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1章 被揭穿了
「聽我的便是。」
顧東籬難得有這樣強勢的一面,往日里她從來不會用這樣強硬的語氣跟家裡姐妹們說話,從來都是溫溫柔柔的。
便是鄒箬聞言,都是有些沒反應過來。
不過,她也只是頓了頓,便低聲應了句。
想來這位表姐心中自然是有想法的,她比起沒有眼色的鄒繁是要懂事許多的,故而也便再也沒有多言了。
之後幾人也沒有再就這個話題多說了,就是鄒繁想說,也被鄒箬給拉住了。
換了個話題,氛圍顯然就回來了,不一會兒也到了吃飯的時候了,鄒箬也鬆了口氣。
待得吃過飯,鄒家的當家,鄒尚書也回來了。
他任職戶部尚書,在朝中地位舉輕若重,而且因為他也不站隊,一直都兢兢業業的,勤勤懇懇的,便是聖上見了他,也是願意多給他兩份好臉色的。
顧夫人聽到她爹回來,便連忙過去先給她爹請了安,鄒尚書是個斯文書生的模樣,單單瘦瘦,但神情向來是嚴肅的,便是顧夫人等人見了他,都是感覺有些驚懼的。
鄒尚書見到女兒,也有些驚訝,他略略挑了挑眉,沉聲道:「眼下顧家最是忙碌,你怎生還回來了?是忙不過來嗎?需不需要府中再給你撥些得力的人手過去?」
顧夫人連忙擺手道,「爹,不用的,我忙得過來。」
面對著鄒尚書,她顯然沒有對著自家親娘來得自在,遲疑了下,半天沒說出話來,只能憋出一句,「爹,朝上現在忙不忙?」
鄒尚書詫異,「朝上不就那樣。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是想問顧牧的事嗎?我已經給他疏通過了,他這些年雖然沒做出大功績,但卻也無功無過。」
「不過意外,再過一個月,他回京敘職,就能留下來了,重新給他安排職務了。今後你們夫妻也能團圓了!如此一來,也好給孩子說親了。」
他說的自然是顧夫人的兒子。
顧夫人不曾想他會提起這茬,她先前沒跟顧牧爭吵時,的確是求過爹娘,讓他們想想法子,好歹把人調回來,這般也好給兩個孩子說親事。
後來顧牧鬧著休妻,又出了顧東籬的事情,她也沒好把這些事情跟爹娘講,鄒家依舊給顧牧的前程奔走了一番。
但其實,若是兩人不和離,為了兩個孩子的好未來,也都是盼著身為父親的顧牧好的。
眼下,顧夫人心裡憋悶,聞言,只能低低應了聲:「……哦。多謝父親!」
鄒老太太正讓丫鬟上茶水點心來給鄒尚書,見到女兒這副模樣,她不由皺了皺眉頭,「怎生,還想讓你爹把人打回宛城?」
鄒尚書聽出話語有異,挑眉,「如何?又吵架了?」
「沒,沒有。」顧夫人不想一把年紀還被爹娘教訓這個,她連忙轉開話題,「爹,我,我是想問你個事兒……」
說著,她就把蕭承煜的事情又說了遍。
鄒尚書聞言,眉頭不禁蹙起,「你蹚這趟渾水作甚?這蕭承煜可不僅僅是燕王府的人而已,他身份複雜得很,這次中秋宴席上,有人認出了他,這才有了這般多的事。」
「身份?什麼身份?」顧夫人驚愕。
鄒尚書見她真不懂,放下了茶盞,嘆了口氣道,「他啊,是曾經的蘇家軍,鎮國公府的世子,蘇臨聿。當年鎮國公通敵叛國,導致軍隊損害慘重,後來還在他府中搜出不少的鐵證,偌大個公府覆滅殆盡,他當時似是在人的幫助下逃了出去。」
「可他逃出去便逃出去了,卻逃到了燕王的地盤,燕王又是何樣的人,朝中對他的態度,你們也不是不清楚?」
「這回,他卻還敢跟著回來聽封……也是膽大妄為啊。」
說起鎮國公府,在場幾人也是唏噓不已的。
當年晉朝不穩,朝中沒有能獨當一面的武將,是鎮國公跳出來,一力扛起大旗,一路破敵,換來了晉朝千里疆土的安寧,為此先帝也是龍心大悅,特地封了個世襲罔替的鎮國公。
