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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我對你有點失望

  東哥說,「紀臨江身邊的保鏢,口風都很緊,那晚以後,那棟豪宅周圍的保鏢都被撤了,只留了幾個心腹保鏢,探不到消息,如果挖太深,可能驚動紀臨江。」東哥似乎在抽煙,「本來今兒個新年兒的,不想告訴你這麼糟心的事情,但是吧,聽說閔敬舒可能已經被做掉的消息,我尋思還是要告訴你,她跟你,也算是同病相憐了,今兒個春節,你也別太快活,稍微緬懷她一下吧。」

  宋司璞低眉,掛斷了電話。

  天台上有很多人看煙花,陸瑾喬跑上了石階,宋司璞緩步跟隨,陪她坐在石階最高處的位置,她輕輕靠在他的肩頭,划動著手語告訴他,她有多麼慶幸自己能夠活下來,生命真是一件很美好的東西。

  宋司璞全程都很沉默。

  海港市的護城河纏繞城市而過,龍舟輝煌的燈光穿梭,燈紅酒綠,漫天霓虹,軟紅十丈,一副人間值得的繁華熱鬧的景象,雪花是這個時候飄下來的,紛紛揚揚,宛如童話中的世界,陸瑾喬開心的從石階上蹦下去,伸出手去接輕薄的雪,自由自在的穿梭在人群之中。

  海港市已經禁鞭很久了,但天台上還是有小孩子玩炮仗,嚇的陸瑾喬像一隻小白兔蹦了起來,忽而察覺了自己的失態,她向著宋司璞大笑起來。

  這應該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雪,宋司璞坐在石階上看著她幸福滿溢的臉,目光微深。

  雪越下越大,遮住了他的視線,陸瑾喬跑過來時,他便一把將她撈進了懷裡深吻下去,「瑾喬,我愛你。」

  一字一頓,異常堅定而清晰。

  彷彿是說給自己聽,彷彿給自己質壁分離的情緒加持保護的壁壘,什麼雜念都不允許撼動著堅不可摧的自我保護的鎧甲。

  陸瑾喬沉淪在他的懷抱里,胸腔里被塞滿了幸福的糖果,人間真的……值得。

  陸嬈穿金戴銀爬上天台,這裡是富人區,肯定有很多有錢的帥哥,她背靠宋家,還怕勾搭不上一個有錢的主?剛開啟雷達掃射,便看到了石階上羞羞的一幕,於是她趕緊拿出手機,將這一幕拍了下來,示威般發了朋友圈和微博,陰陽怪氣地說:有情人終成眷屬,那些不懷好意的整容婊都歇歇吧。

  兩人的熱吻持續了很久,直到陸瑾喬覺得窒息才推開了他,笑著比劃:我也很愛你。

  宋司璞的眉眼溫柔下去。

  兩人看著天台上冉冉升起的風燈,陸瑾喬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看痴了,她下意識握緊了宋司璞的手,來到天台邊緣的圍欄前,不停地單手比劃著:告訴他,她的所思所想所見。

  如果她會說話,她一定能吐出珍珠般的話語,響噹噹掉落在玉盤裡。

  宋司璞反握住她的手,沒有言語。

  陸瑾喬開心之餘漸漸察覺到宋司璞心猿意馬的沉默,她坐在他身畔,溫柔的問他:司璞,你怎麼了?

  宋司璞說沒事。

  陸瑾喬摸了摸他的頭:我看出來了,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有心事。

  宋司璞笑了聲,「你看的還挺多。」

  陸瑾喬又問他:發生什麼事了?

  許是擔心宋司璞不願意吐露心聲,陸瑾喬愁眉微蹙,補了一句:你不告訴我,我會擔心的睡不著覺。

  宋司璞背靠著欄杆,拿出煙盒,剛要抽煙,忽而想起瑾喬受不了這個味道,他便將煙盒立在欄杆上,「我好像誤傷了一個人,有點內疚。」

  陸瑾喬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認真聽著。

  宋司璞看向她,微微勾唇,「我對她做了很過分的事情。」

  陸瑾喬輕輕比劃:你可以彌補自己的錯誤,跟她道歉。

  宋司璞的笑容微微有些透明,「很嚴重的錯誤,不可饒恕。」

  陸瑾喬的愁眉擔憂的蹙起,聽著他的話語,跟著一起著急起來。

  宋司璞似是安慰她,「她對我也做了過分的事情,我險些丟了命。」

  陸瑾喬告訴他:如果你的良心感到不安,說明你的過錯比對方多,我們應該想辦法彌補,為我們的過錯懺悔。

  宋司璞說,「我感到愧疚,但不代表我能忘掉她對我做的事情,她在我這裡,不無辜,我只是對毀了她的人生這件事感到一點點的抱歉。」

  陸瑾喬輕輕比劃:你要遵循自己的心,去解決問題,你內疚,說明你做錯了。

  這是一本扯不清的爛帳,她不擇手段將他送進監獄,千方百計在監獄里折磨他,對他下最狠的死手,很多個心膽俱裂的夜晚,他是靠著對閔敬舒的恨意才活下來的,這份恨意支撐著他活著出獄,支撐著他與瑾喬的再次相遇。

