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生死一線
沒能復仇,沒能為閔家討回公道,沒能找回妹妹,亦沒有救回哥哥,不甘心,特別特別不甘心。
她像是一條深海丑魚,拼了命的抗拒命運往水面上游去,沙土擁擠在周身,濃烈的土腥味兒撲入鼻腔,劇痛的窒息感流竄在胸腔內,頭痛欲裂,氧氣越來越稀薄,她的意識漸漸模糊,往事如一張張色彩絢爛的照片,從腦海里翻湧而過,最終定格在一張模糊不清的臉上,是誰呢?她想要看清他的臉,卻無論如何都瞧不見。
山下的車隊在半山腰停下,助理說,「宋總,山道下面有輛冒煙的麵包車。」
為了不打草驚蛇,所有的警車都沒有響鈴,宋司璞報了警,帶著警車來到這個地方,警方拉開了警戒線,他們在半山腰上發現了那個被鐵鍬扇暈的劫匪。
宋司璞大步走下山坡,來到麵包車前,草叢裡有敬舒凌亂的衣衫和內衣褲,還有扔在一旁的鐵鍬,鐵鍬上有新鮮的泥土。
他掃了眼叢林深處,便見不遠處一個新坑,新鮮的泥土平在上面,他大步走過去,憑直覺用鐵鍬鏟起泥土,土質還是松的,說明有人動過這裡。
助理鏟了幾塊土,土坑裡便露出一條沾滿泥土的臂膀,宋司璞的瞳孔微微收縮,強烈的心悸感,許是擔心鐵鍬會傷及土下的人,他淡聲對保鏢說,「去叫人來。」
宋司璞戴上手套,親自用雙手將土坑扒開,怎能讓這可疑的女人就這麼死了!她擁有這張臉註定生不能,死無門!他似乎將對某個女人的憤怒,對生離死別的憤恨全部投射在了敬舒身上,他將土坑刨開的大些,再大些,一張蒼白的小臟臉若隱若現在眼前。
警員們紛紛奔來七手八腳的將土坑刨開,敬舒的整個身子很快暴露了出來。
她像是死了,一點動靜也沒有。
宋司璞站在人群之後,冷冷看著她。
敬舒如嬰兒般蜷縮著身子,手腕被繩索捆著,全身沾滿了骯髒的泥土,雨水沖刷在她的身上,毫無生氣,蒼白的像是木偶,她的手裡緊緊攥著一個老式諾基亞手機,一看便知不是她的。
許是混亂中從劫匪那裡摸來的,她一向爭強好勝,總要贏的,就算是死,也要留點證據給他們。
強烈視覺衝擊撲面而來,宋司璞又是一陣無法言說的心悸,彷彿將曾經的生離死別又經歷了一遍,曾幾何時,也有那麼一個女人給予他驚心動魄的情感衝擊,掙扎在生死界限上的愛情,總會刻骨銘心的悲愴。
「死了嗎?」他問。
助理從土坑那邊跑過來,「還不知道,情況不是很好。」
他看著那些人將敬舒小心翼翼抬上來,她無助的蜷縮著身子,濃密的睫毛緊閉,有人跪地給她做心肺復甦,做了很久都沒動靜。
「死了嗎?」他又淡淡問了句。
助理遲疑,「沒心跳了……」
情況很不樂觀,等不及救護車前來,警方派了一輛警車將敬舒緊急送往醫院,全程做心肺復甦,半路遇上趕來的救護車,又再次轉上車救護,繼續急救,心肺復甦。
此時,紀臨江靠在半山腰上一輛山地車前,山下發生的狀況一覽無餘。
保鏢低聲說,「通知了宋司璞,他來的有點晚,不過還算及時,不用我們出手。」隨後保鏢打了一通電話出去,了解情況后說,「警方那邊抓到了兩個人,還有一個跑了,只供出了武哥,金主是誰他們也不知道。」
山風吹起紀臨江額前的碎發,他垂眸看著手中糖果紙摺疊成的漂亮蝴蝶結,瞳孔里投射著五彩斑斕的圖案,如深不見底的萬花筒,「小武么?」
「是,跑路了。」保鏢說,「據說換了兩次金主,第一個要求放人,第二個要求殺人。」
紀臨江抬眼看向駛出大山的車隊,他大概猜到了是誰幹的,「你知道該怎麼做。」
「是。」
彷彿是一場生死時速,敬舒被宋司璞緊急送往指定醫院,將近兩個小時的心肺復甦和搶救后,監護儀上的各項數據終於恢復正常。
許是為了方便,宋司璞將她安排在宋老爺子隔壁的VIP特護病房,除他以外,禁止任何人探視。
敬舒是在兩天後醒來的,警方對她錄了一個基本的口供便離開了,她的回答不露痕迹,
敬舒依然處於杯弓蛇影的狀態。
這是她人生中第二次離死亡這般接近,整個人處於極致孤獨的不安定感,精神上的恐懼達到了頂峰狀態,孤立無援,草木皆兵。
她被人擄進綠化帶的驚險關頭,敬舒第一時間將手機格式化丟進了綠化帶一旁的湖水裡,就算要調查她的人際關係,她與紀臨江專線聯繫的隱秘卡2不是用她的身份證件辦的,應該查不到她頭上,而卡1都是正常工作交流。
敬舒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偷拍設備……她的偷拍設備!
她忍痛撲下床,飛快在周圍翻找,她記得危機關頭,她將那個吊墜塞進了文胸內壁乳膠墊中,醫護就算脫了她的文胸,只要不撕裂那件文胸,就不會發現棉絨夾層的吊墜!
「你在找什麼?」宋司璞清冷的聲音傳來。
敬舒心頭慌亂,急忙轉身,便看到宋司璞西裝革履站在門口,那張無與倫比的俊臉如結冰的湖面,冷靜異常。
敬舒有種如臨大敵的錯覺,她輕輕喘息,疼痛的恐懼如潮水般淹沒身體,她害怕身份暴露,害怕昏迷那段時間他對她的身體做過手腳,害怕宋氏的謀殺內鬥,她害怕的太多,以至於為了掩飾情緒,她劫後餘生般奔向他,撲進了他的懷裡,「司璞……」
她顫抖地抱著他,「我差點……差點見不到你了!」
宋司璞身子一僵,靜靜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