可以說,當年鎮國公府在安京城獨一份的尊寵。
到了當今陛下,也曾風光過一段時間。
本以為能一直繁花錦簇,卻不曾是烈火烹油……
顧夫人聽到鎮國公三字時,臉色就變了,她不敢置信,「怎麼可能……他,他長得跟鎮國公更是不曾有半分相似之處,我竟是沒認出來……」
她是見過鎮國公的,兇猛悍然,叫人望而生畏。
鄒尚書呼了口氣,「鎮國公威猛無比,他是跟他父親不一樣,太過俊俏了,身板也單薄,初始我們也沒認出來。」
「還是江閣老提了嘴,大家想起曾經的蘇臨聿,雖然是少年郎,但也的確還有幼年的影子的。」
「本來陛下如今修仙,倒是也沒特別在意,而且鎮國公當年的事情,雖然大家都說他通敵叛國,又罪證確鑿,其實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究竟是緣何……」
「不過是因為鎮國公當年身為國舅,還有個當太子的外甥,難免就遭人眼紅了,更何況,當年他連連戰敗,也是因著糧草運送不及時,這才軍心潰散,戰況不佳。」
「這些年,陛下也是有過悔恨的,只是,到底是帝心啊……」
頓了頓,他繼續道,「這回認出了蘇臨聿,本來陛下也沒發什麼火氣,但是架不住蘇臨聿不懂場合,當場就提出讓徹查當年鎮國公府慘案的事情,便是他的功勞都可以不要。」
「那件事牽扯到太子慘死,本就是皇上的心中痛腳,他貿貿然提這些,不是說陛下前些年做的事情都是錯的嗎?更何況,這些年陛下的脾氣更加的古怪,又忌憚燕王,看燕王世子跟著一道求情,故而當場就發作了。」
「隨後,蘇臨聿和燕王世子就一道給下了大獄,中秋宮宴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顧夫人驚愕,「外頭竟然沒有傳言……」
「陛下發了龍怒,又讓眾人閉嘴,誰還敢亂提半句啊?又不是不要命了!」鄒尚書回道,「我便是跟你們說了,你們也不要往外頭隨意言論,以免叫人抓住了把柄,曉得不?」
「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顧夫人應道。
只是,這樣一來,她卻不知該如何跟趙宛舒提了。
畢竟,照她爹如今的說法,這生死且不知道如何定論了。
「爹,這就不能救他們嗎?」
鄒尚書瞥了她一眼,「陛下如今脾性暴躁奇怪,誰敢去觸陛下的眉頭,更何況……」
江閣老也就罷了,好歹是個讀書人,但提到宮裡那位當道的閹人,他的表情就沒那麼好看了。
「罷了,你先回去!我知道,你惦記著人的救命之恩,我且找人問問。但是,具體如何,我也不能保證了。」
鄒尚書也不能拿著家裡人的性命去賭的。
他也是念著鎮國公當年的仗義,這才想出手幫一幫的。
顧夫人感激,「謝謝爹。」
「好了好了,不談這些了,我讓人去傳膳。」鄒老太太回道。
既然問到了,顧夫人也沒多留,眼看著時間不早了,便主動帶著顧東籬打算離開了。
顧東籬也給祖父見里禮,鄒老太太是捨不得孫女的,但如今顧東籬要出嫁,總不能歇在外頭的,怕是也有許多的事情要忙碌,便也沒多留,只讓人送到了門口。
鄒夫人自然是滿口應好,領著兩個女兒把她們送上馬車,見到她們安全離去后,這才鬆了口氣,剛要轉身,就聽到鄒繁撇了撇嘴道,「阿籬表姐真是奇怪呢!」
「你還說呢你,我不是都掐了你那麼多回,你咋就關不住你的嘴?」鄒箬瞪了她一眼,「你是非得惹人生氣不成?」
想起之前烤肉的時候,鄒繁還一直說啊說,真的是讓她頗為無語。