  她不無辜,可是,他也沒那麼清白。

  他三番五次的報復過她,找人暗殺不成,最後終於找人毀了她,以解心頭之恨。

  這場荒唐的鬧劇糾葛,在聽聞她此後的遭遇時,內疚便滋生在矛盾的掙扎之中,他曾經不吝嗇用世界上最惡毒的法子報復閔敬舒,在他看來,她貪婪,歹毒,心如蛇蠍,毫無人性,想用世間最惡的折磨報復她。

  如果她和他一樣被蒙蔽,如果是她放了瑾喬回來,如果她還有一點良知,知道什麼叫做不牽連無辜,那麼,嬈嬈的事情,不一定是她做的。

  當時嬈嬈被人糟蹋,糟蹋她的人提出是閔敬舒指使,很有可能是嫁禍。

  內疚的傷口便這麼蔓延在心底,帶著一絲矛盾的疼痛,輕輕扯一下,便扯出記憶的浪潮。

  陸瑾喬輕輕抱著他,無言的給他安慰。

  煙花絢爛而又短暫,每年的春節紀臨江都會去國外跟老爸老媽短暫的團聚,今年的春節許是因為敬舒生產的緣故,他獨自留在海港市的別邸,此刻,他坐在沙發上,微微支著太陽穴,小嬰兒正放在旁邊的嬰兒車裡。

  紀臨江的視線淡淡落在孩子身上。

  客廳里很安靜,這個孩子是他現階段的意外來客,他是不婚主義,往後五十年的人生里,關於子嗣的問題計算在內,無非是選擇讓誰給他生,只是沒料到瞬間的決定,這就來了。

  似是一筆生意,眨眼間的投資決策,結果便擺在了他的面前。

  他用這個孩子牽制了閔敬舒,似乎也解決了他的子嗣問題。

  「余阿姨。」他淡淡喚了聲。

  守在一旁很年長的阿姨急忙來到他跟前,她是從敬舒落腳的別墅臨時調到這邊府邸的,「先生。」

  「我從小是你帶大的。」紀臨江說,「勞煩你,再幫我帶帶這個孩子。」

  余阿姨急忙點頭,「這是我的榮幸,先生。」她愛不釋手。

  「辛苦了。」紀臨江起身往樓上去了,手機響個不停。

  春節過後的半個月里,敬舒都纏綿的病榻上,她的撕裂傷很嚴重,醫護人員每天幫她清洗護理,可是她總是念著孩子,想要往外跑,下了床,便將傷口重新撕裂,又因血糖較低,連房間都走不出去。

  紀臨江給了她自由,便沒有人敢捆綁她,只能竭力勸說,讓她好生休養身體,她不配合,不讓人碰她,聲稱要見紀臨江,身體便這麼一天天敗落下去。

  阿姨頂不住了,拖家庭醫生聯繫紀臨江,「她再這麼鬧下去,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咱倆都完了,我不敢給紀先生打電話,你的電話先生一定接,你讓先生回來一趟吧,她非要見先生一面。」

  家庭醫生頂著壓力給紀臨江打了電話,紀臨江正在開會,他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回來了一趟,剛走進大廳,敬舒便扶著樓梯跑了下來,這麼大的動作,傷口便又撕裂了,血順著大腿內側蜿蜒而下,她在距離他一米多的地方站定,喘著粗氣,「孩子呢!」

  著實不雅的衣著,十分糟糕的狀態,枯瘦沒了樣子,身上血淋淋的,長發齊了腳踝,披頭散髮的,如同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形容枯槁,滿身戾氣。

  她在他的心上便又輕賤了幾分,愈發的一文不值,他在她身上的投資,不僅沒有賺到,似乎還倒貼了本錢。

  紀臨江瞧她這副狼狽糟糕的樣子,琥珀色的眸子便顯得淡漠,「你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敬舒撲過來時,被小翁一把抓住。

  紀臨江往後退了兩步,避免濺到血,「我對你有點失望。」說完,他徑直離開。

  再也不願意過來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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