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絕情
他可以出院了?
猛然的心悸過後,敬舒恨惱地盯了小嫻一眼。
小嫻急忙低下頭,往紀臨江身後躲,「姐……我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只有紀先生,才能保護我們……」
敬舒恨鐵不成鋼,腦海里瞬間閃現了無數個念頭,是牽著小嫻拔腿就跑,還是束手就擒,她淡定的看著紀臨江身後六名身穿黑色制服的保鏢,跑,是不可能的,只能隨機應變。
紀臨江也不說話,冷冷看著她剎那間的情緒波動,似乎能捕捉到她腦海里閃現而過的一萬種想法。
「紀總的身體,現階段應該靜養吧。」敬舒微微笑,「還有閑心陪我們看夜景么?」
紀臨江蒼白的薄唇微微有些紫。
見他不說話,敬舒又說,「我們共同的敵人宋司璞出獄了,舊仇未報,又添新仇,紀總,改天我們商議商議對策?」
紀臨江眼神愈發陰森。
敬舒從未看他流露出這般眼神,他總是一副笑眯眯的平和樣子,可是眼前這個人,自內向外散發著一股子冷意,分外陌生。
陌生的表情,陌生的眼神,陌生的氣息。
全然陌生的一個人。
敬舒的心微微瑟抖了一下,她緊忙看向小嫻,警覺,「小嫻,你過來。」
小嫻怯怯往紀臨江身後躲,「姐,我們能去哪裡呢?紀先生能夠保護我們的呀。我們正被人追殺,去哪裡都不安全,姐姐,你相信我,我們需要紀先生的幫助。」
敬舒氣的微微發抖,經歷了那麼多事,她這個妹妹,為什麼還是這麼不懂事呢!
紀臨江示意人將小嫻帶走,他微微側臉,微笑對小嫻說,「你先跟他們回去,我跟你姐有些話要說。」
小嫻看了眼敬舒,猶豫的點了點頭,轉身跟隨一名保鏢離開。
「小嫻……」敬舒忽地站起身,向小嫻追去。
「坐下!」紀臨江忽然沉冷的低喝,「如果不想讓場面變的難堪。」
敬舒猛然一震,僵在原地,她詫異地看向紀臨江,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他會不會變臉太快了?前一秒對小嫻笑容可親,下一秒便對她,橫眉冷對。
紀臨江重傷痊癒后,對她的態度是不是有些不一樣了?
自從兩人感情破裂,紀臨江對她雖然冷淡,但依然溫言細語,就連殘忍刺骨的話,他都能用說情話的語調。
不同於此刻,他修羅場般的冰冷。
這是他不加掩飾的本性,還是他受到了什麼刺激。
敬舒的臉色微微青白,她勢單力薄,落入紀臨江手中如同羊入虎口,如果她做出過激行為,對小嫻來說是毫無益處的,只能先穩住紀臨江,至少他不會向宋司璞那般迫害小嫻,小嫻對他來說,只是用來牽制自己罷了。
敬舒控制情緒,緩緩坐回原位,「紀總……」
「紀總?」紀臨江冷笑了聲,「好歹情侶一場,閔大小姐一口一個紀總,稱呼改的夠快啊。」
敬舒沒言語。
似是想要看見她的表情,隔著桌子,紀臨江伸手摘掉了她的帽子,眼鏡和口罩,動作粗暴利落,「我沒死成,閔大小姐失望嗎?」
敬舒任由他無禮的舉動,淡淡看著他,半晌,艱難開口,「你在乎我的感受嗎?你不愛我,何必……」
「是,我不愛你。」不等她說完,紀臨江很快接住了她的話,微微一笑,「也不在意,我問你失不失望。」
敬舒的指尖微微有些抖,他咄咄逼人的氣勢和言語,像是倒鉤刺拉扯在心上,莫名讓人抗拒氣惱,她維持著臉上鎮定的表情,「紀臨江,你是故意來羞辱我的么?」
「我問你失不失望!」紀臨江沉聲。
怒氣從心頭滋生,敬舒的話語犀利起來,「既然你不在意,你問我失不失望做什麼?你自始至終都在算計我,陷害我哥哥入獄,玩弄我的感情,用我的家人來威脅我!把我們全家都玩弄在股掌之中,你甚至跟我爸爸跳樓事件有關聯!都這種地步了,你是覺得我有多下賤還去關注你的生死?你是生是死跟我有關係嗎?」
「是了,我被你列入仇家名單中了。」他輕笑一聲,站起身,「要來報復我嗎?像你報復宋司璞一樣?有膽量,你就來。」他轉身大步離開。
