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9章 賠禮道歉
「住口!」趙老太太連忙阻止,「你可是發過誓的!你斷然不能食言!」
「我是發過誓。但我沒可發誓說過,你們耍手段,我還需得隱忍信守諾言的!那樣,豈不是欺人太甚了嘛!」趙宛舒挑了挑眉,語氣冷淡地回道。
趙宛舒當初的確是發過誓的,趙老太太做了壞事,心虛得很,只能以此來逼迫人達成她的心愿。
但是趙宛舒也不慣著她的毛病,並不是發了誓言,就一切都安然無恙的,世上從來不存在那麼老老實實的人。
趙老太太聞言,惱火地捏緊了掌心,一手抬起指著她,顫抖道,「你,你莫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趙宛舒無語至極,她擰了擰眉頭,「您怎麼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的?阿梔被接過來時候,您還記得您說過什麼話嗎?」
「如今做出這樣的事兒,您自己不感到羞愧,卻還敢講出這樣的話,您這才是在真正的『欺人太甚』!」
趙老太太氣得整個人都在顫抖,這時候趙太太倒是知道替婆婆出面,她站起來不悅道,「你這小姑娘是怎麼回事?我趙家如何欺你們了?分明是你上門來找茬的,現在倒是會倒打一耙!」
「你若是真的想帶著趙青梔走,那現在就走,我們家不敢留這樣的小姑娘!我還怕她帶壞我趙家的風氣呢!」
趙青梔隱忍著淚水,抿緊了唇角沒有吭聲。
顧夫人剛要說話,就聽趙宛舒嗤笑一聲,「風氣?你們趙家還有這玩意兒嗎?說出去也不怕叫人恥笑了。」
「趙老太太,今日不管你們願意還是不願意,我都得把阿梔帶走,而且就昨日發生的變故,你總也得有個交代的!」
「交代?你們還好意思提交代?我兒都受傷了,現在還在屋內養傷,我們既沒打她傷她,只是叫她閉門思過,已然是我趙家寬宏大量了。」
「你們現在卻還敢得寸進尺!便是要交代也該是我趙家要,真真兒是沒見過如你們般過分無恥的。我且告訴你,我趙家沒那麼好惹,便是你帶了……」趙太太看了眼顧夫人,抿唇又道,「我想顧夫人也會有她的正確判斷的。」
趙宛舒翹了翹唇角,她抬起眼眸,「是么?」
看來,這趙家上下知曉事實的只有趙老太太和趙釋帆父子了吧!這趙太太被自家兒子丈夫以及婆婆蒙在鼓裡,還願意替他們出頭,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可憐還是可悲。
趙老太太也被她那眼神看得渾身發麻,她這輩子還從沒這樣叫人逼上頭過,想來想去,都是年輕時惹得這樁禍事。
她心中不快,就只能把這些事兒怪到貪得無厭的趙李氏和當初失職的奶娘身上,若不是她們,她何至於落到現在的被動處境。
待得她空出手來,定然要收拾了這些賤人!
但眼下,她生怕趙宛舒一怒之下當眾揭露這些,她咬了咬牙,只能呵斥住了趙太太,「好了,你也別吵吵嚷嚷到了。你既然沒事,就去看看阿帆,瞧瞧他的情況好些了沒,這裡且有我呢!」
趙太太愕然,她不知道為何婆婆要把自己給支開,她皺緊了眉頭,「娘,我不放心……」
「我難道是三歲孩童嗎?你還有啥不放心的?速速過去看看阿帆!」趙老太太說著,咬了咬牙,她看了眼趙宛舒,「若是他醒了,就跟他說說,讓他過來一趟。」
「娘……」趙太太不解,但拗不過婆婆的堅持,只能不情不願地起身,福身先出去了。
而這邊,顧夫人倒是如定海神針般,鎮定自若地端坐著,飲茶看戲。
趙宛舒既然沒跟她求助,可見她自己也是能應付,如今且瞧著是趙家被打壓著的,這就讓顧夫人也很好奇,這趙家到底是落了什麼把柄在趙宛舒手裡,竟然能夠這般乖巧如小綿羊叫拿捏著。
