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5章 我不在乎
江逐月的傷勢已經檢查出來了,除卻先前留下來的疤痕,因為時間太長,有些難以祛除痕迹,新出現的傷疤如果用上好的藥膏,其實是可以祛除的。
而不知道是江飛鳳當時是在失控,還是江逐月自己會維護,倒是沒有造成更大的傷害,只是傷口面積巨大,看著有些嚇人罷了。
只要好好修養,總是能安然無恙的。
聞言,江二夫人也是鬆了口氣。
只要人的臉不是毀了,她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畢竟,姑娘家若是真的毀容了,那尋不到好人家,要是江家其他人要替她做主,非要把人留在府中,甚至是起了其他的想法,她才是真的會謝謝了。
江明衡也是同樣。
他抬手摁住額角,暗暗鬆了口氣。
他是真怕到時候江逐月或者是他娘聽說此事鬧起來,如果能治好,那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之後,江二夫人便送了最好的藥材過來,也讓府醫每日里盯著江逐月的傷,務必要讓她完好無損。
至於先前的舊傷,江二夫人也是說明會請御醫前來,只是這也不知道對於江逐月,算不算因禍得福了!
等處理完江逐月的事情,江二夫人就擔心女兒,跟江明衡打了聲招呼,就先離開去守著閨女了。
而趙容濤本來擔心會見到的撕逼現場,竟然一點都沒發生,實在是讓他倍感驚訝,見到江二夫人走開,他忍不住驚道,「江夫人她,她都不追究了嗎?」
他本來還以為自己會被清算呢!
江明衡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江二夫人心中自然是有一桿秤的,如今阿月受傷,她若是還咄咄逼人,難免逼出反骨,倒是溫和以待,徐徐圖之。」
當家主母哪裡會有那種上來就為女兒出氣而不理智的,眼下兩家都受了委屈,那自然是先把事情壓下再說。
以外的事情,等到後期兩人都好了后再處置。
經過這件事,怕是他們江家在此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了。
而江明衡也沒什麼嘴臉住在此處了,得再去外頭尋尋地方搬出去了。
好在秋闈快結束了,如果不得中,他也可以儘快回燕北城了。
江明衡略略舒了口氣,心裡也是沉甸甸的。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何時是個頭呢!
他感覺很是疲憊,只是這些話卻不好對趙容濤講。
其實不怪他總是想念趙宛舒,至少趙宛舒從來沒給他添加過這些麻煩,她永遠都是溫柔內斂沉默的,卻像是一座山,永遠溫暖著你。
江明衡的眼眶略略有些濕潤。
趙容濤聞言,鬆了口氣的同時,卻是還沒明白江明衡後面說的意思,只暗暗擦了擦額角。
不追究才好呢!
江二夫人過來時,江飛鳳已然醒來了,她初始還有些恍惚,直到旁邊的丫鬟輕輕的喚了喚她的名字,她才惶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尖聲出聲,「啊,血,好多血……」
江二夫人剛好進來,見到這一幕,心疼得很,連忙走了過來,把人抱在了懷裡,「阿鳳,阿鳳,不怕不怕了,娘在這裡,已經沒有血了……」
她把人抱著拍了好一會兒背,江飛鳳才慢慢安靜了下來,她眼底都是惶然,緊緊地攥著她娘的手,帶著哭腔的說道,「娘,我看到了,江逐月她,她,我殺了她,她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娘,我是不是要去大理寺了?」
「我不想去,也不想坐牢,娘,我該怎麼辦……」
江飛鳳從前跟人再作對,也只是把人推下池子的,也只做過那一次,後來也就是打打耳光,其他作姦犯科的事情還真沒做過。