敬舒孤零零坐在原地,小嫻被他帶走了,怒氣盡散,敬舒一慌,忽而急身上前,「紀臨江,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不是么!小嫻留在你那裡有什麼用呢?我剛剛說的都是氣話,對不起,你……」
「第一,你有沒有利用價值我說了算!第二,我沒興趣養虎為患!」他似是動了怒,一副睚眥必報的表情,「第三!我吃的那顆槍子兒,該向誰討債!」
敬舒第一次見他發怒,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獅子,還未發威,便已讓人膽寒,「就像你說的,好歹我們情侶一場,沒有愛情,也有人情,紀臨江,你何必做的這麼絕。」
紀臨江走得太快了。
敬舒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紀臨江猛然抽離了自己胳膊,拒絕了她的觸碰,他冷臉帶笑,「說什麼情侶人情?我們之間有過嗎?」他的輕笑又薄又輕,像是所有的怒意都凝聚在了箭矢的尖端,舉重若輕,「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過,除了債務。」他戳著敬舒的胸口,「我中的這一槍,如果宋司璞不還,那就你來償還!」
說完,他決絕轉身離開。
他不承認跟她有過的曾經,不承認她對他付出的一切,無論她的感情,她的信任,她的愛慕,她的託付,他都不承認。
他在一瞬間,便與敬舒劃清了界限,三言兩語抹消掉了關於敬舒的一切。
一個人可以絕情到什麼程度?
大抵就像紀臨江這樣,翻臉不認人,也不認情。
似是一把雙刃劍,未開鋒時,如魯且鈍。一旦開鋒,刃如秋霜,鮮血淋漓。
這顆心像是被一把敦實的箭矢釘死在胸膛里,敬舒徹頭徹尾的涼,如同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冷水凝成冰錐,刺進了四肢百骸,疼的微微發抖。
小翁震驚於自己有生之年居然可以見識到紀臨江發怒,他一直以為,紀臨江喜怒不形於色,這輩子是不可能看到他會因什麼事怒於言表了,甚至不可能摸透他的心思了,他跟了紀臨江這麼多年,都沒有摸清他的喜好,甚至沒有感受到過他的情緒波動,可是這次九死一生后,紀臨江的情緒若有似無,有那麼一瞬間,他似是摸到了紀臨江一丁點的心思。
小翁遲疑地來到敬舒身邊,「紀小姐……老闆他……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有些喜怒無常,情緒不穩定。」他猶豫,「他因你而受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漠不關心,避而不見也就算了,還打算逃走,出言刺激他,是個正常人,都會生氣吧。」
「臨江……」敬舒輕輕喚了聲,又追上前,似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底氣,一腳深一腳淺,她不該刺激他的,不該跟他爭鋒相對,她沒有與他抗衡的籌碼。
紀臨江的車揚長而去。
敬舒追了兩步,坐上了小翁的車,她的臉色蒼白的像紙一樣,全程都捂著臉低著頭,剋制著自己的情緒,她不是不知道他替她受了一槍,不是不想關心他,她日日夜夜都在煎熬,只是這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緒,該怎麼去關心呢?他與家仇有關,與仇恨有關,他對她只有冷漠的利用,她的關心會顯得那麼可笑,似是自取其辱。
關心換不來他的性命,最好的醫療團隊才會。
對敬舒來說,就此帶著小嫻銷聲匿跡一段時間,伺機而動,才是正確的選擇。
似是情緒穩定下來,敬舒將凌亂的頭髮撥向腦後,給紀臨江打電話,紀臨江都沒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