趙老太太心中生氣,但面上卻還是竭力遏制,她閉了閉眼,看了眼趙宛舒,「你且跟我去內室。還有阿梔……」
外頭有顧夫人,她也不好叫人挪開,只能把人移開到屋內說話了。
趙青梔全程跟著趙宛舒,她絕對不多說話,只聽從趙宛舒的話。
趙老太太進了內室,見到她這副乖巧的模樣也是生氣,她本以為這個孫女是個好拿捏的,的確,她是比想象中好拿捏些,可卻也不好掌控,只因著趙宛舒是個不好處理的。
偏生趙宛舒還頗有後台,前頭有燕王府,現在又帶來了個顧夫人,這是擺明了告訴她,她是絕對不怕她們趙家的。
趙老太太也是生氣,她就不懂這些人家怎麼就被個小姑娘哄得一愣一愣的。
趙老太太抿唇,臉上的皺紋愈發深刻了,顯得她更加刻薄了些許,她抬頭看向趙青梔,努力放輕了語氣,「阿梔,我知道家裡也許有做得不到的地方,這些咱們都可以私下談……但是,你這貿貿然的就走,難免就叫外人看了笑話啊!」
「咱們才是一家人啊!你這孩子可別被人家給挑撥了去……」
她這簡直就差點名道姓了。
趙宛舒頗感好笑地挑了挑眉,倒是趙青梔聽到她這般說,眉頭一蹙,甚是不高興,「我阿宛姐姐自然是為我好的。」
「我跟你們不是一家人,趙釋帆才跟你是一家人,我跟阿宛姐姐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她也算是看明白了。
之前她一是因為貪戀親情才會捨不得離開,二來則是因為趙家當初給她家送了太多的東西,直接讓她有了新的人生,讓她見到了更多的可能,所以她出於感恩,加之趙老太太又會說話做表面功夫,她才會一直留著想報恩。
但她沒想到,她這些心思都會被趙老太太後面這些舉動給打破。
她當初沒離開還有一點,就是她不信趙老太太會真的傷她。
可事實給了她重重一擊,昨夜她差點沒被糟踐,特別當時趙釋帆那番話,他其實也看不上她這個小丫頭,不過也是被形勢所逼迫,只能硬著頭皮而已。
這讓趙青梔感到噁心和羞辱。
她曾經以為自己哪怕不能尋到心意相通之人,至少要找個相濡以沫,共度餘生的,而不是這樣被個不甘不願的男人糟踐,更不是這樣湊合著過一輩子,那跟她爹娘又有何分別呢?
趙青梔不願意自己再重蹈覆轍她娘的生活,更不想她的孩子也過她現在這樣的日子!
至少,也該是快樂無憂的長大的!
不然,豈不是太可憐了嗎!
趙老太太沒想到趙青梔現在說話都大聲了,她皺了皺眉頭,甚是不悅。
趙宛舒撇了撇嘴角,緩緩道,「老太太找我們進來,難道只是為了掰扯挑撥這兩句?」
趙老太太回過神來,她整理了下思緒,咬牙道,「我知道,昨夜的事情是有些欠妥。但是,這也是眼下的最優解……」
「那是您的最優解。可不是阿梔的!」
「但我也給了她和她爹榮華富貴,若不是我,現在她還在鄉下當她的可憐丫頭,吃不飽穿不暖,我也不求她做別的,只是出些許力,就這也不肯……」趙老太太也是滿肚子的埋怨。
趙青梔抿唇,趙宛舒卻聽著來氣了,「你這是什麼話?什麼榮華富貴?那不是他們該得的嗎?」
「我二伯和阿梔一家本來就該得這潑天富貴,被人佔了,如今一個小偷卻光明正大從指頭縫裡漏了些許過去就是憐憫了,未免太可笑了!」
「你又何止是讓她出些許力,你是讓她出一輩子的幸福安穩。說都有掌握自己命運的權力,都有追求幸福未來的渴望,她憑什麼就一定要肯?就憑几個小偷虛榮的可憐嗎?」
「你——」
「阿梔不願意,那誰都不該去責備她!」趙宛舒冷冷道。
她還以為趙老太太會改,沒想到她骨子裡還是那麼冷漠,她從來不覺得自己錯了,多年的高位生活,讓她已經看不到底下的人,她只會為了自己的利益打算,而不管旁人的死活幸福。
如今想來,趙青梔跟這樣的人有血緣關係,如何不是一種可憐呢!