「我不知道我怎麼了,我當時就是腦子一熱,她一直嚶嚶嚶的哭泣,我感覺好煩躁,我就想讓她閉嘴,我沒想到的……我不是想她死的……」
畢竟是頭一次做這種事情,江飛鳳心裡慌得一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但基本的律法她還是知道的,當時她動手時,那麼多人瞧見了,旁邊還有安平公府的夫人,若是對方見此報了官,便是她爹在能耐,怕是她也得進去了。
江飛鳳可不想。
江二夫人見女兒恐懼成這副模樣,心裡對江逐月的印象便更加差勁了,她心疼地摸了摸女兒的臉頰,替她把眼淚擦乾淨,溫柔道,「不怕。不是有我跟你爹在呢,哪裡會讓出事。你莫要哭了,大夫說了,你得好好靜養,不能太過激動。」
「娘……」
江二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人已經沒事了。剛剛抬回來叫大夫瞧過了,只是傷口看著有些嚇人,但其實沒啥大礙的,皮肉傷。」
「等回頭處置好,怕是連疤痕都不會留的。他們江家也不敢說半句的,你別怕。」
江飛鳳驚愕,「真的嗎?可是她流了好多血……」
「當然,娘還會騙你不成?」
「對了,我動手時,安平公府的夫人也在……她……」江飛鳳還記起一樁事。
江飛鳳的奶嬤嬤是江二夫人放的,在回來后,立刻把所有的事情都跟江二夫人說了個清楚明白。
江二夫人也把事情了解了個大概,眼下見江飛鳳成了驚弓之鳥,她便道,「你奶嬤嬤已經把人安撫住了。也是江逐月自己作死,她傷了安平公府二夫人的孩子,現在對方恨死了她,哪裡會為了她報官。不報關抓她就不錯了!」
曹夫人可不是恨死了江逐月,江明衡會善罷甘休,恐怕也不僅僅只是因為江逐月沒大傷,還因為安平公府那邊需要他們江家出面去安撫擦屁股。
所以,江明衡的態度就格外好。
雖然也並不是這個原因。
但江二夫人見他態度端正,兩家又是一個姓,為了避免造成大麻煩,只能想辦法去給安平公府賠罪。
不得不說,江逐月真的是造孽!
江飛鳳愣了愣,「她,她還乾的出這種事情?」
這不是腦子有坑嗎?
江二夫人回道,「到底是鄉下領進來的,這腦子就是不活乏得很!你也別跟她多接觸了,我先前是忙,又收了她娘的禮,你爹又叮囑了,我想著一筆寫不出兩個江字,便也讓你多關照,沒成想是這麼個東西。」
「如今鬧開了才好,若不是你傷了她,今日我高低是要被她給趕出去的,哪裡還給她處理這些!」
想起自家寶貝女兒受的罪過,江二夫人心裡也是惱火得很,很是不滿。
江飛鳳神色有些恍惚,她低下了頭。
但是江二夫人倒是沒放過她,她邊讓人去把煎的葯端來,邊舀起送到江飛鳳跟前,「阿鳳,先把葯吃了,趁著還熱,藥效在呢!」
「娘,我沒病的,我先前已經吃過藥丸子了……」江飛鳳不願意,她最是怕苦藥了。
「那也得喝。」江二夫人不滿道,「就是因為你總是不注意,這次發作才氣勢洶洶的,已經問過丫鬟了,她們都盯不住你,回頭我再給你換一批調教好的過來。」
「娘,你別換走她們,她們都是我用慣的人!」江飛鳳不樂意的反駁。
「那你就先吃藥,這是安神凝神的葯,對你身體有好處,用了很多名貴的藥材的。」江二夫人把葯碗送過去。
江飛鳳咬了咬牙,不情不願地劈手奪過碗,仰頭一口給全部喝完了,苦得她忍不住皺巴起了臉蛋,吐了吐舌頭。
「這才是娘的好孩子嘛!來,蜜餞。」江二夫人給她塞了顆蜜餞。
江飛鳳腮幫子被塞得鼓鼓囊囊的,翻了個白眼,「我要睡了。」
「等等,先別睡,我有件事問你。」江二夫人見女兒精神還行,就拉住了她。
「什麼?」
江二夫人組織了下語言,蹙著眉頭道,「我且問你,那個什麼趙容朗是怎麼回事?」
江飛鳳後頸一麻,她不大自在地低聲道:「娘,您問這個幹什麼啊?」
「你的丫鬟都跟我說了,這次是因為那個什麼趙容朗,你才跟江逐月起衝突的。據說他已然訂了親……」
江二夫人就是為了問這個,所以才特地留在這裡的。
江飛鳳見她娘追問起來,忍不住惱道,「娘!他又沒成親,而且我見過他的未婚妻,那個女人根本配不上他的,他都是被逼的。」
