氣球一不小心冉冉升上了天,孩子哇哇哭了起來。

  敬舒哄不乖。

  余阿姨急忙跑了過來,抱起孩子輕輕哄著,「閔小姐,您還沒去醫院啊。」

  「阿褚開車去了,我等著。」

  余阿姨閑聊,笑說,「看到你跟先生感情這麼好,我真替你們開心,先生對你,真的很上心,只要你安心留在先生身邊,以前先生哪裡做的不對的,他往後肯定會好好補償你,他啊,是沒有生在好家庭,不懂怎麼去愛人,這不,有了孩子,我看他變化還挺大的,心寬了不少。」

  「余阿姨,您真是處處替臨江著想,一手把他拉扯大,對他視如己出,您其實,就是他親媽。」敬舒溫和的笑。

  余阿姨連連擺手,「這可說不得,我怎得配,我家那兩個兒子,連紀先生一半都比不上。」

  「呀,阿姨,您還有兩個孩子啊。」敬舒輕問。

  余阿姨笑著點頭,「是啊,都已經工作啦,還是先生親自安排的工作。」

  「工作滿意么?如果不滿意,我讓臨江給他們換更好的!」敬舒爽快。

  余阿姨高興的合不攏嘴,「好,可好了,先生給安排在國外呢!薪酬可高了,在夫人家族那邊的航空物流企業上班,有夫人關照,又穩定又可靠。」

  「那你們豈不是常年分居?您不想他們么?」

  「想自是想的,經常視頻呢。」余阿姨感慨,「我們也就是攀上了紀先生,才有機會移民,兩個孩子在國外的待遇好的不得了,我那老頭子早早就退休了,現在天天跟兒子在國外快活著。」

  「等我的孩子大點,我就讓臨江給你提前辦退休,您工資照拿著,回家跟夫兒團聚,好好養老。」

  「真的?」余阿姨驚喜地問。

  敬舒微笑點頭,「女人這輩子不就那麼點事么,左不過要嫁人,跟著臨江,至少我的生活質量有保障,現在孩子也有了,我也不想折騰了,想留在他身邊,為他也做點事情。」她忽然反問,「臨江給他們安排在哪個公司?我瞅瞅這公司究竟好不好,可別虧待了您的家人。」

  「夫人挂名的公司,好像叫切爾什麼的,母公司旗下的公司,我兩個孩子還是負責人呢。」

  「跟夫人一個國家么?若是沒在夫人跟前兒,我擔心受排擠。」

  「一個國家一個國家,先生安排的很妥當,謝謝小姐為我們操心,也謝謝小姐在先生面前替我多說幾句話。」

  敬舒笑著點了點頭,扶著鞦韆的花架起身,輕輕逗弄了一下孩子,隨後輕輕邁著雙腿,小心翼翼的出門。

  紀氏的車揚長而去,在紀氏豪宅不遠處的公路邊,停著一排暫停的車輛,其中一個車輛內,一男子戴著帽子,看著天上升起的紅氣球,隨後踩了油門,跟了上去。

  敬舒其實沒必要來醫院檢查身體,床上那些血是來月經造成的,她故意營造了創傷嚴重的表象,避孕藥吃完了,她便讓醫生又開了點,做了婦科檢查,從體檢室走出來時,一個戴著帽子的男人匆匆經過她身邊,兩人猝不及防撞在了一起,男人手中的資料袋散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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