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取悅
她很清醒的知道自己需要做什麼,該怎麼去做。
紀臨江往後半個月都沒有碰過她,她安靜的在紀臨江面前刷存在感,紀臨江回來時,她會在門口等他。紀臨江在電視廳看電視時,她會很艱難的從卧室來到電視廳,只為了拿一本雜誌,亦或者倒杯茶,再一手扶腰,一手扶著牆壁往回走。
「這些事可以交給阿姨做,身子不方便,就多休息。」紀臨江說。
敬舒「嗯」了一聲,便艱難的回了房。
但依然會時不時的出現在他眼前,如果是以前,她是無論如何都做不來這種事情的,她定會因為這件事跟他對抗到底,無休止的冷戰,只要她不低頭,兩人便能拉開漫長的冷淡期,紀臨江絕對不會妥協,他會持續冷處理,哪怕分居兩地,逼她退一步,再退一步,繼續往後退,直到退無可退。
冷戰會消耗人巨大的精力,對解決問題沒有絲毫益處,紀臨江一定懂得這個道理,但他不願意來解決她這個無解的問題,他定是覺得沒必要浪費精力,所以由著她,晾著她,無所謂,管她愛恨,他漠不關心。
不解決她,也不放過她。
敬舒似是把愛恨看透了,心如止水,放下一切,豁出去一切,反而可以坦然接受他殘忍的欺辱,仔細想想,以前她之所以從心底跟他對抗,跟他冷戰,不肯屈服,是因為還愛著他,內心深處總殘存一絲希冀,希望他能懂得,希望他能妥協,盼著他也是愛她的,為愛而包容而縱容而退讓。
妥協是不可能妥協的,他總能出其不意的逼對手讓步,逼對手主動來談判。
連宋司璞都被牽制著,可見他是怎樣一個工於心計的人。
雖然入廁仍有些艱難,但敬舒行走稍微自如的時候,她便開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想要改變她和紀臨江的現狀,只能從她自身徹底改變,閑來無事時,她撿起曾經烘焙的愛好,做一些糕點送給家裡的傭人吃,雖然沒人敢吃她的東西。
她也會幫紀臨江洗衣服,燙熨,搭配西裝和領帶,掛在他一眼便能看到的地方。
儘管知道衣服被她動過,紀臨江根本不會穿,但她樂在其中。
紀臨江這些日子有些忙,不常過來,他似是在找什麼人,聽及阿褚接他電話時,電話那頭傳來陌生男子的慘叫求饒聲,敬舒便知道,他又在做不好的事情了,多半又是假借他人之手。
夏末的尾巴依舊悶熱,身上的傷口倒是不怎麼疼了,她去了趟醫院做複檢,沒什麼問題后,路過花市下了車,買了幾盆多肉,回到家便坐在沙發上修剪盆栽,讓阿姨把樓上指定的盆栽拿下來,那是一盆仙人掌,是她曾經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在她被囚禁那段時間,這株仙人掌一直陪伴在窗台上,送給他的時候還是單株,現在長了一圈小寶寶,她神情淡靜的將那些小仙人掌修剪掉,除掉了小野苗,她在客廳擺弄植物時,紀臨江從外面回來了。
她看了眼時間,今天他回來挺早,這才五點多,看他的表情,他的事情應該處理的差不多了。
按照慣例,他上樓沖涼,換了乾淨寬鬆的休閑服下了樓,碎發清爽,問她,「恢復了么?」
敬舒「嗯」了一聲。
紀臨江提著一個攝像機不輕不重地放在桌子上,「那麼,來談談我媽的事情。」他在她對面坐下,從容的談判語氣,「東西呢。」
敬舒在桌子上鋪了報紙,將盆栽放在上面翻新土壤,「什麼東西。」
「跟我媽有關的那段視頻,你們給她磕了葯,拍了見不得人的東西,視頻我看過,相比之下,我對你太過仁慈。」紀臨江淡漠微冷,給自己倒了杯茶,「東西在你手裡。」
敬舒猜他這段時間可能去解決這件事去了,她不做辯解,低聲,「我從郵箱下載后保存在手機里,刪掉了郵箱里的文件,手機掉進了海里,找不到了。」
「源文件已經銷毀。」紀臨江喝了口清茶,「只剩你這裡的備份。」他一手拿著茶杯喝茶,一手轉過桌子上的攝像機,將裡面拍攝的內容對準敬舒的方向,讓她看仔細,「這個東西夠不夠做籌碼。」
他已經不想再費心思去找一份她根本不會交出來的視頻,這種東西他慣於利用,亦比任何人都清楚,交出一個備份還有無數備份等在後面,「如果不打算交出來,就永遠不要讓它見天日,如果旁人手裡還有這個東西,想辦法收拾好你留下的爛攤子,否則……」他按了攝像機的快進鍵,擴了音量,敬舒從慘叫求饒到誘人的喘息漸變聲從攝像機里傳出來,「這個東西,會跟它一起出來。」