「他本來就該配更好的姑娘的!」
雖然知道江逐月是騙她的,可江飛鳳因為心裡有趙容朗,還是忍不住有了濾鏡,甚至去自發地貶低柳蕊。
江二夫人聽得眉頭直皺,她忍不住道,「你聽聽你說的什麼話?不過是鄉下來的泥腿子,考不考的中都是問題,你現在上趕著做什麼?還是個不幹凈的,回頭說出去,難道對你的名聲好聽嗎?」
「你若是想成親,娘給你尋摸京里更好的公子哥兒都是……」
「我不!」江飛鳳也是個腦生反骨的,她惱火道,「我就要他了。」
「娘,您也別別勸我了,當初你跟我爹爹不也是嗎?我爹爹也是個泥腿子,他比趙容朗更不如呢,他還是個有妻有子的,娘您不還是跟他在一起嗎?你現在為什麼要管我……啊……」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江二夫人抬手給了一耳摑子。
江二夫人實在是被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眼裡氣得都是紅血絲,她咬牙切齒地望著她。
雖然用的力氣很小,可真的打完,江二夫人心裡又擔心得慌,畢竟這是她頭回動手打女兒,雖然收斂了力道,可手心還是滾燙滾燙的。
她想去看看女兒臉上的傷,可心裡又倍感受傷,她閉了閉眼,「阿鳳!你給我閉嘴!」
「你給我聽聽,你這說的是為人女說的話嗎?」
要說江二夫人此生最遺憾的事情,那就是跟自家丈夫不是相識於微末,只能後來者居上,成了個平妻。
她是什麼身份,京中貴女,身份尊貴,才名遠揚,成年時多少人踏破門檻來求娶她,她卻偏偏看中了窮小子江峰。
對方還是有妻有子的,初始她都想過放棄,可是人世間難得遇到個心動之人,若是錯過怕是一輩子都難以再遇到了。
她忍著羞恥和不甘願,低頭閉眼嫁了過來,雖然是平妻,可在倫理上,她還是低了大夫人一個頭的,雖然對方給的小鞋也不穿,可到底心裡也是膈應的。
特別是每每看到對方生的那對兒子女,哪怕是先前生養的,後來這位大夫人也只是名存實亡,可想到曾經,她心裡也是難受得很的,卻又不得不閉眼接受。
這些都是她心底最深刻的傷,卻不曾想,女兒居然還大大咧咧的說了出來,她生氣之餘,也是倍感受傷!
這就是她疼出來的女兒嗎?
江飛鳳方才也是脫口而出的,她只是不滿江二夫人說的那些話,條件發射的自衛罷了。
眼下看到她娘傷心,她也很是恐慌,連忙顧不得捂臉,撲過去抱住了她娘的腰,「娘,娘,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嘴巴不好,竟然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您罰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這樣傷您的心了……」
「您跟爹爹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夫妻……」
江二夫人見她如此,怒氣略略消散,到底是親母女,哪裡會真的生氣呢!
她把人摟在懷裡,半晌,放開了她,緩和了情緒,重新坐了下來,「娘,都是為了你好。你爹雖然心在我身上,我也不奢求太多,但落在外頭,我永遠都是個橫刀奪愛的二夫人,若不是我娘家背景好,怕是京中多的是捧高踩低之輩。」
「我把你養得心性傲氣,又略顯刁蠻,總想讓你多快活些,也沒想著給你尋個高門大戶,低嫁有我和你爹護著,你日子總是能順心的。」
「可我也斷斷不想讓你走我的路子。」
每段婚姻每個人知道,都是冷暖自知,苦澀往肚裡淹。
「他沒成親……」江飛鳳急忙補充道。
「我知道。便是把他拘在你身邊了,但他的心呢,有沒有落到那個姑娘身上呢?」江二夫人問道。
江飛鳳愣住,半晌,她低下頭,想了想,半晌她抬起頭道,「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