趙老太太被氣得跳腳,「你到底想怎麼樣?別以為你有燕王給你撐腰,如今又有個顧家,我就不敢動你!」
「如今朝廷動蕩,燕王的手根本就伸不進來,就是顧家也不敢過多干涉旁人的家事!」
趙老太太絕對不可能答應讓趙青梔壞了自己的好事,如果一旦發生了威脅她地位的事情,她是什麼都能做得出來的。
她可不是光會動動嘴皮子的人。
她必須在老爺子回來前解決掉所有的事情。
趙宛舒瞬間從她的話語里嗅到了些許不同尋常,她眯了眯眼,不動聲色道,「趙釋帆唐突了我妹妹,自然該當眾給我妹妹賠禮致歉的,今後也不許在外頭提起此事壞我妹妹名聲。」
如果是趙太太在此怕是一蹦三尺高罵做夢了!
畢竟趙青梔安然無恙,只是受了些許驚嚇,而趙釋帆卻是實實在在的受了傷,現在正在修養的。
但趙老太太跟趙宛舒也打過幾回交道,見她說來說去倒是也沒把秘密說出口,倒是也沒為難,雖然也替孫子心疼,但她也分得清輕重的。
「……阿梔你也這般想?」她問趙青梔。
趙青梔沒想到趙宛舒還在為自己著想,她心中感動,自然不會拉她的後腿,頷首道:「我姐姐所言,就是我所想。」
趙老太太暗暗罵了句白眼狼,但好歹今日的事情也能解決了,可她還是告誡了一句,「這件事我可以做到。但是,這樁秘密出了趙家這個門,你們必須爛在肚子里,不然若是有任何風聲,可別怪我心狠。」
這就是威脅了。
趙宛舒頷首,「知道了。」
幾人從屋內出來時,趙太太已經帶著趙釋帆回來了。
趙釋帆本來正摟著貌美丫鬟在養傷,從他娘嘴裡得知了趙宛舒過來要帶人走後,他就火急火燎地趕過來了,連頭上的傷都顧不得了。
此時他剛進來,就瞧見了亭亭玉立屋內,挑眉抬眼望來的趙宛舒,他感覺后牙槽都有些發癢。
果然是這個女人,陰魂不散得緊呢!
他皮笑肉不笑地道,「不知道趙大夫來有何事?」
趙宛舒懶得搭理他,倒是趙青梔見到他就想起昨夜的場景,忍不住朝趙宛舒身後躲了躲,更貼緊了她一些。
趙宛舒感覺到她的驚慌,心中也不由一澀。
說起來,趙青梔向來性子開朗愛掐尖,這還是她頭回表現得這般的警惕膽小,可見她在這趙府的遭遇。
她不禁暗暗心疼。
她抬起眼眸看向趙釋帆,「關你屁事。」
趙釋帆:「……」這個死女人!
「趙大夫可真逗,這是我家府邸,你來不是有事難道還是走親戚嗎?」趙釋帆嗤笑。
「見過臉大的,沒見過你這樣臉大的。」趙宛舒懟道,「這是你家嗎?」
趙釋帆:「——!??」
這個女人是想幹什麼?!
他有些驚慌,見到屋內還有那麼多人,他到底是把氣給吞了回去,捏著拳頭,勉強應和道,「趙大夫你可真是會開玩笑呢!」
「我不跟布穀說話。」趙宛舒別開了臉。
一個鳩佔鵲巢的大布谷鳥還有逼臉叨叨。
趙釋帆沒聽懂她話里的意思,只是黑著臉,抹了抹,跟趙老太太請了個安。
「祖母安。」
趙老太太見到他來,鬆了口氣,指了指旁邊的趙青梔道,「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來,昨夜的事情也是個誤會,你這還是也是,喝了兩口貓尿就開始耍酒瘋,下回可得多注意點。」
「都是一家人,可別鬧得面上不好看。你妹妹也受了驚嚇,過來,跟你妹妹好兒低頭道個歉!」
趙釋帆明白過來,雖然也不甘願,昨夜他什麼都沒做,腦袋就開了瓢,現在還疼呢!
不過,他也並非不知道分寸的,見趙老太太開口,他也沒扭捏,走了過來,朝著趙青梔拱手作揖,結結實實地躬身行禮,道了個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