敬舒像是被燙了一下,身體打了個寒顫,她睫毛顫抖,垂下目光,那晚的記憶她只記得前半段羞於啟齒的畫面,後面的記憶便是模糊的,被餵了不知名的葯后,全身都不對勁,她沒有後續記憶,自己做過什麼,又干過些什麼,全然不記得。
她猛然抓緊了衣擺隱藏了顫抖的雙手,徹頭徹尾的冷,「嗯。」
「算計我可以。」紀臨江將茶杯放在桌子上,眉也不抬,「連我爸媽一起算計,玩的有點大了。」他起身,提起攝像機往樓上走去,「下不為例。」
敬舒抬眸,看著他的背影,心臟因為恐懼而砰砰直跳,輕輕散了一口氣,萬幸,只是這樣。
許是她回到紀臨江身邊就像人間蒸發那般,除了去婦科就醫便一點消息都沒有,金頤以錄口供的理由傳喚了她,讓她到警局再一次配合陸瑾喬的案子錄口供。
紀臨江准了。
管家開車送她。
她心裡是抗拒的,紀臨江那般多疑,她如果跟金頤和宋司璞走太近,紀臨江折磨她的手段會再升級,可是警方傳喚,她不得不去。
她衣品規矩,低調的戴了黑框眼鏡,長發如瀑隨意扎在腦後,很保守的風格,全程跟周圍的人無交流,將隨身物品交給專人保管,徑直去了審訊室,被人從上到下搜檢了一遍,方才放她進入。
金頤穿著制服,坐在桌子上,那張不正經的臉上多了幾分肅穆的笑容,語調卻輕佻,「嗨,一個多月不見,白了不少啊。」
敬舒沒言語,在桌子對面坐下,她畫了淡妝,五官立體柔和,「金警官想問什麼?」
金頤深深看著她,倒是在她臉上看不到被侵害過的悲戚,「有事找警察。」
「陸小姐的案子還沒結案嗎?」敬舒不露痕迹。
「她沒有作案的動機。」金頤說,「有些信息她支支吾吾說不明白,多半是被人利用了。」
「紀氏沒有邀請她,她為什麼會去,誰給她的邀請函。」敬舒反問,「那個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她那裡。」
「誰給她的邀請函,她不肯說,那就是熟人作案,她有意維護。」金頤說,「東西是一個服務生給她的,隔了這麼久,你讓她找到那個服務生,可能性不大,她有點拎不清,那天值班的服務生照片都給她看了眼,她拿不定主意,宋司璞把她保護的很好,她是圈外人,對於相關聯的嫌疑人,一問三不知。」
爆炸案發生時,紀臨江利用她和宋司璞設計的局將所有人引至紀老爺子的房間里,替紀氏做不在場證明,而另一邊算計著除掉陸瑾喬和宋司璞,一箭雙鵰,確實精妙。
如今就算想找那個給陸瑾喬炸彈的服務生面臨兩個困境:1、那個服務生是不是真的服務生。2、有什麼證據證明那顆炸彈是那名服務生給的,既然將陸瑾喬算計了進去,那便是在監控死角完成這件事。
「關於陸小姐的案子,還是我之前的說法,沒有什麼要補充的。」敬舒說。
金頤坐在桌子上,看著她,「你不會真以為我找你來是錄口供的吧。」
敬舒沒言語。
金頤仰頭看了一圈,「這裡信號做了屏蔽,你身上就算有什麼監聽設備也發揮不了作用,不用怕,我就是找一個正當理由見見你。」他看了眼門口,「外面的人都被我支走了,這裡也隔音,你有什麼可以說什麼。」
「我沒什麼要說的。」
「聽說你最近吃了不少苦頭。」金頤問。
「沒有。」敬舒拿過桌子上的煙和打火機,點燃一根煙,「戀人之間正常的遊戲,您不用在意。」
在回到紀臨江身邊之前,她便做了最壞的打算,無論他怎麼報復她,只要留她一條賤命,她就會跟他死磕到底,所有的示弱,害怕,恐懼,戰慄都給了他,亦是他想要的,她把最不堪的一面真情實感的展現在他面前,對一個女人來說,人生沒有比這更具摧毀性的東西,只要她老老實實承受了,也算是歷劫。
她並沒有表現出凄凄艾艾的模樣,反倒是坦然接受的態度。
金頤看著她嫻熟抽煙的動作,冷漠乾淨的面龐,隨後低頭翻著手中的卷宗,半晌無言,「我學生時代,注意過你。」
「榮幸。」
「那時候你不是現在這樣。」金頤輕聲,「那個時候你有一張少女漫畫臉,校服愛好者,爭強好勝,哪兒都有你,我時常跟朋友提起你。」
「你在跟我告白嗎?」敬舒吐了口煙圈,看了眼手錶,「我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