鄒繁憨憨道:「我這是擔心表姐啊!姐姐難道你請表姐烤肉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鄒箬一噎,她無語,「我,我不是為了這個……我只是想著阿姐馬上要出嫁,以後怕是不能這麼鬆快的過日子了,這才跟她提議烤肉的……雖然,那也是順便!」
鄒夫人聽到兩個女兒在後面自以為小聲的爭吵,無奈地轉過身來,「你們兩個又鬧?早就與你們說了,你們年歲也不小了,總是該學著穩重的。瞧瞧你們阿籬表姐,她那般才是名門閨秀,不然也說不到理陽侯府的好親事。」
「你們若是有她一半,我就謝天謝地了。」
鄒夫人半生也算是比較舒坦的,公婆不是那等愛挑事的,從來不管他們夫妻的房裡事,也不會塞什麼丫頭小妾的,她也就是孕期給身邊丫鬟開了個臉。
對方也不曾生下庶出。
而她有兩兒兩女,如今也算是舒爽的。
而小姑子也不是難纏的,至少各方面比起小姑子的日子,是好了許多的。
所以,她對著顧東籬也是很和善的,也是頗為憐憫她們。
眼下聽到兩個女兒嘀嘀咕咕的,自然是得教訓教訓的。
鄒繁脫口而出道,「我才不要跟表姐比呢!那侯府公子難道還是個好的?」
「阿繁!」鄒箬止都沒止。
鄒夫人瞬間反應過來,她皺了皺眉頭,「你們這話是什麼意思?」
鄒繁連忙捂住了嘴,見了她娘和她姐的表情,她也知道是闖了禍,低著頭不敢抬,也不敢再答話了。
鄒夫人又看向鄒箬,「阿箬,你向來比你妹妹懂事穩重,你且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鄒箬還惦記著顧東籬提的事,她也有些為難,撓了撓臉,「娘,這,這沒什麼的?」
「你說謊就愛結巴。我是你娘,還不懂你們這些小心思?」鄒夫人嚴厲道,「那理陽侯府到底是何情況?你們若是知道什麼,便告訴娘。」
鄒箬想了想,也抵不過她娘的逼問,看了眼鄒繁,支支吾吾地把跟顧東籬說的那些事情又說了一遍。
這件事顯然出乎鄒夫人的意料。
不過也的確如鄒箬所想,她那小姑子向來心思強硬,而顧東籬如今名聲也的確不好了……
若是真的任由這件事爆出去,以後不但影響顧家姑娘們說親,怕是連她家這種姻親家的也得連帶著,她兩個閨女過一年也得說親了……
而顧東籬顯然也是有這層顧慮,這才會讓鄒箬她們保密,當這件事不曾發生過,一切照常。
鄒夫人一時抿唇,站在原地。
鄒箬覷了眼不說話的鄒夫人,低聲道,「娘,這件事……要不要告訴給祖母啊?」
鄒夫人覷著她,揉了揉額角,「這種事,你們姑娘家別管。我自有分寸!你們且回去,好生做做女紅,練練你們的手藝,瞧瞧你們繡的都是什麼,好好的蝴蝶都被你們綉成螃蟹了。」
聞言,鄒繁嘟嘴,「嬤嬤又告狀,簡直是告狀精轉世……」
鄒箬拉了拉她,朝著鄒夫人福了福身,就連忙匆匆忙忙離開了。
鄒夫人呼了口氣,目光落到了正院處。
說到底,還是這個外甥女命運多舛啊!
而這邊,顧夫人知道這件事,便讓人給趙宛舒送了消息。
趙宛舒見到送來的消息,也是滿面驚愕。
她沒想到,蕭承煜才入宮,這身份還沒捂熱,就被揭穿了。
而且,揭穿他的還是江閣老。
這未免也太快了吧!
現在連燕王世子也被牽連了。
不,也許該說,蕭承煜就是因為跟燕王走得太近,這才會被陛下給記恨了!
她也是知道,陛下對燕王府的忌憚,已然是滿朝皆知。
可偏生,他們現在已然被打上了燕王黨的身份了。
趙宛舒捂著嘴,緩緩坐下,把玩著手裡的信件。
此時,蕭韶光從外面跑了進來,見她表情嚴肅,他放輕了腳步,「阿宛姐姐,你怎麼了?」
趙宛舒回神,把手裡的信件收了起來,斂了表情,「沒事,小光有什麼事情嗎?」
「我才寫好了大字,想給阿宛姐姐看看。」他舉起手裡的紙。
趙宛舒勉強笑了笑,正要伸手,桑枝突然就進來了,她比劃道:「外面有人想見您。」